一只小鳥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北京◎張 華

午后，一只小鳥飛到陽臺上。

把玻璃當作一面鏡子，左看看，右瞅瞅，晃動著毛茸茸的小腦袋，扇扇翅膀，擺擺尾巴，嘰嘰咕咕地歡叫著。像一個調皮的孩子，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挑逗。

小鳥，看見了自己的模樣。尖尖的嘴，一對豆大的眼睛，滿身花色的羽毛。

潔凈而鮮亮。

鳥兒熬過了漫長寒冷的冬天。

春，來了。

心，靈動了。

鳥兒一臉的幸福。

整個下午，陽光明媚。我在園子里用鋤頭松土，挖一個個淺淺的窩，種下一粒一粒白菜的種子。

墻角，一棵桃樹正在發芽。

我想，過不了幾天，桃花開了，滿園子都是桃花的芳香。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到一朵朵粉紅色的娃娃般稚嫩的笑臉，和聽到一顆顆心靈的喧鬧。

鳥兒飛來，只是暫時的歇息。

它又會飛走的，它的志向是天空，它的歸宿在遠方。

我沒有理由，也無法挽留。因為，我們無法用語言交流。因為，我們不會心有靈犀。

我記住了鳥兒的模樣，卻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我故鄉的山間叢林里，處處有它的同類。

這種鳥不會被某些富貴人私養。它不會阿諛奉承“恭喜發財”，也不會說“前途無量”而陽奉陰違。

它是自由的，天地是它廣闊的舞臺。它是堅強的，習慣了暴風疾雨，習慣了饑寒飽暖。它是快樂的，與人類和睦相處，用自己的語言歌唱。

它很弱小，也很普通。像我們普通人一樣，懂得恩怨情仇，曲直是非，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懂得自食其力，與世無爭。

傍晚時分，鳥兒飛走了。

越飛越遠，越飛越高，在天空變成一粒灰色的小點。

鳥兒還會飛回來么？突然，我感覺到自己很孤獨和失落。

園子，安靜了。

天，黑下來的時候，陪伴我的影子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