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的啟示

寇 煒

（寇偉，西安市碑林區市場監督管理局東關南街所，郵編710048。）

我們大多數人都去過殯儀館參加追悼會，當人們向遺體告別時逝者的親屬們往往會悲天愴地地痛哭，這是對親人離去的一種感情表現。這是人之常情。更有一些好心的親朋會安排人員去攙扶那些悲痛欲絕的家屬，以防由于傷心過度而發生意外。《蘭亭序》里有一句話，“古人云，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受這種場景的感染，在場的人也不禁潸然淚下，常常會產生諸多感慨，感嘆有時生命會如此脆弱，人生是多么短暫，還是要珍惜生命，享受生活，多做善事，少些紛爭，快樂每一天?？墒堑热爝^后往往會是海棠依舊，依然綠肥紅瘦。

有一年我去尼泊爾徒步旅行，喜馬拉雅山脈南麓是世界上徒步者的天堂。尼泊爾大部分人為夏爾巴人，篤信印度教（婆羅門教），民風淳樸。據媒體報道，尼泊爾人是世界上幸福指數最高的國家之一。同行的朋友對此說法頗有微詞，認為像這樣的一個國家，首都加德滿都大部分街道垃圾遍地，污水橫流，繁華的泰米爾鬧市區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洋蔥味，人均收入每月五六百元人民幣，何談幸福指數高。

在加德滿都遍布著許多神廟，其中有一座燒尸廟離城中心不遠，距加都國際機場約五公里，遠遠望去有幾縷灰煙升騰。

早上我和朋友去燒尸廟參觀。廟宇位于不太高的半山坡上，下面有一條小河流過，河道兩岸垃圾滿地，堆積著很多灰燼，我們看到有一家人圍坐在一大堆柴火旁邊，火堆上焚燒著他們家人的尸體，在火的作用下尸體還在不停地抽動，看得我們毛骨悚然，心里十分恐懼。我對圍觀的人說道，這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旁邊幾位來自中國的年輕美女一個個面部表情驚恐，不禁淚如雨下。而此時逝者的家人們卻又吃又喝，談笑風生，令我們大惑不解。

去年我去川西旅游，這里湖光山色，草原藍天白云，景色宜人。恰逢有一個部族對逝者行天葬禮。在半山的草原上有兩座天葬臺，高處的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死后天葬的地方，下面的是普通人的天葬臺。

葬禮開始的時候，逝者家屬把尸體用白布包裹好，幾個人抬著圍佛塔轉圈走，一邊走一邊誦經，有一位天葬師跟隨始終。到了天葬臺，將尸體置放于天葬臺的大石頭上，這家人都跪在一旁手揺法輪喃喃誦經，而天葬師則解開裹尸布，從隨身攜帶的包內拿出斧頭、鐵錘和刀子一字擺開來。這時這片區域的周圍成百上千只禿鷲和烏鴉喧鬧打斗著聚集在不遠處。天葬師用鋒利的刀子將尸體上的皮肉一塊塊割下扔給禿鷲和烏鴉們，這些猛禽蜂擁而至競相撕扯叼啄；天葬師再用錘子將骨頭砸碎，用青稞粉將骨渣和血水混合成團拋向早已饑腸轆轆的飛禽，直至尸體被徹底收拾干凈，天葬師再向天向地叩拜，誦經超度。場面令人震撼。

經朋友介紹，我向當地的一位高僧請教天葬的風俗，他告訴我，在當地，人們把鷹鷲視為神鳥，也稱空行母，是自然界的清道夫，它們吃掉尸骨首先是為了生存，其次能維持自然界的生物鏈的平衡、更好地保護生態環境。偌大的鳥群需要的食物常常得不到保障，尤其是冬季，草原上過盛的野兔和土撥鼠時常會破壞植被，而鷹鷲以它們為食，能起到平衡的作用。這是多么樸素的生態環境保護意識，在當地人的觀念里，篤信人死靈魂能進入天堂，去往另一個美好的世界，尸骨被空行母吃得越凈，就會被空行母引領著越快地飛往天堂，誦經超度的目的是保佑亡者的靈魂在飛越的過程中不誤入歧途，順利到達彼岸。

幾次葬禮觀后，頗為感慨，方知信仰的力量。我認為像尼泊爾這樣一個貧窮落后的國家之所以人均幸福指數位列世界之首，是信仰修成的平和心態，精神世界有內涵有支撐，今生做好事來日升天堂。川西的天葬禮也有異曲同工之處，就是修身，度己度他人，求得輪回。

現今時代，經濟發達，溫飽問題早已成為過去式，而逐權趨利愈演愈烈，甚至可以摒棄道德良善，不擇手段去達到目的，豈不知權力是有限的，金錢是無限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只有正義的良知和崇高的精神能量是永恒的。人都有終了的一天，古時的帝王都稱萬歲，卻無一存百歲。人體為軀売，軀殼沒了，在世時積善行徳或為世人留下優秀的思想就是一種精神力量，就是一種正能量，是能量就能散發，就能守衡，就能永恒，這是葬禮對我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