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山火背后的殘酷現實

李崢

三年內第4回，洛杉磯山區又著大火了。據加州政府統計，受到山火影響的居民有近20萬，當地名流云集的405號高速公路兩側也變成一片火海。山火面前“人人平等”，著名籃球明星詹姆斯都被迫舉家避難，甚至一度找不到住所。但火災背后卻是美國社會貧富差距難以彌平的殘酷現實。

有報道稱，居住在洛杉磯山區的富人們對于根除火災隱患并不上心，這被認為是該地區山火屢控不止的原因之一。那些富人們普遍買有火災保險，即便豪宅被火災吞噬，也能拿到金額不菲的賠償。但對該地區的窮人來說，一場大火可能會燒掉他們的全部家當，讓他們陷入深度貧困。某種意義上，每年熊熊燃燒的大火成了這一地區驅走窮人的一種儀式。

類似情況也在美國其他地方和領域出現。在特朗普廢除奧巴馬醫改后，表面上工薪階層減少了強制性醫保支出，但他們未來有可能需要自費承擔昂貴的大病醫療。美聯儲的降息政策最有利于將絕大多數財富配置在風險資產和房地產上的富豪，而普通民眾的財富增長反而減緩了。美國的減稅政策毫無疑問也最有利于富人，反而留給美國下一代工薪階層更加沉重的財政負擔。持槍權看樣子也是一項公平的公民權利，但美國人有意回避的是槍支暴力最高發的地區是底層民眾的社區，槍支也是一些有組織犯罪行為的護身符。

上述政策都打著“普惠”或“平等”的名號，實際卻助長了美國的貧富甚至階層差距。人人生而平等，在災難面前人人平等，并不代表人們在成長過程中也處于平等地位，甚至都不代表人們在災難后能享受平等待遇。金融危機是另一個例子，這場危機后，美國各階層的財富都受到損失。美國政府以增發流動性的方式救助金融系統，使其避免崩盤，但同時也讓華爾街成了受這場災難影響最小的地方。美國的寬松政策再次填滿華爾街的錢包，卻也加速了美國經濟的“去實業化”。

減稅措施、廢除醫改和救助華爾街都曾被美國政客作為政績，也在美國國內受到部分民眾支持。但由于這些政策缺乏后續的適時調整，它們帶來的好處都是短暫的，產生的負面影響卻有可能是長期的。這種反復體現出美國政治制度的一種局限。

局限之一在于，似乎只有兩種政策主張能為美國政客帶來選票。第一種是類似于減稅、全民免費醫保這樣的普惠性政策，此類政策不會影響到任何一方的利益，而底層民眾并不關心這些政策的潛在成本，也不會考慮支持替代性、更有持續性的方案。第二種是私有化和去監管措施。“小政府”理念讓民眾從情感上支持一切旨在限制政府權力的政策，而不考慮限制政府后誰來維護該領域的公平正義。

局限之二在于，在危機面前，政府似乎只能采取沒有后招的應對措施，不會防患于未然。危機來臨將促使美國兩黨形成共識，加快推動應對性措施。但兩黨的共識只局限于應對危機本身，共識中不會包括事后如何查補漏洞、如何處理責任人、如何推動制度改革等影響部分利益集團切身利益的長遠舉措。這種應對措施和事后處理割裂，應對措施也可能成為新社會矛盾的源頭。

這些兩黨制導致的局限使美國從根本上不可能解決貧富差距，不可能變成一個發展機會均等的國家。對美國底層民眾來說，這才是他們需要長期面對的火焰。▲

（作者是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美國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