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關稅對中國塑膠行業出口貿易的影響
——基于GTAP模擬的研究

侯升平

(山東社會科學院，山東 濟南 250002)

由溫室氣體排放引致的氣候變化問題已經成為全球的關切。為了達成全球節能減排的目的，1997年《京都議定書》明確了發達國家二氧化碳減排量化任務，但對發展中國家暫未提出相應要求。隨著工業化進程的加快，發展中國家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迅速增加，以美國、歐盟為代表的發達國家主張中印等發展中國家應加快碳減排進程，并希望通過“碳關稅”等手段實現其意圖。2009年6月，美國通過《清潔能源與安全法案》，授權美國海關等部門從2020年起對未實施碳減排限額國家的能源密集型進口產品實施“邊境碳調節措施”(BCAs)；2010年通過的《美國能源法案》也包括相似的內容。2012年1月，歐盟擬開征“航空碳排放稅”，(1)盡管目前航空碳排放稅由于遭到大多數非歐盟國家的抵制而被迫暫停征收，但歐盟國家并未放棄征收的努力，仍希望通過達成多邊協議繼續推行。意圖將航空業納入歐盟碳排放交易體系，并由此開啟碳關稅全球一體化的帷幕。目前，碳關稅政策被認為是歐美發達國家針對來自中國等出口依賴度高的發展中國家能源密集型產品而設置的一種新型貿易壁壘，其一旦實施，極可能對中國的出口、貿易格局、國內經濟等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人們消費結構的不斷升級，特別是汽車、房地產等行業的迅猛發展，中國塑料和橡膠(以下簡稱“塑膠”)行業進入了蓬勃發展階段，并已成為全球最大的生產國和消費國。以塑料為例，2015年中國塑料產量為7560萬噸，出口量達到973萬噸，消費量則高達8000萬噸，占世界總消費量的三成以上。

眾所周知，塑膠制品在生產過程中會產生大量的二氧化碳，以及二硫化碳、非甲烷總烴等有機廢氣，從而嚴重影響大氣環境。為實現綠色發展，同時更好地應對國外碳關稅等綠色貿易壁壘，中國高度重視節能減排問題，明確了到2020年，將單位GDP碳排放強度在2005年的基礎上再降低40%-45%，并在《中美氣候變化聯合聲明》中作出2030年達到碳排放峰值承諾。具體到塑膠行業，國家工業和信息化部等部門提出，到2020年，塑膠制品制造等行業的VOCs(揮發性有機物)綜合去除率要達到70%以上。

目前學術界對中國塑膠制品廢氣排放的環境及經濟效應的研究整體不足，尤其是在二氧化碳強度與碳關稅稅率的測算方面，這給稅務、環保等部門的征稅及其監管帶來了困難，也導致應對歐美碳關稅的準備不足。2018年以來，美國特朗普政府對國際貿易爭端采取單邊主義策略，并對中國頻頻揮舞貿易大棒，雖遭到中國的有力回擊，但也反映出中國存在貿易順差規模過大，出口地區結構單一等問題。美國貿易保護主義抬頭預示著未來“邊境碳調節措施”(碳關稅)的征收概率大增，對此，我們應盡早研判其影響機理與程度，并采取積極的應對策略，降低其對國內相關產業的不利影響。

一、碳關稅文獻綜述

雖然國際上碳關稅尚未付諸實踐，目前僅限于醞釀和理論探討，但相關研究已相當豐富，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

一是碳關稅的合理性與合法性研究。學者們關于碳關稅的合理性與合法性研究常常受到國家本位主義的影響。如Stigliz(2006)認為，對未加入氣候協議的國家實施貿易制裁，符合WTO規則；(2)Stigliz J E.Making Globalization Work[M]．New York：W W Norton&Company．2006：215-267.P.E. Veel(2009)等的研究則認為，只有實施了碳關稅，才能實現美國和外國企業的公平競爭，才能防止搭便車，促進全球范圍的碳減排；(3)P.E. Veel.Carbon Tariffs and The WTO: An Evaluation of Feasible Policies[J],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 Law , 2009,(3).vol12:750.林伯強等(2012)利用多國CGE模型發現，碳關稅只會增加碳減排成本，而對全球二氧化碳減排收效甚微，故不具有合理性。同時，碳關稅違反了WTO非歧視原則，不具有合法性。(4)林伯強、李愛軍：《碳關稅的合理性何在?》，《經濟研究》2012年第11期。

二是碳關稅環境與經濟效應研究。對碳關稅的環境與經濟效應的分析，主要是從理論和實證的角度展開。理論研究方面多借助CGE模型，A.Majocchi et al.(2002)借助CGE模型，發現碳關稅能夠提升歐盟成員國的競爭力，減少內部失業。(5)Majocchi A. & Missaglia M. Environmental Taxes and Border Tax Adjustment [R].SIEP Working Paper 2002,No.127.周長榮(2013)通過局部均衡模型認為，碳關稅使高耗能產品的國際貿易量減少，從而抑制了高耗能產品出口貿易數量，達到了減排目的，但也會以抑制發展中國家經濟及出口貿易發展為代價。(6)周長榮：《碳關稅對中國工業品出口貿易的影響與對策》，《河北學刊》2013年第2期。實證分析方面多為對行業的整體研究，具體到塑膠行業的研究則基本是空白。欒昊等(2014)通過模擬美國30美元/噸和60美元/噸碳關稅的研究指出，此舉可能導致我國GDP降低0.69%和1.3%，貿易條件降低0.46%和0.86%。碳排放量降低14.01和25.87百萬噸。但是，由于存在“碳泄漏”，此舉對全球碳減排效果又非常有限，僅為9.59和18.25百萬噸。(7)欒昊、楊軍：《美國征收碳關稅對中國碳減排和經濟的影響》，《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4年第1期。陳松洲(2013)認為，碳關稅對我國外貿出口具有雙重性，一方面可能導致相關產品出口下降，對外貿易競爭壓力增大；另一方面也具有促進產業升級、促進綠色發展的積極效果。(8)陳松洲：《碳關稅對我國外貿出口的雙重影響與應對策略》，《河北經貿大學學報》2013年第7期。陳紅蕾(2015)運用GTAP模型模擬碳關稅經濟效應，研究分別設置了20美元/噸、40美元/噸和60美元/噸三種碳關稅情景，也得出了相似的結論。(9)陳紅蕾、紀遠營：《美國征收碳關稅對中美貿易的經濟效應影響研究》，《經濟與管理評論》2015年第3期。

三是碳關稅與中國的應對策略研究。碳關稅一旦實施，中國對外貿易和產業發展將受到較大沖擊。由此，學者們也提出了中國的應對策略。陳繼紅等(2016)以歐盟航海碳稅為例，指出碳關稅不符合WTO的非歧視原則，有關國家一旦制定實施，中國就應深入研究其征收法理，積極參與國際組織的措施謀劃與制定。(10)陳繼紅、張浩、羅萍：《歐盟航海碳稅政策: 行業影響與應對策略》，《稅務與經濟》2016年第5期。樊綱(2009)提出，應加快國內產品升級，優化出口結構，減少高碳產品出口，實現對外貿易地區和產品多元化。(11)樊綱：《不如我們自己先征碳關稅》，《資源再生》2009年第9期。徐世騰(2017)認為，中國應積極推進新能源的開發和利用，大力發展低碳經濟。但應根據經濟承受能力循序漸進地推動，而非一蹴而就。(12)徐世騰、陳有志：《政治風險、自由貿易環境與我國企業OFDI地理布局——基于央企與地方企業的比較研究》，《華東師范大學學報》(哲社版)2017年第2期。曹裕、王子彥(2015)則認為，應基于“避免雙重征稅原則”，在國內開征碳稅。(13)曹裕、王子彥：《碳交易與碳稅機制比較研究》，《財經理論與實踐》2015年第5期。葉莉(2012)則從引進國外先進低碳技術，加大生產過程中對清潔能源的使用，以及實現規模經濟方面提出對策。(14)葉莉、翟靜霞：《碳關稅對我國出口貿易影響的經濟效應分析》，《天津大學學報》(社科版)2012年第2期。

通過對相關文獻的梳理可以發現，學者們對碳關稅的合法性、經濟效應和應對策略等方面的研究，雖然內容覆蓋面很廣，但卻難以形成較為一致的觀點。許多研究較為籠統，只注重定性分析，針對單一行業對外貿易經濟效應的研究則不多見，針對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出口大國塑膠行業所開展的相關研究更是難得一見。對此，本文擬深入分析碳關稅對我國塑膠行業出口貿易可能造成的影響，并提出合理的應對策略。

二、碳關稅作用機制的模型分析

碳關稅主要是針對貨物出口環節的征稅，通過出口變化傳導至國內市場，對一國某個產業產生影響，這些影響包括對其出口產品、價格和貿易條件等的影響。由于貿易條件綜合反映了商品供求與價格因素，故本文重點分析碳關稅引起的貿易條件的變化。

貿易條件(Terms of Trade)是衡量一國對外貿易經濟效益的重要指標，通常用公式表示為TOT=PIex/PIim。PIex和PIim分別表示出口價格指數和進口價格指數。該指數越大，說明出口相同數量的商品可以換取更多數量的進口商品，貿易條件改善；反之，則代表貿易條件惡化。本文借鑒A. Marshall et al.的“提供曲線”分析碳關稅對進出口國貿易條件的影響。

圖1 碳關稅對貿易條件的影響

假設出口國只出口高碳產品、進口低碳產品，進口國只出口低碳產品、進口高碳產品。如圖1，OA代表進口國出口低碳產品供給曲線，OB代表未征收碳關稅之前，進口國進口高碳產品供給曲線，進口國進口高碳產品的數量等于出口國出口數量，進口國出口低碳產品數量等于出口國進口數量。

碳關稅征收之前，進出口國之間的貿易平衡點為D，此時出口國貿易條件指數TOTexcounty=PHC-EX/PLC-IM=QLC-IM/QHC-EX=OY1/OX1=kOD(HC、LC分別表示高碳商品和低碳商品；EX、IM分別表示出口和進口；P、Q分別表示商品價格和數量)，即直線OD斜率；那么進口國貿易條件指數TOTimcountry則為出口國價格貿易條件指數的倒數，即1/KOD。

碳關稅征收之后，進口國對高碳產品的進口需求減少，對應為曲線OB移動到曲線OC，而短期進口國出口低碳產品并不會因為碳關稅的征收發生顯著改變，因此曲線OA保持不變。此時：出口國貿易條件指數TOTexcounty=OY2/OX2=kOE，即直線OE的斜率；進口國價格貿易條件指數TOTimcountry=1/KOE。由于KOD>KOE，因此可以認為碳關稅征收之后，出口國的貿易條件惡化，即碳關稅征收之前出口國出口OX1的高碳產品可以換取OY1的低碳進口商品，征收碳關稅之后，出口國出口OX1的產品只能換取OY3的低碳進口商品；而進口國家則與出口國家相反。

綜上所述，征收碳關稅之后，出口國貿易條件發生惡化，進口國貿易條件得到改善。對于出口依賴性大的國家而言，一旦出口貿易條件發生惡化，出口盈利能力下降，這些國家的經濟就會受到負面沖擊。

三、我國塑膠行業出口及隱含碳排放量測算

我國是塑膠的生產、消費和出口大國，本文主要介紹近年來我國塑膠制品出口情況，并通過投入產出模型測算對不同國家和地區出口的隱含碳排放量。

(一)我國塑膠制品的出口現狀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我國塑膠制品出口規模呈現震蕩上升趨勢，但增速趨緩，并在2015年雙雙出現負增長。表2報告了我國塑膠制品的出口總量以及對主要貿易伙伴的出口情況。

表2 我國塑膠制品的出口狀況(單位：億美元)

數據來源：2010-2016年《中國貿易外經統計年鑒》

(二)出口隱含碳排放量測算

要分析碳關稅對塑膠行業的經濟效應，首先要測算出這兩大行業的出口隱含碳排放量。本文通過建立投入產出模型，利用完全消耗系數，測算出隱含碳排放量。由于投入產出延長表每逢0、5年編制一次，本文采用的數據為2015年投入產出表，以及2015年《中國貿易外經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根據投入產出法計算隱含碳排放量的公式為：

ICEi=Ri*(1-A)-1*Exporti

Ri表示單位價值產出的直接碳排放強度系數矩陣，(I-A)-1是完全消耗系數矩陣，表示為了滿足最終需求所直接和間接帶動整個經濟體各部門產出的系數。Exporti表示i部門出口值。Ri的計算公式：

ECik表示i部門第k種能源的消費量，λk表示第K種能源的CO2排放系數，(15)CO2排放系數根據IPCC 2006年碳排放系數與《中國能源統計年鑒》附錄4“各種能源折標準煤參考系數”公布的各種類型能源平均低位發熱量相乘計算得到。Outputi表示i部門的總產出。表3測算了2015年塑膠行業的直接碳排放強度系數。

表3 塑膠行業單位產值碳排放強度系數(16)“煤合計”包括原煤、洗精煤、其他洗煤、焦炭、焦爐煤氣、高爐煤氣、轉爐煤氣、其他煤氣、其他焦化產品；“油品合計”包括原油、汽油、煤油、柴油、燃料油、石腦油、潤滑油、石蠟、溶劑油、石油瀝青、石油焦、液化石油氣、煉廠干氣、其他石油制品；“天然氣”包括液化天然氣。 (單位：萬噸標準煤)

假定直接消耗系數aij=xij/xj(xij為j部門所耗用的第i產品或服務，xj為j部門的總投入)。所有aij構成直接消耗系數矩陣A，則可得到完全消耗系數矩陣(I-A)-1。根據2015年“全國投入產出表”，將塑膠行業相關數據代入后可得到其完全消耗系數矩陣。

在得到直接碳排放系數矩陣和完全消耗系數矩陣后，再結合塑膠行業的出口情況，可以得到對主要貿易伙伴2015年的出口隱含二氧化碳排放量。需要說明的是，由于全球貿易分析模型9(GTAP)數據庫中包括了140個國家(地區)，兼顧出口市場的重要性和分析的簡便性，本文將其分為4類國家(地區)，即美國、日本、歐盟和其他地區。

表4 我國塑料與橡膠業的出口隱含碳排放量ICE(2015)(單位：萬噸)

四、碳關稅經濟效應的模擬分析

全球貿易分析模型(GTAP)是定量分析碳關稅經濟效應的重要工具，其通過將政策變化方案表示為對最初均衡市場的一種“沖擊”，求解出整個經濟體系由于政策變化達到的新均衡，計算出兩次均衡的差異，得到政策變化“沖擊”所產生的影響效果。本文擬通過GTAP模型對美國開征碳關稅可能產生的經濟效應進行模擬“沖擊”定量分析。

(一)稅率假設與測算

在測算出我國塑膠行業對貿易伙伴出口隱含碳排放量后，接下來需要測算其碳關稅稅率，并模擬不同稅率情景下對出口等的影響。碳關稅稅率公式如下：

其中：TaxRi表示碳關稅稅率，ICEi表示前文測算隱含碳排放量，Exporti表示出口額。LSi表示碳關稅征收標準，根據《美國清潔能源安全法案》規定的“一噸二氧化碳征收10-70美元的懲罰性關稅”，本文選取下限值10美元/噸、中間值40美元/噸和上限值70美元/噸三種征收模擬情景進行分析。根據以上公式，得到表5所示的塑膠產品碳關稅實際稅率。

表5 塑膠行業的碳關稅稅率(單位：%)

(二)經濟效應結果分析

根據GTAP9數據庫以及碳關稅稅率，運用RunGTAP v3.69軟件對美國向中國征收碳關稅產生的經濟效應進行模擬分析，得出“沖擊”結果，并對我國塑膠業出口、產出以及貿易條件等變量的變化進行對比分析。

1.出口變化。在美國對中國征收10美元/噸、40美元/噸和70美元/噸三種碳關稅稅率情景下，中國對美國的橡膠(塑料)制品出口將呈現下降趨勢，而且隨著稅率的提高所遭受的沖擊也更大，三種征收情景分別為-3.23%(-2.17%)、-15.75%(-9.54%)和-34.11%(-22.84%)。同時，由于減少了對美出口，替代效應也隨之產生，即中國會增加對不征收碳關稅的其他貿易伙伴的出口規模，對日本、歐盟和其他地區的塑膠制品出口將呈現出0.07%-1.33%不同幅度的增長。出口增長率由高到低依次為：歐盟、其他地區、日本。另外，在各種稅率情景下，對橡膠行業出口的影響要大于塑料行業。

2.價格變化。美國征收碳關稅后，中國對美塑膠制品出口量會大幅減少，從而不得不將部分制品轉為內銷，導致國內塑膠制品銷售價格下降。在三種碳關稅稅率情景下，中國橡膠(塑料)制品的國內銷售價格將分別下降0.28%(0.11%)、1.47%(0.56%)、2.24%(1.11%)。由于美國征收碳關稅，中國塑膠制品在美國國內的銷售價格也將上升。在三種碳關稅稅率情景下，美國橡膠(塑料)制品的國內銷售價格將分別上升0.44%(0.18%)、0.74%(0.42%)、1.38%(0.62%)。同時，由于中國減少了對美橡膠(塑料)制品的出口，為維持一定的出口規模，中國不得不通過降低日本、歐盟等替代市場的出口價格，并傳導至這些地區的國內市場，導致其銷售價格相應下降，大致將呈現出0.05%-0.93%的降幅。

3.貿易條件變化。從貿易平衡的變化來看，在三種碳關稅稅率的情景下，中國對美國塑膠制品貿易順差將分別減少7.05億美元、23.53億美元和58.21億美元，減少貿易順差效應明顯。同時，由于對美出口減少，根據替代效應，中國會通過降低出口價格增加對其他市場的出口規模。在三種碳關稅情景下，中國對日本、歐盟和其他地區的塑膠制品貿易順差合計將增加6.21億美元、14.68億美元和40.13億美元。兩相抵消后，中國對全球塑膠制品的貿易順差仍然會有所減少，減少額分別為0.84億美元、8.85億美元和18.08億美元。

從貿易條件的變化率來看，在三種碳關稅稅率情景下，中國對美國出口價格下降，橡膠(塑料)行業的貿易條件變化率分別為：-0.54%(-0.32%)、-0.88%(-0.46%)和-2.01%(-0.75%)，中國貿易條件惡化，美國貿易條件改善，并且隨著碳關稅征收標準的提高，變化率還將擴大。同樣，由于替代效應，中國會增加對美國以外的貿易伙伴的出口，從而降低對這些地區的出口價格，貿易條件惡化。也就是說，在美國征收碳關稅的條件下，由于我國對美塑膠制品出口減少，其他市場替代相對不足，使得中國貿易條件惡化。由于美國征收碳關稅導致塑膠制品的美國到岸價格上升，這不僅可以大量減少塑膠制品的進口，而且會刺激美國國內塑膠制品的產出，使其貿易平衡相應增加，貿易條件得到改善。

五、中國塑膠行業應對碳關稅的策略選擇

如前所述，一旦美國對中國開征碳關稅，中國包括塑膠行業在內的貿易出口將減少、貿易條件將惡化。因此，在2020年碳關稅開征之前，中國應當有所行動，一方面應當有理有據有節的反對對發展中國家征收碳關稅；另一方面，即使碳關稅最終付諸實施，我們也要有相應的應對策略最大限度地減少貿易損失。本文從政府層面和企業層面分別提出應對策略。

(一)政府層面

1.積極開展環境外交，提高國際貿易談判話語權。中國在加入WTO后迅速步入經濟全球化浪潮之中，但也一直受到各種關稅和非關稅形式的貿易壁壘，表明中國雖是貿易大國，卻沒有在國際貿易談判中獲得相匹配的話語權，尤其是在涉及到環境、碳關稅等議題上。為此，中國應當縱橫捭闔開展環境外交，主動參與制定環境貿易條款，為碳減排與碳關稅談判爭取主動權：一方面利用大多數國家對碳關稅合理性與合法性的質疑，加強國際協調溝通，阻止或推遲某些國家和組織開征碳關稅的意圖；另一方面，如果不能達到上述目標，中國應當積極地參與到碳關稅的談判中，成為政策的制定者和重要參與者。例如，參與制定國際碳排放標準；確定減排成本的責任分攤等等，以減少碳關稅對中國的不利影響。

2.主動促進節能減排，盡早開征國內碳稅。雖然碳關稅是一種貿易保護手段，但其借口是為了督促中國等發展中國家參與碳減排。因此，中國應當積極地參與國際低碳事業，承擔更多的大國責任，使歐美失去對中國征收碳關稅的借口。同時，國內應主動開征碳稅，這既有利于促進中國生態文明建設，又能優化環境稅制和避免碳關稅等綠色貿易壁壘，實現節能減排和資源優化配置的“雙重紅利”。

3.加強多邊貿易合作，調整出口貿易結構。本文結論表明，美國對中國征收碳關稅后，中國對美塑膠制品出口將大幅減少，對其他貿易伙伴的出口雖然會有所增加，但仍不足以彌補減少的貿易額，出口利益整體受損。因此，中國應加強多邊貿易合作，加大對外投資力度，消耗中國能源密集型產品的出口貿易份額，最大程度的減少出口受損狀況。同時，中國應擴大塑膠等能源密集型產品的內需，提高技術水平，優化出口結構，扶持中國現代服務業等的發展，增加非碳關稅征收國的出口份額。

(二)企業層面

1.加快低碳技術研發創新，促進節能減排。低碳技術是指能夠有效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的新型技術，塑膠行業低碳技術主要涉及節能塑膠制造設備生產技術、生物原材料提煉技術、塑料降解技術、循環再利用技術、廢氣捕獲與埋存技術等。中國塑膠行業企業目前在低碳技術的創新成果并不理想，應當加快企業低碳技術的研發力度，這不僅涉及是否能促進節能減排，提高產品附加值，而且也涉及是否能避免被征收碳關稅，改善貿易條件。

2.創立自主品牌，掌握核心技術，提升企業國際市場競爭力。中國塑膠企業一方面應當注重低碳經濟發展，積極配合政府的綠色發展戰略；另一方面，應當提升產品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目前，中國塑膠自主品牌數量太少，而且在質量性能等方面還遜色于國外品牌，導致每年在使用國外品牌上付出巨大成本。因此，國內塑膠企業應當更努力的創立自主品牌，掌握核心技術，將自主品牌做強做大，提升中國企業的國際市場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