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之戀》法譯本中俗語翻譯的歸化策略

閆明月

摘要：張愛玲是中國現代作家的杰出代表之一，《傾城之戀》是其創作的最為膾炙人口的短篇小說之一。Emmanuelle Péchenart（佩許納）的法譯本《傾城之戀》讓法語國家的讀者更好地了解到了張愛玲及其佳作，也推動了中國文化在法語國家的傳播。文章運用尤金·奈達（Eugene Albert Nida）的功能對等理論，結合韋努蒂（Lawrence Venuti）的“歸化”翻譯策略，通過《傾城之戀》法譯本中的俗語翻譯實例，分析譯者在面對中法兩國文化差異的情況下，如何實現譯文和原文的功能對等。

關鍵詞：《傾城之戀》;俗語;功能對等;歸化

一、理論基礎

功能對等理論是由美國著名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率先提出的。在此之前，他提出了“動態對等”，經過理論的完善后，將“動態對等”改為“功能對等”。該理論強調，要達到理想的翻譯，就要找到和原文最貼切、最自然的對等語。翻譯要關注的是原著的意義和精神、語言的功能和讀者的反應，而非語言和結構本身。先要做到意義對等，然后才是風格對等。

“歸化”的概念是由美國的翻譯理論家勞倫斯·韋努蒂提出的，指將源語本土化，用譯入語讀者習慣的表達方式去傳遞原文信息，以增強譯文的可讀性。

本文將從功能對等理論的四個方面：讀者反映、意義對等、文化對等和風格對等，結合歸化翻譯策略，來分析譯者對《傾城之戀》法譯本中俗語的翻譯處理。

二、功能對等理論視角下《傾城之戀》法譯本中俗語的翻譯分析

以下的漢語例句均摘自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2版《傾城之戀》;對應的法語譯文皆摘自巴黎Zulma出版社2014版Emmanuelle Péchenart的譯作Love in a Fallen City。

（一）讀者反映

例1：今兒當面鑼，對面鼓，發過話了，我可沒有臉再住下去了！

Aujourd'hui les langues se délient， et quel concert！Je n'ai plus de front de rester ici！

“當面鑼，對面鼓”，意為“面對面、直接”。（1）文中是指白流蘇的兄嫂在隱忍良久后終于與流蘇當面爭執。譯者將其意譯為“音樂會”，與原句中的“鑼”、“鼓”相呼應，“音樂會”一詞又能夠體現出流蘇與兄嫂發生沖突、面對面爭吵時的激烈場面，就像在舉辦音樂會一樣。因此，譯入語讀者可以獲得與源語讀者類似的閱讀感受。這樣的譯法不但尊重了原文，而且增強了譯文的生動性和欣賞性。

（二）意義對等

例2：

我又沒念過兩句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能做什么事？

Je n'ai pas fait d'études， je ne sais rien faire de mes mains， quel travail pourrais-je bien trouver？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形容什么活兒都不會干。也指游手好閑，不務正業。又說“肩不擔擔，手不提籃”。（2）在原文中指流蘇身無長技，離婚后無法自食其力。譯者在這處采用意譯的方式達到意義對等，言簡意賅。如果將此對偶句直譯，句式將會更加復雜，勢必會給讀者造成閱讀困難，且前后兩句表達的意思一致，在譯文中也不必重復。

例3：

四奶奶忍不住插嘴道：“哪兒的話，今兒的事，一上來挺好的，要不是我們自己窩兒里的人在里頭搗亂，準有個七八成！”

La Quatrième Dame ne put s'empêcher d'ajouter son mot：

-Mais pas du tout， l'affaire se présentait le mieux possible， s'il n'y avait pas eu dans notre propre camp quelqu'un pour semer la zizanie， l'affaire serait conclue.

“自己窩兒里的人在里頭搗亂”，即“窩里反”，指家族或團體內部發生矛盾和斗爭。（1773）“zizanie”是一種名為“菰”的植物，轉義為“不睦、糾紛”。“semer la zizanie”，即制造不和。譯者用譯入語中的慣用表達“semer la zizanie”來代替“窩里反”，實現了意義的對等。

（三）文化對等

例4：

依你說，當初那些法律手續都是糊鬼不成？

Selon toi， toutes les démarches accomplies à l'époque， c'était du vent.

俗話說“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小說中的“糊鬼”與此俗語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意在諷刺某人做了沒有根據之事。譯者將其意譯為“du vent”，拉魯斯法詞典對“du vent”的解釋是“chose， en particulier promesse， sans existence réelle， sans valeur， sans fondement： Tout ce quil dit ou promet， cest du vent.”，指代不存在的、沒有價值、沒有依據的事，正好與小說中的“糊鬼”呼應。由于在譯入語文化中沒有“糊鬼”這樣的文化概念，譯者選取了譯入語文化中原有的表達方式進行翻譯，實現了文化對等，避免了讀者的理解障礙，增強了譯文的可讀性。

（四）風格對等

例5：

那身份，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Position qui para?t sans aucun intérêt quand on l'occupe， mais qu'on regrette amèrement quand on y a renoncé.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出自三國時期楊修對曹操所下命令的解釋“夫雞肋，棄之如可惜，食之無所得，以比漢中，知王欲還也?！毙稳萑∩崛嘶蚴挛锏拿塥q豫心理。譯者采取意譯方式，將“食之無味”譯為“這個身份當人們占有它時，沒有任何好處”，表達了流蘇對“淑女”身份的愛恨交加。譯者連用兩個“quand”引導的狀語從句，與原文的對偶句式形成風格對等。

三、結語

譯者在處理俗語時，通過歸化的翻譯策略，使譯文的可讀性大大增強。從功能對等的角度分析，無論是在意義對等和文化對等方面，還是在讀者反映和風格對等方面，譯者對《傾城之戀》中俗語的翻譯都實現了功能對等，使法語世界的人們認識并了解了張愛玲及其作品，有助于中國文學走向世界。

注釋：

https：//www.pmume.com/yanyu/ny815.shtml

https：//www.pmume.com/yanyu/ny815.shtml

參考文獻：

[1]Chang Eileen， Love in a fallen city[M]，trad.Emmanuelle Péchenart， Paris， Zulma，2014.

[2]王巖.張愛玲小說《傾城之戀》語言藝術的文化解析[J].小說評論，2010（02）：72-75.

[3]溫端政.俗語大詞典[Z].商務印書館，2015.

[4]張愛玲.傾城之戀[M].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2.

[5]周楊.《紅玫瑰與白玫瑰》法譯本翻譯批評[D].華東師范大學，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