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家形象構建與提升：“一帶一路”新聞語篇的積極話語分析

徐 靖

(鄭州大學 外國語學院，河南 鄭州450001)

一、引言

“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構想最早由習近平在2013年9月和10月分別提出，并上升到國家戰略高度。“一帶一路”有著悠久的歷史背景，起源于我國古代與西域的溝通通道，繼承著古代中國與世界交流的先河。如今的“一帶一路”不是簡單地復制曾經的輝煌，我們既要以黨的十九大精神指導好“一帶一路”建設，又要在“一帶一路”建設中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在歷史的基礎上將現代中國的國家形象更加準確、全面地對外傳播。“一帶一路”不是中國一家的事，而是各國共同的事；不是中國一家的利益獨享地帶，而是各國的利益共享地帶。“一帶一路”建設，不僅僅是實體經濟的建設和發展，也是國家軟實力提升的重要契機，讓世界更加了解中國，進一步提升中國的國家形象，實現互利共贏。

近年來我們經常可以聽到西方敵對勢力炮制的“中國威脅論”，還有所謂的“軍事威脅論”，這從客觀上反映了西方媒介對我國的偏見。中國的國家形象面臨著不小的挑戰。西方媒體長期對中國進行妖魔化宣傳報道，試圖影響國際社會對中國的看法，丑化中國的形象。西方國家片面的歪曲報道，影響了我國的國家形象。而國際話語權是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全球化進程的不斷推進，對外宣傳至關重要。如何將“一帶一路”的戰略思想對外傳播以塑造國家形象呢？

二、研究方法

1999年，澳大利亞悉尼大學的Martin教授提出了“積極話語分析”這一全新的命題。積極話語分析(Positive Discourse Analysis,PDA)由批評話語分析發展而來，不同于批評話語分析，它提倡積極改革并給出和平解決問題的方法，期望通過贊美那些美好的篇章來構建和諧共處的社會。積極話語分析在語篇的價值取向和語料來源等方面彌補了批評話語分析的不足，其研究是運用多模式、多功能和多層次相結合的方法來分析語篇中的積極話語含義，體現了話語的建構作用。積極話語分析主要以評價理論為基礎，對話語中的各個系統進行詞匯層面的分析，采用積極的態度去解讀話語，以期建立一個指向和諧社會的話語分析模式。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把語料庫語言學研究與批評話語分析相結合，本文試從積極話語分析角度出發，擺脫評價理論的限制，以語料庫驅動手段觀察擴展語境，采用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方法，分析“一帶一路”的新聞語篇對我國國家形象的構建。

三、擴展語義單位模型

共選理論是新弗斯語料庫語音學最重要的理論闡述。它深入到詞匯、語法、意義交織為一體的密切關系中，重構了語言描述的視角和方法框架，并催生了相關的新的研究領域。Sinclair闡述的擴展意義單位是共選理論在操作層面的模型化表述：各種共選關系及其研究方法都集成于該模型。擴展意義單位模型將共選組成的詞語序列作為擴展意義單位，包括節點詞(core)、搭配(collocation)、類連接(colligation)、語義傾向(semantic preference)及語義韻(semantic prosody)五個要素。節點或者語境中的關鍵詞指的是我們得到的索引行(concordance lines)中間都有一個共同的詞，即檢索詞，我們稱之為節點(core)。孤立地看待語言中的詞有著顯而易見的不足，這是語言學界廣為接受的看法。20世紀50年代，著名語言學家Firth就提出了搭配(collocation)的概念。為了有效分析詞語搭配，人們提出了搭配強度(collocability)的概念。搭配研究關注的是詞語之間的“結伴關系”，但是局限于詞匯層面。類連接(colligation)則不再局限于詞匯層面，而上升到詞類乃至語法層面，即語法互選，如形容詞與名詞構成類連接。

四、研究設計

總書記習近平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契合中國、沿線國家和地區的發展需要，符合有關各方的共同利益，順應了全球合作的潮流。中國致力于維護和發展同周邊國家的睦鄰友好合作，傳承絲路精神，在互利共贏基礎上開辟更廣闊的合作空間。“一帶一路”順應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社會信息化的潮流，符合國際社會的根本利益，具有重大的語言學研究價值。China Daily是海外讀者了解中國的主要途徑之一，也是我國構建國家形象的重要平臺。在China Daily檢索主題詞“the belt and road”和“one belt, one road”分別檢索到新聞12338篇和6279篇，按照相關性(relevance)排序，選取相關性最強的125篇新聞，自建小型真實文本語料庫。該語料庫共包含125個文本，78430個形符，7553個類符。本研究使用的軟件有：文本整理器、AntConc 3.2.3、BFSU Collocator1.0,按照擴展意義單位模型分析法，依次分析節點詞、搭配、類連接、語義傾向和語義韻。

五、擴展語義單位模型下積極話語分析

(一)節點詞

詞頻統計是語料庫研究中最基本、最常用的手段，通過節點詞研究者可以發現語言的顯著特征。本研究利用AntConc 3.2.3檢索功能得到本語料庫的關鍵詞，剔除功能詞后，得到頻率最高的20個實詞(見表1)。

表1 前20個高頻實詞

表1顯示，China Daily有關“一帶一路”的報道的主要關注點在于合作與發展。中國要繼承和發揚絲路精神，把中國自身的發展與沿線國家的發展結合起來，與沿線國家共商、共建、共享為“一帶一路”建設的原則，以和平開放、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為特征的絲綢之路精神為指引，不僅讓中國自己過得好，也要讓沿線各國過得好。

“一帶一路”符合國際社會根本利益，有效促進經濟要素在世界范圍內有序自由地流動、資源高效配置和市場深度融合，有利于開展更大范圍、更高水平、更深層次的區域合作。“一帶一路”彰顯人類社會共同理想和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是國際合作以及全球治理新模式的積極探索，將為世界的和平發展增添新的正能量。

(二)搭配

Firth認為，搭配是詞語之間的“結伴關系”，在語料庫索引行中，以節點詞為中心、左右的詞數之和為跨距(span)，跨距內每個位置上出現的詞即節點的搭配詞(collocates)。通過詞匯的搭配強度，研究者可以發現詞匯的共現趨向。計算搭配強度的主要算法包括：互信息(MI,mutual information和MI3)、Z值(Z-score)、T值(T-score)、Log-log值、卡方值(χ2)、對數似然比(Log-likelihood ratio)、Dice系數等。由于互信息值輸法存在一個明顯的不足，即互信息值和Z值容易將低頻詞視作檢索詞的強大配詞，而T值有偏重高頻詞的問題。本研究將使用Log-log值借助搭配詞進行內容分析。在BFSU Collocator1.0中輸入“cooperation”，左右跨距分別設置為5，按照Log-log由高到低排序，得到如下結果(見表2)：

根據表2可知，cooperation在跨距內的顯著的搭配詞可分為名詞、動詞、形容詞和副詞。除去一些地名，大多的搭配詞具有積極的含義。我們將它們分為組織性搭配詞(一些動詞的搭配)、描述性搭配詞(合作的領域、合作的方式)和評論性搭配詞(形容詞、副詞)。組織性搭配詞是一些動詞，如：exchange,signed對節點詞“cooperation”進行“組織”，如中國與海陸絲綢之路沿線國家互聯互通，實現經濟繁榮、貿易互補。描述性搭配詞如：International,mechanism,bilateral,patterns，cross-border等，對“cooperation”進行描述。這些搭配詞可以說明合作的領域以及合作的方式，“一帶一路”是多邊的，各國共同參與。以“一帶一路”為契機，開展跨國互聯互通，提高貿易和投資合作水平，推動國際產能和裝備制造合作，實現世界經濟再平衡。評論性搭配詞是一些形容詞和副詞，如：higher、closer、regional、international等。這些詞具有積極的內涵意義，說明“一帶一路”的前景是光明的，中國在堅定不移實行對外開放的基礎上，堅持打開國門的政策，在重大國際合作項目中創造更全面、更深入、更多元的對外開放格局。“一帶一路”建設把中國和沿線各國更加緊密地聯系在一起，貿易和人員往來更加密切，在互利共贏基礎上開辟更廣闊的合作空間。

(三)類連接、語義傾向和語義韻

搭配研究關注的是詞語之間的“結伴關系”，而與搭配相關的另一概念是“類連接”(Colligation)。類連接關注的也是“結伴關系”，但類連接所關注的“結伴關系”不再局限于詞匯層面，而是上升到詞類乃至語法層面，即語法互選。換言之，類連接就是有關詞類或語法類別的共現關系，它可以被看作是搭配的更高層次，與語言的句法方面有密切聯系。

包含“cooperation”的索引行共315條，經觀察，預料中“cooperation”節點詞左右兩側的顯著類連接特征有形容詞(adj+cooperation)、名詞(n+cooperation)、連詞(conjunction+cooperation)、動詞(v+cooperation)、介詞(prep+cooperation和cooperation+prep)、指示詞(directive)、形容詞性物主代詞(possessive pronoun)、數詞(number)以及副詞(adverb)。限于篇幅，現將與“cooperation”搭配最多的形容詞和名詞作以下分析：根據統計數據，形容詞“adj+cooperation”出現166次(見表3)，大約占有效索引行的52.7%。主要涉及國際的(international)、經濟的(economic)、多邊的(multilateral)、雙贏的(win-win)、更深的(further)等。當今世界正發生著復雜深刻的變化，國際金融危機深層次影響繼續顯現，世界經濟緩慢復蘇、發展分化，國際投資貿易格局和多邊投資貿易規則醞釀調整，各國面臨的發展問題依然嚴峻。在此背景下，共建“一帶一路”順應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社會信息化的潮流，秉持開放的區域合作精神，致力于維護全球自由貿易體系和開放型世界經濟。“一帶一路”不是中國一家獨唱，而是中國與沿線各國一起實現經濟政策協調，堅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加強合作與交流，發揮現有多邊合作機制作用，讓更多的國家和地區參與“一帶一路”建設。

經觀察，形容詞與cooperation的搭配結構所體現的語義韻為“中國希望通過‘一帶一路’倡議在國際范圍內加強經濟貿易合作，讓世界變得更加親密。”

所有索引行中，名詞“n+cooperation”共49次，約占所有索引行的16%(見表4)，主要涉及的詞匯有能源(energy)、生產力(capacity)、一帶一路(one belt,one road)、貿易(trade)等。“一帶一路”沿線各國資源稟賦各異，經濟互補性較強，彼此合作潛力和空間很大，理應加強雙邊合作，開展多層次、多渠道溝通磋商，推動雙邊關系全面發展。“一帶一路”是多元的，合作領域涵蓋基礎設施建設、能源開發、物流交通、投資、產能合作以及人文交流等各個領域，合作形式也可以多種多樣，民間資本、專業投資機構、各國企業以及各界有識之士都可以廣泛參與進來。

表3 “adj+cooperation”索引行部分展示

表4 “n+cooperation”索引行部分展示

名詞與cooperation的搭配結構體現出中國與其他各國合作的領域和方位。經觀察，名詞與cooperation的搭配產生了一種“中國希望通過共建‘一帶一路’深化與沿線國家產能、創新與教育等方面的合作”語義韻。

六、討論

Sinclair將語義韻視作節點詞與搭配語境共同的特征，主張將語義韻置于擴展意義單位的框架下進行研究。本研究擺脫以往話語與評價理論結合的模式，從積極話語分析的視角出發，通過觀察和分析節點詞、其搭配以及類連接，從而發現了語義傾向及語義韻。我國對于“一帶一路”的報道緊緊圍繞“加強各方面的合作以求中國與沿線國家互利共贏”的主題展開，向世界人民表達了愿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以“一帶一路”沿線各國發展規劃對接為基礎，以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為紐帶，以互聯互通、產能合作、人文交流為支柱，以金融互利合作為重要保障，積極開展雙邊和區域合作。

“一帶一路”旨在借用古絲綢之路的歷史符號，高舉和平發展的旗幟，積極發展與沿線國家的經濟合作伙伴關系，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由于地理歷史環境、意識形態等因素造成的不同國家之間的差異，部分西方國家出于某些目的，其媒體通常用“有色眼鏡”報道中國，將中國描述為西方主導下的國際秩序的“威脅者”。“一帶一路”倡議順應當下的全球經濟合作潮流，推動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經濟合作和共同繁榮，彰顯了人類互聯互通、和平發展的美好理想。

七、結論

西方媒介話語建構的中國形象，是在跨文化傳播中中國話語權缺失和被西方媒體弱化的狀態下“他者”化的表述體系，并非對中國現實狀態合理與客觀的認知與理解。積極話語分析旨在對話語中的各個系統進行詞匯層面的分析，采用積極的態度來解釋話語。積極話語分析的研究目的是為了實現某種既定目標，營造和構建平等和諧的社會氛圍。本研究以Sinclair的擴展意義單位模型為指導，結合語料庫采用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方法，進行數據驅動的意義單位分析，深度分析《中國日報》對中國國家形象的構建與提升，以求通過現象挖掘本質。研究發現，《中國日報》通過對“一帶一路”的報道，為世界提供了一個認識中國的新視角。“一帶一路”倡議繼承了古老中國的歷史，借歷史上的開放包容開拓新時代中國“改革開放”“和諧世界”以及“互利共贏”的國家形象。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形象發生巨變，經濟持續繁榮，社會局勢穩定，政治、法律、經濟領域不斷改革，中國與世界各國不斷拓寬交流與合作，這些讓中國的國家形象更趨正面。“一帶一路”倡議凸顯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與“世界各國共同繁榮”的共性主題，不僅著力于自身的經濟、外交事業等國家層面建設，而且，“一帶一路”已經延伸到能夠為全世界國家謀利、為全世界人民造福的高度。這體現了中國珍愛和平，追求親善友好、互利合作的國際關系，為中國國家形象的構建起到了積極作用，提升了中國的國際話語權。新時代，我們要以共建“一帶一路”為契機，扎實推進互聯互通、自由貿易，加強農業、產能、能源、災后重建等各領域合作，擴大雙向投資和貿易，促進雙邊貿易可持續發展，樹立起一個負責任的大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