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娃看火車

◎ 陳立

從小到大，父親一直是家里的“國(guó)王”，什么都是他說了算。

有一天，父親買回自行車，許下諾言：“你們要聽話，過段時(shí)間我就帶你們?nèi)タ椿疖嚒！睘榱丝椿疖嚕易兊枚缕饋恚瑢W(xué)習(xí)成績(jī)也提高了很多。可是，父親好像永遠(yuǎn)都有忙不完的事。暑假的一天晚上，哥哥姐姐慫恿我去問問。

我走到父親面前，小聲說：“爸，什么時(shí)候去看火車啊？”母親在做飯，也幫著說話。父親看我一眼，說：“明天就帶你們?nèi)ァ！?/p>

第二天，我們都起得很早。父親說：“有20里路呢，我先載你大哥和二姐到前面一個(gè)地方，再回來接你和大姐。”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只好焦急地等。等了好久，我望見父親騎自行車回來，大姐牽著我往前跑。

父親把我抱上自行車橫杠，然后載著我和大姐出發(fā)。盡管屁股在橫杠上沒坐多久就有些疼，但我還是喜悅得像只小鳥。到達(dá)大哥和二姐等候的地方，父親把我抱下車，叮囑大姐：“你們?cè)谶@兒等我，千萬別走開啊。”父親又載上大哥和二姐朝前去了。

等了好久，父親終于騎車來接我和大姐。自行車飛馳著，我聽到父親粗重的喘息聲，忽然好像有水滴到我臉上。“爸爸，下雨了嗎？”我問。“太陽大得很，下什么雨哦！”我扭頭看他，他臉上的汗珠順著下巴正流著。我想給他擦汗，他有些生氣地說：“坐好，別動(dòng)。”

父親往返五六次把我們載到眉山火車站。我們激動(dòng)地站在站臺(tái)邊上張望，父親坐在一塊石板上用硬紙殼扇風(fēng)，被汗水浸透的白襯衫緊貼在后背上。

“火車來了。”站臺(tái)上很多人在喊。我趕緊朝著鳴笛的方向伸長(zhǎng)脖子、睜大眼睛。“往后退。”父親大聲喊。轟隆隆——轟隆隆——長(zhǎng)龍似的火車向我們駛近，然后慢慢停下來。車門開了，幾個(gè)人從里面下來，又有幾個(gè)人上去，車門迅速關(guān)了。隨著一聲巨大的響聲，火車飛奔起來，離我們遠(yuǎn)去。

我們看著火車的背影，意猶未盡。父親要我們說感受。“看到火車，我心滿意足了。”“火車像長(zhǎng)龍，聲音巨大，好像在悲鳴。”“火車是沒有家的孩子，一生都在流浪……”我們爭(zhēng)搶著說。

太陽向西移動(dòng)，父親又來回五六次騎自行車把我們載回家。母親沖好熱水，叫父親洗澡。我們一溜煙跑出去，喊來村里的幾個(gè)小伙伴，眉飛色舞地講看到的火車，講了一遍又一遍，小伙伴們羨慕極了。

長(zhǎng)大后，我們都成了蒲公英，飛離故鄉(xiāng)，各自安家。每次回來，我們都很珍惜跟父母在一起的時(shí)光，總要陪父親散步、聊天，溝通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