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鳶尾筐（外二首）

拾柴

總在說不想認識誰

你們——

一群趴著大地

淺吟低唱的藍紫蝴蝶

帶著破碎的激情

也來撞入我的領地

我的領地

為何會

被一群羊終年守駐

我踢出的羊

奔跑的羊

上氣不接下氣的羊

嘴邊嚼著你的香料

供我染指

供我信手涂抹天邊

迷途的光

茶馬客棧之夜

難以言說。我們到底在找尋什么

躲在這春雨的闌珊里

千年古道

客棧

一匹站著瞌睡的馬兒

我瞧得出你多么失望

手指

探向虛空的黑，且看看山頂上兜售故事的人

吼叫，囁嚅

高歌，流淚

神跡從他們發亮的眼睛里

流淌出來

他們口齒清新

卻咬著舌頭抹上了灰色的鹽漬

篝火的晚上

為什么不相信他們的故事是真的

為什么不安撫他們頭上伸長的角

或者靜靜地瞅一眼

行走的祭壇——

那只烤全羊

白晝來臨的時刻

面目模糊的人群

不，我只看見一窩枝椏間的鳥

帶著昨夜越陷越深的迷狂

飛得無影無蹤

珍珠山茶園

地球上嗎

一定是個讖語

有時會被他說成

回到地球上

總是一場人間風暴的開始

或者終結

是的，我想見他

途中卻設置了許多問答

問答即是拒絕

我怎么不懂

那天早上，在茶園里經過

看見光禿的茶梗上

孕育著春光無垠的迷途

他，白發園丁

也是時間匆匆忘卻的戀者

領著一群婦人

躬著腰

朝著大地輕輕地鋤挖

我的一生篤信鳥兒和樂聲

是否也能像他一樣

朝著深不見底的黑暗

如此謙卑

如此，撞上一株幼草

破土而出的慌亂

如此聆聽

一顆中年星球疼痛的心臟

和平息它——

一次次奪路而逃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