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元到哪去了

◎ 趙明宇

家里急著用錢，掌握財政大權的父親急得抓耳撓腮時，只要數額不大，母親就會不聲不響地到里屋去，拿錢出來應急。對于母親私設小金庫這件事，父親從來不生氣，反而嘿嘿笑，說女人過日子就得有一套辦法。母親卻嘆了一口氣說：“這可是我積攢下來的錢，本來想扯幾尺布給孩子做衣服的。”

還有一次交學費，父親掏遍了口袋之后說：“找你娘要去。”母親依然去里屋拿出幾元錢說：“這是你姥姥賣樹的錢，讓我留著，倒是幫你了。”

母親的小金庫藏在什么地方是我們最感興趣的秘密。通過一次次的跟蹤，我們終于發現母親把錢裝在一個不用的手電筒里，扔在墻角和舊衣服混在一起。時隔多年，我仍會驚嘆母親的智慧，那真是一個藏錢的好地方。有的鄰居把錢放在柜子里，上了鎖，依然被人盜去；還有的把錢塞進墻縫里，賊人找不到，卻被老鼠咬爛了。

后來我們長大了，故意給母親一些錢，說：“你藏作私房錢吧。”母親不喜歡私房錢這個說法，說：“私房錢還不是都被你們公用了？”

前幾天父親住院，我在醫院陪護，母親不放心，坐車來醫院看父親。我說：“你好好在家里待著吧，這里有我呢。”母親趴在我耳邊問：“錢夠不夠？”我說：“錢的事不用你操心。”

到晚上，母親打電話給父親：“人老了總是忘事，我是否把200元錢丟在醫院了？我怕錢不夠，把錢帶去裝在一個藥瓶里，孩子沒要我的錢，可是我回到家發現口袋里也沒有。”

父親連忙翻弄身邊的東西，沒發現裝錢的藥瓶。父親有些不耐煩，跟母親說：“你在家里再找找，我這里沒有。”夜深了，父親不放心，對我說：“你母親找不到錢，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著。不行，我還得給她打個電話。”

父親用我的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故作驚喜地說：“老婆子，你的錢啊，我找到了，丟在我床頭上了。”電話那頭，母親說：“那我就放心了，不再找了。200元錢能買不少東西呢。”

掛斷電話，父親說：“嘖，這200元錢能丟哪里呢？”

又過了幾天，母親來醫院，一進門就說：“老頭子，你還騙我？我那次來得急，忘了帶錢，那200元錢根本就沒有丟。這次啊，我把我的保險柜也搬來了。”說著，母親解開包袱，拿出來一個銹跡斑斑的手電筒。

父親愣了一下，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