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前(浙江省杭州市司法局副局長)
周衛平(浙江省杭州市司法局)
徐曉彤(中國聯通浙江分公司法律部)
近年來,我國減刑假釋案件審理制度逐漸從書面審理轉向開庭審理、書面審理相結合,并不斷擴大開庭審理適用范圍,特別是對“六類情形”①即因罪犯有重大立功表現提請減刑的;提請減刑的起始時間、間隔時間或者減刑幅度不符合一般規定的在社會上有重大影響或社會關注度高的;公示期間收到投訴意見的;人民檢察院有異議的;人民法院認為有開庭審理必要的。規定應當開庭審理,對“三類”罪犯及社會影響重大的案件要求一律依法公開開庭審理。減刑假釋案件的庭審結構與普通刑事審判程序相比,具有許多不同特點。作為刑罰執行機關的監獄,參與此類案件庭審還存在角色定位模糊和諸多不適應。本文在分析現實庭審模式的基礎上,認為應當明確監獄機關角色定位的獨立性、自主性,創新適用新的庭審結構形式,體現執行機關在減刑假釋案件庭審中的應有地位和職能。
2012年1月,最高人民法院發布《關于辦理減刑假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要求“六類案件”必須開庭審理。2014年1月,中央政法委出臺《關于嚴格規范減刑假釋、暫予監外執行,切實防止司法腐敗的意見》,要求政法各部門對相關司法解釋、部門規章或者規范性文件相應修改完善。2014年初,最高人民法院召開視頻會議,進一步以列舉方式明確了“六類案件”中的重大社會影響案件范圍②即被報請減刑、假釋罪犯系職務犯罪罪犯、組織(領導、參加、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罪犯、破壞金融管理秩序和金融詐騙犯罪罪犯及其他在社會上有重大影響或社會關注度高的。,并要求一律公開開庭審理,一律邀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或有關方面代表旁聽。2014年4月,最高人民法院發布《關于減刑假釋案件審理程序的規定》,總結了近年來各地減刑假釋案件審理的有益探索,首次全面規范了庭審參與人和開庭程序,明確了執行機關在庭審中具有宣讀減刑假釋建議書并說明主要理由等基本職責③第10條第一款第三項規定:執行機關代表宣讀減刑、假釋建議書,并說明主要理由。。2014年7月,最高人民檢察院發布《人民檢察院辦理減刑假釋案件規定》。2014年10月,司法部發布《監獄提請減刑假釋工作程序規定》。自此,基本形成了此類案件審理的配套制度,開庭審理數量不斷增加,程序逐步規范。以浙江省杭州市所屬4所監獄為例,開庭審理比例逐年上升,加之獄務公開、審前公示、裁判文書上網等措施配套,減刑假釋案件公開審理產生較好效果,回應了一段時期以來對罪犯減刑假釋案司法腐敗的質疑。

杭州市屬監獄近三年減刑假釋庭審數量(單位:件)
可以預期,隨著我國法治進程不斷推進,減刑假釋案件開庭審理的適用面會越來越大,公開開庭將是社會關注案件的主要審理方式。
根據前述司法解釋和文件規定,總結近年來司法實踐,對比普通刑事案件審理,減刑假釋案件庭審具有獨特特征:
1.刑事訴訟目的不同。普通刑事案件庭審的訴訟目的是懲罰犯罪和定罪量刑,即判斷被告人是否構成犯罪、判處什么罪名、如何量刑。而減刑假釋案件庭審的訴訟目的則是判斷罪犯是否符合減刑假釋條件,對罪犯刑期執行變更(減刑)或服刑場所變更(假釋)作出法律上的裁定。
2.一審終審制。普通刑事訴訟案件實行兩審終審制,而減刑假釋案件由中級以上法院審理,實行一審終審制,減刑假釋裁定書送達后即生效,沒有二審程序。罪犯對法院的減刑假釋裁定不服,沒有上訴權。執行機關認為裁定不妥沒有救濟渠道。同級檢察院對減刑假釋裁定沒有向上一級法院提出抗訴的權力,如果認為裁定不當,只能向原審法院提出書面糾正意見,由原審法院而非上一級法院重新審理并作出最終裁定。
3.訴訟結構特殊。普通刑事案件審理中,形成控辯審“三角形”訴訟結構。減刑假釋案件的審理則不同。罪犯相對于執行機關和檢察機關處于一種不平等的地位,而執行機關向法院提出減刑假釋建議,這與罪犯希望減刑假釋的訴求是相同的,因此執行機關和罪犯不具有對抗性。同時,檢察機關在此類案件中主要發揮法律監督作用④《人民檢察院辦理減刑、假釋案件規定》第2條:人民檢察院依法對減刑、假釋案件的提請、審理、裁定等活動是否合法實行法律監督。,既對監獄機關提請減刑假釋的合法合規性進行監督,也對法院的審判行為進行監督。監獄和檢察機關之間的關系“非控非辯”,也不具備法庭控辯對抗屬性。因此,這種訴訟結構不是典型的“三角形”結構。
4.訴訟參與人相對簡單。根據現有規定,法院一般通知檢察院、執行機關及被報請減刑假釋罪犯參加庭審。確有必要的,可通知證明罪犯確有悔改表現或者立功、重大立功表現的證人,公示期間提出不同意見的人,以及鑒定人、翻譯人員等其他人員參加庭審⑤葉良芳:《刑法總論》,法律出版社,2016年8月出版,第340~341頁。。與普通刑事案件庭審相比,沒有辯護人、被害人、附帶民事訴訟的原告人、訴訟代理人等訴訟參與人的參與。
我國《刑法》《刑事訴訟法》《監獄法》等法律對減刑假釋案件庭審僅有原則性規定。近年來,盡管最高法、最高檢、司法部分別出臺了相關文件,但總體看,這些規定仍較為原則,主要解決的是案件應開庭審理的范圍和開庭審理的基本程序。而作為此類案件庭審的主要承擔機關,各中級法院對此重視程度不一,對不同的個案關注度也不一致,因此,從接收提請減刑假釋材料、開庭準備、法庭安排、庭審過程等各環節來看,法官較為普遍的做法是按照普通刑事審判的經驗和當地實際情況自行決定程序細節,這給審理過程帶來一定隨意性。如對認定立功的標準,不同法官掌握尺度不一;對監獄提請減刑假釋時應當提交的材料,不同法官要求不同;有的法官開庭審理準備不夠充分,案卷材料不熟悉,庭審隨意,匆匆過場;有的對一個監獄提請的多起案件同時開庭,以提高庭審“效率”;有的頻繁變更開庭時間等等。因為案件裁定權在法院,執行機關自始至終只能服從法院安排,即便對裁定結果不滿意,也沒有任何渠道可以申請復查或反映。這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執行機關職能附屬化,缺乏自身獨立性。
減刑假釋案件庭審從書面審理演化而來,因此,書面審的習慣思維仍然存在,基本上圍繞執行機關提供的書面申請材料展開庭審,沒有引入辯護代理制度,訴訟對抗性較弱。庭審參與人除罪犯本人外仍以三方國家機關為主,且檢察機關本來就在監獄設有檢察室并已參與減刑假釋案件前期工作。加上法院案多人少,難以應對數量龐大的減刑假釋案件,能書面審理的就書面審理,必須開庭的也只能壓縮時間和流程,盡快完成必經程序,所以庭審更多是走走程序,存在明顯的形式化傾向,實踐中有的庭審時間僅有短短幾分鐘⑥葛琳:《減刑、假釋案件開庭審理形式化現象省思》,《中國司法》,2014年第6期。。以杭州為例,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三庭負責減刑假釋案件審理,法官卻只有10人左右,而杭州地區省、市屬監獄每年此類案件多達一萬余件。另一方面,當前減刑假釋開庭審理大多數是法官與設置在監獄中的法庭通過遠程視頻進行開庭,因為監獄的特殊封閉性,很少有公眾能夠參與旁聽。盡管開庭信息通過法院網站向社會公布,但鮮有人關注,這就容易給社會造成減刑假釋案不公開審理的印象,難以回應公眾對監獄辦理減刑假釋案件不公平不公正的質疑。
減刑假釋是激勵罪犯改造的有效手段⑦張明楷:《刑法學》,法律出版社,2016年7月出版,第622頁。,監獄對認為符合條件的罪犯在完成監獄內部相關流程后,向法院報送減刑假釋建議書。因此,罪犯希望獲得刑事獎勵、執行機關提請減刑假釋這兩項訴求,都指向法院裁定該罪犯減刑或假釋,在此類案件庭審中執行機關與罪犯的“訴訟目標”似乎是一致的。庭審也主要圍繞執行機關提供的證據材料展開,程序一般為執行機關宣讀建議書并說明理由、檢察機關發表意見、法庭調查核實、罪犯陳述、審判長對庭審情況進行總結并宣布休庭評議等⑧《關于減刑假釋案件審理程序的規定》第10條規定了7項程序,這是主要程序。。在這樣的庭審中,監獄作為刑罰執行機關,為了證明所提供材料的真實性、合法性,確保罪犯符合減刑假釋條件,經常需要為罪犯提供“辯護”,這就迫使監獄呈現出一種“且公且私”的庭審角色。當檢察機關發表不同意見時,監獄方代表還可能與檢察官相互抗辯,疑似同為“被告人”,身份相當尷尬。
減刑假釋案件開庭自然也以審判為中心,通過公開審理還原罪犯服刑期間表現,從事實、證據、法律適用等各方面認定罪犯是否符合減刑假釋條件,對監獄提請的減刑假釋建議是否準確進行判斷。特別是隨著法治不斷發展和公眾要求不斷提高,受罪犯侵害的被害人或其代理人、其他利益相關人也可能陸續參與到庭審中,必然對執行機關的執法活動和減刑假釋建議加大監督甚至提出質疑,從而形成庭審中的抗辯行為。監獄代表能否適應審判中心主義要求,在有關參與人的質疑、檢察機關的監督、法官的盤問下,展現法律功底、邏輯思維和口頭表達能力,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另一方面,監獄民警日常對罪犯監管時形成的所有證據材料,必須以法庭證據標準來審視和形成,才能經受庭審檢驗。而目前的現實是,監獄民警大多來源于司法警官學院,專業背景以刑罰執行為主,屬于看守型警官的居多。這種隊伍專業結構的單一化,難以適應“審判中心主義”。
一般刑事訴訟中是審、控、辯三方構成的“三角結構”。特別要強調的是,辯護人的權利來自被告授權,并與其立場完全一致,實質是被告人權利的延伸。而減刑假釋案件庭審在三方關系上又增加了執行機關這個維度,并且執行機關的權力天然地不是罪犯的授權,相反執行機關是罪犯的監管者,因此,這一庭審結構改變了“三角”模式,形成了法官、檢察官、監獄民警、罪犯的四方主體,構建了一種菱形訴訟結構。執行機關在此結構中具有內在化、獨立性角色,承擔提請、證明等獨有、排他的職能,是不依附于其他參與人的獨立主體。

減刑假釋案件庭審參與方職能結構圖
這種菱形結構是若干個三角形的疊加,貫徹了三角結構的基本原理。右邊三角形中形成了由法院的裁判權、罪犯申請權、執行機關提請舉證權為作用關系的結構,以此構成了減刑假釋庭審最主要的訴訟結構;左邊三角形是法院的審判權直接對應檢察監督權,并最終對罪犯行使裁定權;上部三角形是執行機關提請舉證權對應檢察監督權,這就使得檢察監督權與裁判權、提請舉證權這兩個公權力之間形成了兩兩對應的監督和被監督的法律關系,有助于保障減刑假釋庭審的公正性。
菱形訴訟結構體現了四方的各自獨立性,特別是執行機關與罪犯訴訟目標看似“趨同”,實則大不相同。執行機關不但不是罪犯的代表,反而是監管罪犯的國家暴力機關,監獄不僅對罪犯進行監管、教育、改造,在此基礎上,評價判斷罪犯是否符合減刑假釋條件,經過一系列程序后再向審判機關提出相關減刑假釋建議,這種判斷、決定和建議的權力是國家對罪犯刑事激勵的權力。因此,庭審四方互不包含、互不附屬,形成穩定的菱形訴訟結構。
筆者認為,菱形訴訟結構下,執行機關行使的訴訟職能或權利包括多個方面:
1.庭審啟動權。減刑假釋案件審理以作為執行機關的監獄為啟動主體,監獄不提請則法院不立案,罪犯減刑假釋無從談起。同時,這種提請建立于監獄平時對罪犯監管、教育、改造的基礎上。在監獄認為罪犯符合減刑假釋條件后,經過一系列內部程序再向審判機關提出建議。審判機關通過開庭審理,對執行機關的罪犯監管活動和結果進行確認,最終裁定對刑罰進行變更,體現為罪犯減刑或假釋。
2.舉證證明權。監獄代表在庭審中對減刑假釋建議說明主要理由,并對提供的案卷材料進行說明、論證,此為執行機關的舉證證明職能。必須指出,這種舉證和證明表面上看是希望證實罪犯符合減刑假釋條件,推動法庭最終裁定對罪犯予以減刑假釋,但是,它的深刻內涵和目的遠不止于此。進一步,要證明監獄提請減刑假釋決定的正確性;再深入探究,最終要證明監獄執法的公平公正性,這是一切執法司法活動的永恒主題。為了達成這一系列目標,執行機關不僅要從實體上進行闡釋,更應當從程序上證明日常執法主體適格、程序得當、手續齊全、公開公正。例如,對罪犯加分的公示是否到位,減刑假釋提請決定是否為監區合議、減刑假釋評審委員會審核、監獄長辦公會審批、監獄內部公示,是否有異議或投訴等等。只有大力加強日常執法的依法、規范、公正、公開,才能最終從實體、程序兩個方面行使好舉證證明權,樹立監獄機關公信力。
3.罪犯監管權。執行機關監管罪犯的職能毋容置疑,它不僅體現在日常對罪犯以政治改造為統領的“五大改造”之中,也體現在減刑假釋案件庭審中。這是因為此類案件的法庭設置在監獄中,無論現場開庭還是遠程視頻開庭,罪犯在庭上的表現和行為需要監獄進行監測、管控甚至必要的約束。例如,當罪犯庭審時面臨檢察官或法官的盤問而情緒失控、行為失當,監獄民警必須現場制止或約束。這種監管權是監獄日常管理權的延伸。
4.監督協同權。這一職能主要指監獄與檢察機關的關系,即接受檢察機關監督,尤其是主動協調配合檢察機關的日常監督。目前,人民檢察院普遍在監獄設立檢察室并常駐檢察人員,對監獄日常執法活動進行監督,這是促進執行機關監管執法活動公平公正的有力舉措。監獄只有平時協同配合檢察機關的監督工作,才能在減刑假釋案件庭審中贏得更多主動。從實際工作看,檢察機關的日常監督形式豐富、深入監獄執法各個環節,特別是對減刑假釋案件,其不僅監督罪犯日常考核計分,列席監獄減刑假釋評審委員會討論,還可以向有關罪犯和監獄民警調查核實。執行機關主動配合檢察監督,有利于庭審順利進行,有利于促進公正、公平、文明執法。
5.庭審保障權。減刑假釋案件庭審是特殊的審判活動,被審判人是戴罪之身,在監獄設置的法庭里接受審判。即使是視頻開庭,監獄也是主要的審判活動承載地,除法官外的其他訴訟參與人都在監獄法庭參與庭審活動。目前,各監獄為適應當前開庭審理需要,都建立了標準法庭,配備信息化設施設備,隨之而來的庭審保障也成為監獄機關的重要職責。從實踐看,主要包括庭審現場管理、信息設備維護保障、部分旁聽人員的通知管理和服務、重大影響案件的媒體接待管理和服務、社會輿情的監測管理等。如何履行好這些職能,對監獄機關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
適應新形勢,監獄要充分履行參與減刑假釋案件庭審的各項職能,應以嚴格執法為基礎,以庭審能力建設為核心,以獄務公開為推動,建立監獄參與庭審的系統保障機制,提高監獄執法公信力。
刑罰執行的核心內容是在剝奪罪犯自由的前提下組織其進行“五大改造”,并對其表現進行考核,但是監獄執法工作中的許多老經驗、老習慣已不適應審判中心主義的要求,特別是部分民警在嚴格準確把握執法活動的實體、遵行執法的程序規范方面還有不少陋習。如對罪犯考核的自由裁量權過度運用,執法程序觀念淡漠,執法文書材料存檔不規范,法律文書大量雷同等,都難以經受公開庭審的審查。監獄要全面加強民警執法規范化培訓,切實增強程序觀念,堅持按法庭證據標準檢視日常執法活動和各項文書材料。嚴格、準確把握執法實體條件,如執行時間、間隔時間、應得表揚、從寬從嚴情節、財產性判項履行情況、服刑期間的一貫表現等,以審查罪犯是否符合減刑假釋條件。嚴格呈報程序,確保相關各方充分發表意見,構建層層遞進的審查機制。主動加強與駐監檢察室的聯系,形成檢察監督的制度安排,將庭審監督前延至日常執法環節。逐步實行執法活動全過程記錄制度,嚴把證據材料關,從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規范性等角度對文書材料全面審核,確保真實、合法、有效,以使每一項執法活動、每一個呈報的減刑假釋案件經得起法庭的審查、公眾的評議和時間的檢驗。
長期以來,監獄機關民警的工作內容鮮有接觸訴訟領域,因此他們對于法庭實務、庭審內容、程序流程、訴訟技能并不熟悉。如何應對法庭上可能出現的案卷瑕疵、庭審爭議、突發事件,監獄很少專門研究和針對性訓練,理論和實踐方面均顯欠缺。要盡快改變民警專業結構單一、能力偏向看管型的局面,通過民警在職教育培訓、法律人才引進等多渠道,培養一支精通法律和監獄業務,熟悉訴訟庭審的專業型、實戰型民警隊伍。可以成立專門的刑罰執行隊伍,組建公職律師團,代表執行機關參與庭審。例如,從監獄法制部門、刑法執行部門和刑務民警隊伍中挑選部分民警,按照公訴實訓的模式進行培訓,組織觀摩庭審或實戰模擬,對證據材料收集、法律文書制作、案件匯報或答辯、語言表達等方面進行系統培訓,提升監獄民警出庭能力。特別要前瞻性考慮公開開庭審理的發展趨勢,增強出庭民警面對受害人和家屬或其訴訟代理人時的訴訟能力,全面充分展現執行機關嚴格、公正、文明執法的良好形象。
在法治建設不斷向縱深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不斷深化的大背景下,社會公眾包括罪犯及其家屬、受害人、其他利益相關人等的法治意識、權利意識不斷增強,對監獄執法特別是減刑假釋案件的監督力度將不斷加大。減刑假釋案件開庭審理引入辯護代理制度、受害人及其家屬參與訴訟等庭審改革將成為可能。為回應社會關切,更好應對減刑假釋案件庭審改革,監獄機關應不斷加大獄務公開深度、廣度,讓社會各界和罪犯近親屬了解監獄執法活動和罪犯服刑表現,理解監獄機關教育、感化、改造、挽救罪犯的巨大努力,向社會展現監獄執法的公正公平公開。富有深廣度的獄務公開也可以使矛盾和不可控因素消除在平時,從而為監獄參與減刑假釋案件庭審贏得先機和主動⑨陳鵬飛:《減刑、假釋案件開庭審理及相關程序問題研究》,《黑龍江省政法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14年第5期。。
作為執行機關的監獄,還要適應減刑假釋庭審工作發展,系統梳理監獄與法院、檢察、罪犯及其受害人、社會媒體和輿論的關系,建立減刑假釋案件系統保障機制,為案件庭審保駕護航。加強硬件設施建設,完善減刑假釋法庭的設置、設施和設備,配備必要的安保物業、設備維護力量。加大罪犯個別教育力度,對擬減刑假釋的罪犯強化談心談話,特別是對因檢察機關異議而未成功申報減刑假釋的罪犯、經庭審不予裁定減刑假釋的罪犯,要重點做好思想教育引導工作。強化監獄機關與社會互動,防范重大減刑假釋案件社會輿情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