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富比的高拍與網文蹭熱點

姚謙

如同每一次拍賣季，佳士得與蘇富比之間的競爭，總是要以創出令人咋舌的高價成交紀錄，來確認自己龍頭的地位。而每回也不可免俗的，只見網絡寫手神速地在隔天實時發表了意見，蹭上熱度為自己的流量可衍生的商業價值而使力。今日網絡上充斥著以訛傳訛信息，以及人可以無知、卻不能缺席熱潮沾邊的當代虛榮存在感。

今年蘇富比秋拍因為兩件高價成交——常玉的《曲腿裸女》與日本藝術家奈良美智的《背后藏刀》，果然都在成交隔日產生一波拼貼文大潮，千篇一律惹眼標題、廣告宣傳文案結構與蹭字數寫法，配上不清晰的態度與不用負責的結論。在我表達對于網絡如何改變這個時代價值觀前，先讓我說說這兩件惹發熱潮的藝術作品吧。

由買賣雙方來定義作品價值，兩人對于此作品的認同程度與別人無關。

這二件作品都并非第一次公之于世，《背后藏刀》創作至今短短十數年間已經幾次易主，只因為價格直線上升，所以引來價格操作之說。而常玉的《曲腿裸女》在許多常玉的文獻中早已經揭曉過，它對于熟悉常玉的人群來說算是久聞其名之大作，人們只見過常玉在這幅作品創作前的同名小尺幅相似作品，臺灣歷史博物館展出過兩次。因此在拍前展覽期間，幾乎常玉新舊藏家們無論遠近皆去目睹真跡。此幅作品算是他的遺作也是生前最大尺幅的書法線條裸女，收藏者經過了大半世紀才首度轉手，因此此次上拍算是第一次原作曝光于眾人面前。常玉對于藝術圈人抑或藝術市場來講，一直是位不可替代的華人藝術家，目前確認的油畫作品僅約莫二百張，市場稀缺促使隱沒的作品陸續被挖掘。《曲腿裸女》的畫作背面，難得一見地，常玉留下創作后的感想，簡短幾句言語之中有著深思熟慮的感嘆與解脫。戲劇性的此畫竟成了他的遺作，這樣的故事也讓收藏者更是趨之若騖。他的作品一直被市場需求著，此次拍高只反映了稀缺性的結果。

與常玉不同，奈良美智則是一位踏踏實實持續創作的藝術家，他有他的創作路線，德國學成后利用西方所學，把屬于當代日本人核心地位的對漫畫與真人的對接有著深刻的理解和嘗試，以看似漫畫形態、看似最輕松與童趣的方法，去看待嚴肅的人生，同時也呼應了千禧網絡全面的圖像解讀審美觀。直到目前奈良美智仍在持續創作，不過作品并未回頭迎向喜歡他的群眾口味而停留。一位在世的藝術家的作品能賣到一億八千萬港幣這樣的價錢，著實引起許多人討論。

關于拍賣會驚人的價格值與不值這個討論，是值得深入去思考的，關于真假交易，我認為明眼的人應該都能判斷得了;藝術品的價格往往是買與賣雙方最后而定，并非迎合群眾的價值總結，縱然我們早已知道許多畫廊利用拍賣會做價運作。如今一億八千萬港幣的價格，也不代表每一件奈良美智作品應該得的價值;每一次的藝術作品交易都是兩廂情愿，由買賣雙方來定義作品價值，兩人對于此作品的認同程度與別人無關。

只是隨著每回拍賣會有著令人驚訝的成交價響起時，隨之在網絡文章上的懷疑和值不值的言論，寫手們各自因此來表達意見，借由自己已掌握的渠道來散播，我更好奇這些靠議論求生的各種姿態。這是一個新時代的奇觀，看看在已知的答案里寫手能杜撰出怎樣的懸疑。這些一夜之間可以寫出的稿子，裁減而拼湊的論述，成了網絡寫手習慣性的寫作方式，加上流行語以及引人注目的標題，都在缺少求證與研究的情況下，制造人們的好奇心。網絡憑著流量數據所需而形成的知性倒退的現實，是現時代不可回避掉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