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琨
摘要:在工業與城市優先發展的依附模式下,我國鄉村經過近百年的歷史嬗變,已從鄉土社會步入后鄉土社會。隨著農業邊緣化、社會原子化等發展趨勢的逐漸衰落,“熟人社會”的物質載體和文化內核得以在后鄉土社會存續。實現鄉村振興,要充分發揮農村和城市兩個市場的積極性,一方面要重建鄉村共同體,另一方面要實現以農村現代化和鄉村特色為導向的農業現代化發展。因此,文化、產業、人口等方面的綜合改革和推進成為后鄉土社會鄉村發展與振興的關鍵要素,使農村在自然與人文互嵌與交融、傳統與現代的碰撞與融合中增強發展獲得感,提升發展能力。
關鍵詞:后鄉土社會;鄉村振興;農村現代化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鄉村振興戰略,鄉村發展迎來了新一輪歷史機遇。鄉村振興戰略要求從鄉村發展的目標和方向角度調整治理方略,涉及到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諸多方面。鄉村振興應充分尊重農民的主體性地位,轉變以往政府主導發展的模式,發揮農民建設鄉村的積極性,采取恰當的實踐路徑與策略調控,化解我國城市蓬勃發展與鄉村逐漸衰落的“二律背反”矛盾,提升鄉村在社會經濟發展格局中的地位。
從鄉土社會到后鄉土社會轉變的歷史邏輯
后鄉土社會是指“鄉土性特征部分維續的情況下,鄉村社會結構所發生的轉型”。[1]盡管后鄉土社會具有明顯的流動性和異質性等特征,但傳統鄉土社會的村落共同體、情感與道義聯系等紐帶仍然存在。我國從鄉土社會到后鄉土社會的轉型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進程,通過歷史視角能夠明晰鄉村變遷中各方利益主體力量的博弈,從而實現鄉村振興發展。
工業化進程的加快使鄉村地位相對下降
隨著近代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繁榮,城鄉關系在產業革命中逐漸發生轉變,不少農村人紛紛來到沿海開放城市發展產業,兩千多年來鄉村封閉與穩定的環境被打破。建國后,仿照蘇聯模式形成高度集中的政治經濟體制,國家統一分配糧食,以農村的發展促進城市工業建設,城鄉二元體制逐漸建立起來,在重工業優先發展的經濟政策下,城市被認為是繁榮富裕,而鄉村則成為貧窮與落后的代名詞,城鄉差距持續拉大。
我國所實施的政府主導型城鎮化模式既促進了城市化的超速發展,也加速了鄉村的衰落。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北上廣深等大城市的迅速發展,中國踏上了城鎮化的道路,人才、資源紛紛向城市集中,而人口流出的農村逐漸出現老齡化現象,絕大多數農民不再以農業為立命之本,以農業文明為基礎的鄉村社會形態與治理結構逐漸瓦解,在城市化迅速席卷全球的背景下,鄉村的停滯不前與城市的快速發展形成鮮明對比。[2]
鄉村資源在城市本位政策的影響下逐漸流失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迅速推進,城鄉關系問題成為不可避免的難題,不同的城鄉發展模式對鄉村發展空間與走向產生深刻影響。20世紀90年代以來,城市經濟快速發展,新生代農民逐漸脫離農業生產,紛紛以農民工的身份涌入到城市中,以期改善生活質量。大量的廉價大勞動力使我國工業長期保持低成本優勢,進一步促進城市的繁榮發展,而另一方面,農村青壯年的大量外流卻使鄉村發展陷入困境,鄉村空心化與老齡化現象日益嚴重。
西方社會城鎮化歷程顯示,當工業化發展到城鄉綜合價值平衡時,鄉村將迎來振興的契機。而我國鄉村資源的過度流失使城鄉資源分布極度不均,鄉村由于長期無法積累資本而發展滯緩,難以自我更新。城鄉二元體制嚴重制約著我國農村與農業的發展,農村資源的嚴重缺失成為鄉村無法振興的重要原因。
推進后鄉土社會鄉村振興的策略選擇與實踐途徑
在農業邊緣化、社會原子化的后鄉土社會背景下,要想實現鄉村振興,就要轉變政府促進發展的模式,促進鄉村自主發展。當前我國國家綜合實力顯著提升,但全面深化改革仍迫在眉睫,后鄉土社會中的鄉村振興必須從產業、人口、文化等多方面進行綜合改革和推進,使農村在經濟與社會的協同中提升發展能力。
反思改革開放以來鄉村建設的探索與經驗
改革開放以來,在“先富帶動后富”等策略指導下城市獲得優先發展的權利,而鄉村始終處于被動地位,雖然鄉村經濟水平總體上有所提高,但仍與城市有較大差距,這表明城市優先發展而后帶動鄉村發展的“馬太效應”不能如期實現。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提出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這實際上對農村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當前城鄉既有發展格局難以改變,在傳統小農經濟模式下,無論是依靠加大投入來提高農業單產還是在城市資本占主導地位的鄉村市場中創收,都不利于農民增加收益。
從內生式發展到依附式發展,再到否定依附式發展的種種弊端,我國鄉村發展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鄉村社會秩序的重構,需要國家增加農村公共產品的供給,對鄉村文化進行重塑和強化,提高鄉村在經濟社會發展格局中的地位,實現鄉村社會的整合。因此,國家要注重鄉村層面的主體性重建,對農民組織進行有效探索,形成農村服務農民,農民建設農村的良好循環。
實現鄉土文化與現代文化的結合
中國傳統鄉土文化具有深刻的歷史淵源,從新文化運動到“五四運動”,具有憂患意識的知識分子聚焦于農業文明,審視鄉土文化的重要意義與價值。而改革開放以后,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鄉土文化從內部逐漸瓦解,種種文化問題逐漸顯現。鄉土文化雖然基于農耕文明,但其中所包含的思想如中庸觀念、“天人合一”的宇宙觀等對于處理當今世界沖突和工業化進程中出現的問題都有重要意義。
西方學者將市場經濟浪潮中社會結構的變遷過程稱為“從身份到契約”的轉變,[3]“熟人社會”作為物質載體與文化內核仍然存續,鄉村振興有助于推動我國傳統鄉村向現代化轉型,而傳統鄉土文化的保護與傳承在增強鄉村凝聚力中發揮著重要作用。[4]因此,振興鄉村文化必須堅持保護與創新并舉的原則,實現傳統與現代的結合,將法治意識、規則意識等融入到鄉土文化之中,在尊重農民主體地位與鄉村人文風貌的基礎上,使鄉村文化煥發生機,發揮鄉村文化的獨特魅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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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哈貝馬斯, 曹衛東. 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M]. 學林出版社, 1999.
[4]賀雪峰, 仝志輝. 論村莊社會關聯--兼論村莊秩序的社會基礎[J]. 中國社會科學, 2002(3):124-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