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空”理論的視角解讀弗羅斯特的詩歌

孫慶文

摘要：羅伯特·弗羅斯特的詩歌質樸清新，意趣高遠，令人百讀不厭。運用張炎的“清空”理論來解讀其短詩《雪夜林邊停》，能透過淳樸自然的詩句，幽暗素淡的色調，清寂有力的意象，詮釋其深刻的人生感悟。

關鍵詞：清空;解讀;弗羅斯特;詩歌

羅伯特·弗羅斯特的詩歌創作向來善于運用清新淳樸的語言闡釋深邃的哲理，而廣受文學界，學術界以及大眾讀者的歡迎，他的詩歌國內學者的關注度也很高，據中國知網檢索顯示：自2008年至2018年，篇名包括“弗羅斯特”的期刊，碩博論文共有463篇[1]，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如主題研究，意象研究等傳統研究上，近年來在自然生態方面也有研究。但是運用中國詩詞相關理論為切入點研究弗羅斯特詩歌的尚未有見。筆者擬以《雪夜林邊?！穂2]為例，運用詞學理論，從“清空”的視角來剖析弗羅斯特詩歌的魅力。

一、“清空”詞學理論

“清空”的詞學理論是南宋張炎最早在《詞源》中提出來的：“詞要清空，不要質實。清空則古雅峭拔，質實則凝澀晦味。姜白石詞如野云孤飛，去留無痕。”

他認為詞要清空，在語言層面，詞要“一個生硬字用不得。須是深加鍛煉，字字敲打得響，歌詠妥溜，方為本色語?！盵3];在情感方面，詞要“雅正”或“古雅”，“古雅”之古風“能屏去浮艷，樂而不淫”。“雅正”要求借景傳情，表達出人生和社會的宏闊的情感。在形象方面，要塑造的清寂有力形象，如“孤云野鶴，去留無痕”。顏祥林認為：“‘清空是創作目的，也是欣賞標準;既是玉田的藝術創造的理想境界，又是玉田的最高的美學批評尺度，上升為終極性的審美理想。”[4]梁蓉基認為“清空”是指措辭清淡，詞意空靈。他說：“清空偏于詞的意境，而質實偏于詞的內容。清空的詞鏡有賴于措辭用字”[5]當今學者也認為：“‘清空更多的是一種心靈的追求，一種超越人間世俗的精神遨游?！盵5]

綜上所述，“清空”理論對詞作有三個維度的要求，語言上要求詞作用詞精選，不用生僻之字，而且要“字字敲打得響”;情感上要求詞作借景傳情，情感宏大;形象上要求塑造的形象清寂有力，如“孤云野鶴，去留無痕”。“清空”既是藝術創造的理想境界，又是最高的美學批評尺度;既是措辭清淡，詞意空靈詞作的“雅正”意境，又是一種風格，一種超越人間世俗的心靈追求。

二、《雪夜林邊停》“清空”特質

《雪夜林邊?！愤@首短詩，情節非常簡單，一人，一馬，旅途之中，風雪之夜，為大雪漫樹林的美景所吸引，但承諾在心，又繼續前行。全詩共四小節，十六行，共105詞，其中84個單音節詞，即便是這21個多音節詞，也是極其簡單的核心詞匯，如stopping， snowy， evening， darkest等等，而且，詩句結構簡單，韻律環環相扣。

弗羅斯特的《雪夜林邊?！吩谡Z言層面，選詞造句上認真挑選，仔細推敲，反復錘煉，幾經斟酌，字字珠璣，多一字會顯冗余，少一字則現不足。語言狀態極其自然，全詩渾然一體，讀起來舒暢自然，毫無繁雜，晦澀，窒塞之感。正如張炎所說“一個生硬字用不得”且“字字敲打得響”。且文意相合，語言和詩歌所表達的情感融為一體。在意象層面，他選用了白雪，樹林，黑夜，冰湖等幽暗素淡的色調景物，和幾個感官詞匯lovely， deep， sweep，就塑造了清寂有力、遠離塵世、但古樸飄逸的形象，給人一種空靈清淡，超凡絕塵的審美效果。在情感層面，借景抒情，風雪之夜，雪漫樹林，風聲，雪花飄落聲，馬鈴聲，構成了一道絕世的風景。弗羅斯特將自己的情感通過“The woods are lovely dark and deep”不露痕跡的表達出來，“風光無限好”。隨即筆鋒一轉，“but I have promises to keep”把他的情感隱藏于“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之中，寄情于“miles to go”。至此，弗羅斯特所想表達的絕對不是，“找店尚早需趕路，投宿之前再遠行?！毙∥业那楦?，而是對人生的宏大感物，是一種迎接生活挑戰，不忘心中信仰的責任感。這才是這首詩的經久不衰的魅力所在。

“雪夜林邊?！庇凇捌降钡娜粘ｏL景之中，呈現了思想的華美絢麗。這種“平淡”之美來自于對小我的超越，來自于歷經滄桑而感悟到的一種近乎自然宇宙的大我的情感。

三、結論

弗羅斯特的詩歌素以題材質樸簡單，格調素雅，但哲理深邃見長。《雪夜林邊停》寓情于景，借質樸自然的語言，呈現了張炎所追求“雅正”;于“淡乎其無味”中，又體現了無窮變化?！堆┮沽诌呁！费灾形?，所感有所“寄托”，表達出了作者積極正面的，歷經滄桑，而又超越塵外，趣向悠遠的入世情感。這也是中國古代文學批評理論中重要的“平淡”的審美追求。

參考文獻：

[1]康貝貝.符號學視域下的弗羅斯特詩歌解讀[J].南昌教育學院學報，2019，1：125.

[2]羅伯特·弗羅斯特.秦秀白譯.雪夜林邊停[A].大學英語教程第三冊（一）.楊立民，楊克容.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85.

[3][宋]張炎.《詞源》，《詞話叢編》本.北京：中華書局，2005.

[4]顏祥林.“論《詞源》詞學理論”[J].湖州師范學院學報，2007，2：56.

[5]梁蓉基.詞學理論綜考[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1.

[6]唐圭璋.詞話叢編[M].北京：中華書局，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