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地區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推進競爭力比較研究

黃澤穎，孫君茂，郭燕枝

（農業農村部食物與營養發展研究所，北京 100081）

【研究意義】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是指以營養為指導，重點研發出適合中國人飲食習慣的馬鈴薯饅頭、面條、米粉等主食產品，實現馬鈴薯主食化，通過馬鈴薯主食產品營養、消費、加工、生產一體化，促進馬鈴薯產業的跨越發展[1]。馬鈴薯的適應性強，能在全國廣泛種植，需對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在區域優勢的發揮、資源的合理開發利用、產業結構的空間優化布局進行戰略部署。2015年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實施以來，我國逐漸探索以華北地下水漏斗區為代表的高效節水馬鈴薯替代種植、以半干旱區和西北旱區為代表的優質馬鈴薯增產增效、以黑龍江省墾區為代表的馬鈴薯機械化種植、以南方冬閑田區為代表的冬閑田充分利用種植馬鈴薯的五大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經驗做法。分析五大區域的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競爭力、總結競爭力強的經驗做法，對改進競爭力有重要意義。【前人研究進展】 基于農業區域發展現狀，學者們從不同角度評價、總結、改進農業區域推進模式：一是對經濟區域的農業推進模式開展研究，總結并提出模式發展機制[2]；二是總結我國地理分區的農業推進模式[3]；三是提煉縣域農業模式[4-5]。對于馬鈴薯產業區域規劃，當前學者們傾向于研究種植環節[6-7]，而對加工、物流、銷售等區域規劃研究較少。馬鈴薯主食產業化現狀、問題與路徑研究逐漸受到關注，目前研究多從國家[1,8-9]、區域[10-12]、國際[13-14]等層面入手，主要對黑龍江、內蒙古、寧夏、甘肅、河北壩上等北方一季作區開展研究，而西南一二季混作區、中原二季作區和南方冬作區的研究缺乏，總結比較不同區域推進做法之間競爭力的研究較少。【本研究切入點】 本研究采用國家或地區競爭力評價的主流理論——鉆石模型，根據模型框架設計調查問卷收集典型區域主食產業化的推進做法，然后從生產要素、需求要素、相關和支持產業、企業戰略、組織、競爭狀態、政府、機遇6類因素進行競爭力量化評價和比較。【擬解決的關鍵問題】 通過分因素和綜合因素的競爭力比較研究，為促進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模式形成與成熟提供科學依據，推進全國主食產業化良性發展。

1 鉆石模型理論

邁克兒·波特在《國家競爭優勢》將競爭優勢的決定因素歸納為生產要素、需求要素、相關和支持產業、企業戰略、組織、競爭狀態、政府、機遇等6類因素（圖1），由此構建了國家競爭優勢的鉆石模型[15]。該理論認為，要素稟賦在決定競爭優勢方面所起的作用很復雜，但要素本身是動態的，可以被升級和創造，并可被特定化。該理論認為，很少有要素是真正通過繼承取得，且要素方面選擇性的劣勢可通過戰略和發明為一國產業的成功做貢獻。其中，需求要素是指對該產業產品的本國需求與別國相比的相對優（劣）勢；相關和支持產業是指企業所有相關產業及供應商的競爭能力；企業戰略、組織、競爭狀態指資助或妨礙企業創造和保持競爭力的國內環境，主要通過人才流向、企業戰略和組織形式等起影響作用。邁克兒·波特指出，政府應為社會創造一種公平的競爭環境，激烈的競爭會迫使企業不斷提高生產效率，從而取得競爭優勢，而機遇是國內外良好的發展條件與趨勢。實際上，鉆石模型同樣適用于五大區域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推進做法競爭力的研究，每個區域主食產業化的競爭力受到6類因素的影響，不同因素的影響各不相同，所以應分別加以分析與綜合評價，為獲得綜合競爭力排名，對鉆石模型6個因素分析均分別采用1～5分評分，1分代表最低分，5分代表最高分。

圖1 鉆石模型Fig.1 Diamond model

2 基于模型框架分析

2.1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的生產要素

五大區域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推進的生產要素主要分為基礎要素和高級要素（表1）。基礎要素方面，華北地下水漏斗區雖然面臨地下水超量開采、水資源極度匱乏等問題[16]，但該區土壤多為壤土、沙壤土，適宜種植馬鈴薯，且雨季為每年3～6月，與馬鈴薯生育期吻合。半干旱地區具有良好的馬鈴薯生產環境，生產區域內氣候、溫度、土壤、空氣、水的污染很小，農藥、化肥施用量小，雨熱與薯塊膨大期同步，有利于馬鈴薯干物質積累和增產，種植區域海拔高，對病蟲害傳播有天然的隔離作用，有效減緩了馬鈴薯品種和品質的退化速度[17]。西北旱區日照長，光熱資源豐富，晝夜溫差大，水資源也較充足，為馬鈴薯優質高產提供了良好條件[18]。黑龍江省墾區土質肥沃、氣候冷涼、地下水品質優良，是我國馬鈴薯主要產區[19]。南方冬閑田區屬亞熱帶濕潤季風氣候區，具有良好的光、溫等氣候資源和土壤，較為適合馬鈴薯種植，是我國南方地區最大的冬季馬鈴薯生產基地[20]。高級要素方面，各大區域均具備優良的科技研發基礎，擁有專業的馬鈴薯研究機構，為馬鈴薯主食產品加工提供良種、種植、加工技術與設備、消費引導等支持。綜合基礎要素和高級要素來看，五大區域的生產要素均為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推進提供良好條件，均得到最高分5分。

表1 典型區域推進馬鈴薯主食產業化的生產要素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production factors for promoting potato staple food industrialization in typical areas

2.2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的需求要素

需求要素主要體現為各區域的消費者對主食產品的需求狀況。從表2可以看出，總體上各大區域的消費者較多將鮮薯當菜用，缺乏馬鈴薯主食化的認知，難以改變傳統的大米、小麥等主食消費習慣，但經過主食宣傳引導，消費者逐漸了解其營養價值和功能，口感評價不錯，也嘗試購買了一些主食產品。可見，各區域的馬鈴薯主食消費市場培育仍任重道遠，需求要素尚未對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推進形成有效的拉動作用，但主食消費趨向良好，高于平均分（2.5分），故均得分3分。

表2 典型區域推進馬鈴薯主食產業化的需求要素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demand factors for promoting potato staple food industrialization in typical areas

2.3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的企業戰略、組織、競爭狀態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的企業戰略、組織、競爭狀態主要體現為各區域馬鈴薯主食加工企業的數量、運作模式與生產的主食產品（表3）。目前，華北地下漏斗區仍缺乏馬鈴薯主食加工企業，加工轉化率低，所以僅對其他區域進行分析。馬鈴薯主食加工企業方面，各區域的加工企業數量逐年增加，覆蓋淀粉、全粉以及主食產品加工，其中，西北旱區的加工企業數量最多。企業運作模式方面，各區域均采用產學研的運作模式，由科研院所負責主食產品研發，然后交由企業批量生產與市場推廣，適合主食產品加工的鮮薯由企業生產基地、農戶、合作社訂單提供。生產的主食產品方面，各區域均開發了適合當地飲食習慣的特色馬鈴薯主食產品，如大列巴、馕、米線和米粉。此外，半干旱地區和西北旱區還開發了大眾主食產品、休閑功能型主食產品和功能性主食產品。綜合來看，西北旱區的企業數量最多，且開發的馬鈴薯主食產品種類多樣，獲得最高得分5分，其次是半干旱地區（4分）、黑龍江省墾區（3分）、南方冬閑田區（2分）、華北地下水漏斗區（1分）。

2.4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的相關和支持產業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的相關和支持產業主要集中在馬鈴薯主食產品加工環節上游的種薯生產環節和馬鈴薯主食品種種植環節以及下游的馬鈴薯主食產品銷售環節（表4）。種薯生產方面，以甘肅為代表的半干旱地區是全國最大的脫毒種薯生產基地，其他區域以引進和改良為主。從種植模式看，各大區域均根據氣候、水源、土地等開展不同特色的種植模式，其中，華北地下水漏斗區、黑龍江省墾區、南方冬閑田區的種植模式比較成熟，均申請了地方標準。從種植情況看，在主糧化戰略推行下，華北地下水漏斗區、半干旱地區的種植面積擴大，西北旱區、南方冬閑田區的種植面積穩定，但黑龍江省墾區種植面積下降；黑龍江省墾區與西北旱區北疆區域的機械化水平較高，其他區域的生產機械化程度較低；半干旱地區、西北旱區受自然災害影響單產水平下降，而黑龍江省墾區單產水平穩定，唯有華北地下水漏斗區單產水平總體提升；五大區域在馬鈴薯種植同時還開展輪作倒茬。從銷售模式看，五大區域均采用了零售、批發等傳統銷售模式，半干旱地區和南方冬閑田區采用了線上銷售模式。市場銷售量方面，除華北地下漏斗區外，其他區域均通過不同形式的宣傳引導，提高了主食產品的市場銷售額。綜合來看，半干旱地區以種薯生產基地、種植面積大擴大、采用線上銷售等優勢，獲得最高得分（5分），其次是黑龍江省墾區（4分）、南方冬閑田區（3分）、華北地下水漏斗區（2分）、西北旱區（1分）。

表3 典型區域推進馬鈴薯主食產業化的企業因素比較Table 3 Comparison of enterprise factors for promoting potato staple food industrialization in typical areas

表4 典型區域推進馬鈴薯主食產業化的相關和支持產業比較Table 4 Comparison of related and supporting industries for promoting potato staple food industrialization in typical areas

2.5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的政府因素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的政府因素主要體現為支持政策、主推品種是否進入省（區）主推目錄兩方面（表5）。從支持政策來看，僅華北地下水漏斗區、半干旱地區的政府出臺了針對馬鈴薯主食產業化的政策文件，如《河北省馬鈴薯主食產品及產業開發試點實施方案》正式啟動馬鈴薯主食產品開發試點工作，張家口、石家莊、秦皇島三市為試點地區，6家企業負責馬鈴薯主食產品開發生產。秦皇島市試點對馬鈴薯主食產品進行補貼，陸續舉辦以馬鈴薯營養為主題的宣傳活動，提升消費者對馬鈴薯主食產品的消費認知度，逐步擴大馬鈴薯主食的消費市場。《關于2018年馬鈴薯主食開發試點項目實施方案及資金計劃的通知（甘農牧財發〔2018〕68號）》安排1 000萬元專項用于馬鈴薯主食產品及產業開發試點工作，主要補貼甘肅省加工和銷售馬鈴薯主食產品的重點試點企業，用以改善馬鈴薯主食產品加工成本較高、市場銷售渠道較窄的情況。從主推品種是否進入省（區）主推目錄方面，半干旱地區主推的大西洋、夏坡 蒂、費烏瑞它，西北旱區主推的費烏瑞它、大西洋、克新1號、隴薯3號以及黑龍江省墾區主推的大西洋、延薯四進入了省（區）主推目錄。相比之下，半干旱地區的政府比較重視推進當地的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既出臺了馬鈴薯主食產業化的政策文件，主推的品種進入省（區）重點推廣品種目錄。

表5 典型區域推進馬鈴薯主食產業化的支持政策比較Table 5 Comparison of support policies for promoting potato staple food industrialization in typical areas

2.6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的機遇因素

馬鈴薯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的機遇既來自深入發展的經濟全球化，又來自于國內的政策利好。一方面，發達國家先進的馬鈴薯加工技術和裝備、新型產品等加速向中國市場推廣，且發展中國家、新興市場國家對馬鈴薯精深加工產品和技術需求增加。另一方面，自2015年我國正式提出馬鈴薯主糧化戰略以來，中央政府出臺了一系列馬鈴薯主食化政策給五大區域的主食產業化區域推進提供了良好的發展機遇（表6）。2016年“中央一號”文件積極推進馬鈴薯主食開發。2016年初，農業農村部發布《關于推進馬鈴薯產業開發的指導意見》，提出“把馬鈴薯作為主糧產品進行產業化開發”的要求。同年，發布《馬鈴薯加工業“十三五”發展規劃（2016—2020）》，提出馬鈴薯主食加工的發展目標。2016 年底，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進一步促進農產品加工業發展的意見》，明確提出“加快推進馬鈴薯主食化”的要求。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實施主食加工業提升行動，積極推進傳統主食工業化、規模化生產，大力發展馬鈴薯主食產品”的要求。2017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國民營養計劃》，提出“繼續推進馬鈴薯主食產品研發與消費引導”要求。可見，國內外的良好形勢為各區域的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推進提供難得的機遇，在機遇方面，各區域均得到最高分5分。

表6 典型區域推進馬鈴薯主食產業化的機遇因素Table 6 Comparison of opportunity factors for promoting potato staple food industrialization in typical areas

3 綜合競爭力分析

結合上述五大區域在鉆石模型6個因素的得分情況，形成各區域的綜合競爭力。從圖2可以看出，五大區域在生產要素、需求要素、機遇等方面沒有差異，但半干旱地區在企業戰略、組織、競爭狀態、相關和支持產業、政府因素等方面具有較強的競爭力，綜合競爭力位居五大區域之首；西北旱區、黑龍江省墾區的綜合競爭力并列第二，其中，西北旱區在企業戰略、組織、競爭狀態、政府因素方面優于黑龍江省墾區，但在相關和支持產業方面明顯劣勢；南方冬閑田區的綜合競爭力排名第四，在政府支持方面明顯最弱，而華北地下水漏區由于缺乏主食產品加工企業以及相關產業支持能力有限，綜合競爭力最弱。

圖2 典型區域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推進做法的綜合競爭力Fig.2 Comprehensive competitiveness for promoting potato staple food industrialization in typical areas

本研究基于鉆石模型框架對華北地下水漏斗區、半干旱地區、西北旱區、黑龍江省墾區、南方冬閑田區馬鈴薯主食化產業區域推進做法的競爭力進行分析，得出如下結論：（1）生產要素方面，各大區域均具備了馬鈴薯種植的自然條件以及支撐馬鈴薯主食產業化研究的機構與人才；需求要素方面，各區域消費者仍未能轉變馬鈴薯菜用消費的習慣，但對馬鈴薯主食產品的營養價值和功能認識程度逐漸提高，也逐漸接受主食產品；企業戰略、組織、競爭狀態方面，西北旱區的主食產品加工企業數量最多，且開發了大眾、功能與區域特色主食產品，競爭力排名第一；相關和支持產業方面，半干旱地區以種薯生產基地、種植面積擴大、采用線上銷售等優勢獲得最佳競爭力；政府方面，半干旱地區的政府出臺了馬鈴薯主食化政策，也將主推的品種進入了省（區）重點推廣品種目錄，競爭力位居首位。機遇方面，經濟全球化形勢與國內馬鈴薯主食產業推進政策給區域發展帶來千載難逢的機遇。（2）綜合來看，半干旱地區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推進做法的綜合競爭力最高，其次是西北旱區、黑龍江省墾區、南方冬閑田區和華北地下水漏斗區。

4 對策建議

（1）在更大范圍內推廣半干旱地區的成功經驗。有關部門應總結半干旱地區馬鈴薯主食產業化推進的成功經驗，并在內蒙古、山西、陜西、寧夏、青海等更大范圍的半干旱地區進行推廣。（2）補足短板改進推進做法。西北旱區應加快種薯生產基地建設，優化馬鈴薯主食品種種植模式并申請地方標準，結合地形地貌采用合適的農業機械，提高機耕水平，并創新主食產品銷售模式，結合線上銷售拓寬市場渠道。黑龍江省墾區與南方冬閑田區政府雖然出臺了不少馬鈴薯產業政策，但應抓緊出臺馬鈴薯主食化的針對性政策，同時，積極開發大眾、休閑、功能性馬鈴薯主食產品。華北地下水漏斗區應積極引進或發明適合當地主食產品生產的專用設備與核心關鍵技術，引導企業參與馬鈴薯淀粉、全粉與主食產品生產，促進馬鈴薯主食產品產加銷一體化。（3）關注重點人群的市場需求。五大區域面臨市場需求短期不足的共性問題，因此，除了廣范圍、多形式的馬鈴薯營養主題的宣教活動外，還應根據兒童青少年、老人、孕產婦與嬰幼兒、營養慢性病人群與中高收入人群的需求開發馬鈴薯主食產品并進行針對性的科普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