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穎
摘要:巴赫金講到人文科學的研究對象時,強調可用文本一言以蔽之,意謂學術研究就是同文本打交道。語言文化學作為一門人文學科,其研究的基本單位就是處于對話關系之中的文本。人、語言文化學基本單位(文本)、民族文化語義構成三位一體的對話空間,闡釋的過程即是對話的過程。在此過程中,作為文本的語言文化學基本單位扮演著對話媒介的作用。
關鍵詞:語言文化學;基本單位;文本;對話性
巴赫金通過對人的存在問題的思考,認為人類對自身存在的認識是在無限延綿的對話語境中不斷深化的。對話是通過語言來實現(xiàn)的,語言就是對話的中介,是認識世界,乃至真理的中介單位。語言是民族的靈魂,語言是人類的存在。文化首先在語言中表現(xiàn)出來。語言是文化的真正現(xiàn)實,語言將人類引領到文化中。“對話”被看做是開啟新的人文科學方法論的鑰匙。對話是表現(xiàn)的和說話的存在,即人的現(xiàn)實存在。巴赫金的對話理論在本質上又是一種語言學理論,這是與人的存在息息相關的超語言學理論。在巴赫金的所有著述里,語言是使人成為人的關鍵。
一、語言文化學的文本對話性
語言文化學基本單位作為語言與文化的兩面實體,既不是單一的語言單位,也不是單一的文化單位,而是一種語言文化單位,具有語言與文化雙重性質,是闡釋(對話)的中介單位,是語言事實和文化現(xiàn)實之間的媒介。語言文化學研究秉持對話的思維,將語言文化各層級的基本單位視為對話媒介,挖掘潛藏的民族文化語義。我們以作為文本的語言文化表意單位為中介,以對話的思維形成創(chuàng)造性的、開放的闡釋空間,在對話的接觸點上產生新意。“每一個語言文化學表意單位都是一個文本,一個符號,它的使命就在于揭示深藏在文本內部或語義結構深層的作為知識存在的意義世界。”(彭文釗,2011)
語言文化學實質上就是對文本的分析、理解與闡釋的過程,各個層級的語言文化學基本單位(如先例現(xiàn)象、語言文化單位、語言信息單位等)就是在對話中對語言的某種理解過程,目的都是對民族文化語義做出闡釋,而這種理解與闡釋就是解釋者以文本為媒介與歷史和現(xiàn)實進行對話,由此形成開放的、多義的、創(chuàng)造性的空間。語言與文化研究者正是從基本單位入手,以基本單位這一文本為媒介與過去的和現(xiàn)在的歷史文化知識實現(xiàn)時空對話,由此達到對隱藏在文本背后的人類精神的闡釋。
二、作為文本的語言文化學基本單位
文本對話是語言文化學的研究方法論,我們應以對話的精神為學術研究的導向,這樣才能在彼此對話關系中產生新思想,挖掘出真意。“語言是文化看待宇宙及其自身的固定視角。整個語言都滲透著文化歷史內容,語言是文化的條件也是文化的產物。”(Маслова,2001)世界與人的關系實際上是一種語言關系,語言是認知的媒介和手段,語言揭示了世界,而文本是語言存在的主要形式。語言文化學就是以文本為語言中介,在對話中對文本背后的民族文化語義做出闡釋。而這一切都是基于人的認識、理解與闡釋活動的語言性,由此形成開放的解釋空間與意義空間。
(一)語言信息單位—對話的最直接媒介
語言信息單位是反映文化本源的文本,是語言使用者與歷史進行對話的媒介,使知識和文化觀念在語言的使用過程中得以復活,執(zhí)行語言對文化知識的載蓄功能。語言信息單位作為歷史知識的碎片,我們從話語進入歷史,從文本出發(fā),從表層進入深層意義,窺探隱藏的民族文化語義。語言信息單位由此成為我們與歷史文化進行對話的最直接媒介。“語言信息單位是聯(lián)系語言與文化的媒介,是語言中承載的知識和文化的總和。”(劉宏,2012)
語言信息單位是濃縮的文本,保留了原文本的主要信息和民族文化含義,成為強烈的文化符號,保存對民族文化的記憶。因此語言信息單位可謂是文本對話中最活躍的中介單位,是人類經驗經久不息的運動單位。在文本對話與闡釋的過程中,語言信息單位不斷被賦予新的含義,不斷被放置于新的語境下,在文本對話中產生新的意義。語言信息單位無可厚非是人與文化對話、人認知世界的最直接的媒介。對話是通過語言來實現(xiàn)的,語言就是對話的中介,是認識世界,乃至真理的中介單位。
(二)語言文化場—對話域
語言文化單位是語言文化場的構成單位,是語言與文化研究擁有的共同媒介。語言文化單位具有語言與文化雙重性質,是語言內和語言外內容的辯證統(tǒng)一。語言文化單位是歷史文本,每一個語言文化單位作為文本都是在語言文化場中與其他文本建立起組合關系,而組合關系在整體上又構成了聚合關系,由此窺見該單位的民族文化實質,聚合關系和組合關系分析的總和構成了語言文化單位在語言層面和文化層面的內容。在語言文化場這個層級系統(tǒng)內部,各個語言文化單位作為文本彼此之間形成對話互應的關系,使這一層級系統(tǒng)具有強大的功能和生命力來揭示語言與文化的相互關系。
按照巴赫金的對話理論,并不是一個對話可以與其他別的任何對話發(fā)生對話關系,對話性的顯現(xiàn)還需要一個對話的接觸點,這樣的接觸點的最直接的表現(xiàn),便是話語的指物內容即話題。在語言文化場內部,正是由于擁有共同的話題各個語言文化單位才能進入語言文化場當中,彼此之間構成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反映一定的文化片段。語言文化場的結構語義要素最關鍵的是場心,各個語言文化單位以此場心為對話的主題,解釋者參與其中,形成三位一體的對話空間,由此語言文化場形成了對話域。只要有自然語言的地方就有對話存在,對話關系存在于對話領域。人作為主體參與到這一對話域當中,以語言文化單位為中介,由此萌生新的理解與共識。
(三)先例現(xiàn)象—跨越時空的對話
“先例現(xiàn)象理論與文本性理論有異曲同工之處。先例現(xiàn)象與互文本是異質同構的關系。”(李向東,2009)先例現(xiàn)象的超個性特征是該民族語言文化共同體所有成員對某現(xiàn)象有共同的認識和最基本的看法。先例現(xiàn)象中特別是先例文本是一個民族的原型文本,沒有先例文本的必要知識,就談不上對該文化文本的深刻理解,無法解讀該民族的文化。因此先例現(xiàn)象之間跨文本、跨時空的解讀,就是跨越時空的對話。
法國后結構主義批評家茱莉亞·克里斯蒂娃認為,每個文本的外形都是用馬賽克般的引文拼嵌起來的圖案,每個文本都是對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轉化。先例現(xiàn)象作為語言與文化的中介單位—文本彼此之間的聯(lián)系是已知文本(片段)直接映射到再生文本中,現(xiàn)成文本的利用能使人聯(lián)想已有的形象,并使再生文本與前文本產生一定的聯(lián)系。先例文本在人的語言意識中是以片段和碎片的形式存在,先例名和先例情景作為先例文本濃縮的象征成為先例文本接受準則形成過程中不可或缺的接受恒量模式。在解讀文本時只有與之前的文本聯(lián)系起來,才能詮釋其中的意義,實質上就是文本之間的對話,而這種對話是跨越時空的。先例現(xiàn)象是先前文化的文本和周圍文化的文本之間的對話,文本之間永遠有言語存在。
三、結語
語言文化學研究的基本單位實質就是文本,且是對話中的文本,語言信息單位是對話的最直接媒介;語言文化單位進入語言文化場由此構成對話域;先例現(xiàn)象是互文對話中穿越時空的對話。可見整個語言文化學的闡釋就是人與歷史文化知識對話的過程,闡釋即對話。語言文化學基本單位作為文本參與對話,對話就是一種創(chuàng)造過程,共同的意義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得到發(fā)展。對話沒有結局,是開放的,由此形成開放的、創(chuàng)造性的、闡釋的對話空間。語言文化學研究者應該秉持對話的精神,學科之間、學者之間應該積極交流與對話,以便更加接近真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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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劉宏.俄語語言與文化: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2.
[4]李向東.論先例現(xiàn)象與文本[J].中國俄語教學,20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