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穎
摘要:《挪威的森林》的大眾定位是愛情小說,但從研究的角度出發,如果只是將《挪威的森林》當作愛情小說來解讀的話,恐是遠遠不夠的。村上的高明之處可能在于借愛情小說之微觀形式,言社會現狀、個人生死及命運之宏觀主題。
關鍵詞:生的空間;死的空間;日常的社會;非日常的社會
一、引言
目前國內學界對《挪威的森林》的研究主要分為:1.《挪威的森林》的漢譯問題;2.《挪威的森林》中的人物形象分析;3.《挪威的森林》與其它文學作品的對比分析;4.《挪威的森林》的語言特色分析;5.從《挪威的森林》,看村上的性格;6.《挪威的森林》的主題研究。而對《挪威的森林》主題的解讀,目前的研究多是從個人微觀角度出發,比如“救贖與孤獨的意味”、“旅行情結”、“青春背后的死亡陰影”、“找尋自我”等。其中有一篇是從宏觀角度出發進行研究的,分析了日本戰后二十年社會狀況及青年民眾心態,但該篇過于偏重對日本社會文化的解讀,疏于對文本的分析。綜上,本稿將從村上構筑的兩個空間、兩個世界出發,結合宏觀和微觀,探討《挪威的森林》的主題。
二、《挪威的森林》的生的空間
在生的空間中,村上按兩個維度將其劃分成日常的社會和非日常的社會。
(一)日常的世界
在小說的第二章,村上設定了兩個機械地執行升旗任務的人。在村上筆下,這兩個升旗手只有代號——“學生服”以及“中野學校”,其應該是和《挪威的森林》主題相關聯的。“學生服”可以轉喻學生,“中野學校”又直指培養日本間諜和特工的搖籃——“日本陸軍中野學校”。至此,不難看出《挪威的森林》透著一種反戰情緒以及對下一代的憂慮。
同時,既然日本這個國家一直存在著,晚間卻不用升“國旗”,可見“國旗”也許并不是作為國家的象征而被升起的。同時,晚間也有很多人埋頭工作,也可能說明“升旗儀式”不是給夜間工作的人看的。那白天“升旗”的目的是什么?包括這兩個人在內的大多民眾,恐怕是不會去深思這個問題的。然而這個問題卻成功引起了渡邊的注意。在渡邊等大學生看來,這一切不過是右翼大財閥打著國家的旗號,綁架大學、蒙騙大學生罷了。結合當時的日本國情,越南戰爭特需的影響和赤字國債的作用,使日本經濟在1965年后實現戰后歷史上的第二次高速增長。日本經濟高速發展的態勢下,勞動力嚴重不足。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資本主義大財閥和高校合作,有了“產學協同體”一說。產學協同體說白了就是資本家剝削無產階級,實現資本的增值的手段罷了。國旗也淪為傀儡般的存在,只要它每天正常升起,就表明資本家的資本在運作,無產階級在經受著壓迫。
其次,村上還為渡邊設定了一個反常的舍友。他也只有代號——“突擊隊”。“突擊隊”在軍事化部隊中,是進攻的先鋒的意思。村上將一心想通過畫地圖,進入國土地理院的突擊隊,設定成一開口說“地圖”就口吃的人,無疑是帶有嘲諷的意味在里面的。一提到“地圖”就口吃,不是極其神圣的理想應該不會這樣。但是進入國土地理院,是真的服務于自己的理想嗎?還是被不明的勢力所利用,比如說間接成為軍隊的排頭兵,成為越戰的工具?說到底,不會深度思考的人,是看不穿問題的本質的。然而在小說所描繪的“日常世界中”,這樣的人自不在少數。
綜上,基本可以總結出《挪威的森林》的日常世界的特征:世界依舊不安定,戰爭仍在持續,外有美帝的利誘,內有資本主義財閥的壓迫,學校教育虛有其表,社會階級分化。日常的世界是殘酷的,渡邊心中理想的社會只能在非日常的世界中得以呈現。
(二)非日常的世界
一方面,非日常世界的教育機制有別于日常世界。渡邊回憶起中學時代直子就讀的高中,這所渡邊心目中的好學校是一個教會學校。這種類型的學校有什么特點呢?都知道教會學校的教育方針是以其宗教信仰為基礎的,就基督教而言,它十分重視教育,早期基督教在教育方面的貢獻,是對來自不同社會階層和種族背景的人都一視同仁,男女平等接受教育。
另一方面,在非日常世界中,有一所名為“阿美寮”的療養院,這是一個以自身方式運行的地方。這里的日常是祥和安定的,人們都能意識到并接納自己的缺憾。同時能看到別人的不完整性,所以言行必小心,唯恐傷及他人。
三、死的空間
木月的死讓渡邊禁不住思考死和生的關系,一方面渡邊知道,即便再如何深刻的思考,可能都無法揭開木月自殺的原因,但另一方面,木月的死是個深刻的事實,又不得不引發自己的深刻思考。正因為此,死的空間對于渡邊來說,就像一個實物一樣,真實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了。確切的說,死的空間是寄生于生的空間的,只有生者的記憶能讓它們運轉。另一方面,死的空間又近乎是永恒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形式的永恒對于生者來說是極其可貴的,因為生者面臨的世界是復雜多變的,甚至可以說生者本身也是不斷變化的,所以在一個照理來說缺乏永恒的生的空間中,永恒的死的空間的植入,未嘗不是件好事。
村上架構死的空間,其實還是想說清生的空間的事實。在這當中,需要有一個第三者作為媒介,而這個媒介就是主人公渡邊。
四、兩個空間、兩個世界的交匯
在《挪威的森林》中,渡邊應該算是一個握有特權的人,他可以通過回憶,連接生的空間和死的空間,也可以自由出入于現實世界和非現實世界。
基于非現實世界——“阿美寮”的規定:在里面療養的人一旦出去,就不允許再回來。所以說這里面的人和外面的日常世界幾乎是隔絕的狀態。但是渡邊作為日常世界的人,是可以自由進出阿美寮的,這樣一來,渡邊便成為了使者般的存在。
同時,再做進一步探究,從生死空間的層面來看,只要生者進入死的空間,就沒有辦法自行再從死的空間出來。相對的,從日常、非日常世界來看,非日常的世界的人一旦進入日常的世界,就不可以再回到非日常的世界。這樣說來,日常世界從性質上來說,就等于死的空間。對于死的空間,渡邊可以憑自己的記憶,使其獲得永恒,從而將其納為生命的一部分。那么,對于日常世界中的亂象,渡邊又該如何釋然呢?
通過渡邊與綠子臨終前的父親(一個立于生死空間交接處的人)的對話分析,基本可以探明這樣的道理:日常世界每個人行為都是受各自的動機驅使的,這些動機中包含了對正義和幸福的各項定義。在這一點上,社會上的每一個人都是平等、自由的。當然,在這之中不可避免會有混亂產生,但命運之神也會將一切安排妥當。說到底,主管一切的永遠只有命運,不是某股社會勢力,更不是某個個體。因此,作為一個被牽引的對象,每一個人能做的也就是堅持自己的正義,隨緣順命。
五、結語
本稿以村上筆下的主人公渡邊為線,從《挪威的森林》中的兩個空間和兩個世界著手,著重分析了“個人與社會”以及“生死與命運”的話題,通過主人公渡邊的追求,揭示了《挪威的森林》中對平等的和正義的追求,對真實個性的崇尚以及悅納命運安排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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