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刺殺騎士團長》看村上春樹作品的藝術特征

萬斐婭

摘 要：時隔七年而作一長篇村上春樹新書《刺殺騎士團長》小說又一次在國內掀起了一股“村上春樹熱潮”。典型的“村上春樹式”的創作思維及極具作者特色的寫作手法都在這一本書內得到了鮮明地體現。本文將從《刺殺騎士團長》入手，結合作者過往的代表作品，研究村上春樹作品的藝術特征。

關鍵詞：村上春樹;虛實結合;意象隱喻;互文性

以第一部小說《且聽風吟》開始步入文壇的村上春樹通過矛盾、比喻引申、虛實結合等極具“后現代主義文學”特征式的寫法在文壇獨樹一幟。同時巧用各種藝術表現，使得村上春樹的作品在一個多維度的環境中展現現代社會和現代人最真實的一面，站在一個更為全面的舞臺上讓人們欣賞與評判。

先行研究：

在知網輸入關鍵詞“刺殺騎士團長”，出現的論文僅7篇（截止2019.1.22），而涉及到作品藝術特征研究的論文則無，現有的對村上春樹其他作品的研究及論文多集中于小說中的人物形象分析、空間及時間的運用及各種意象分析。由此，對日本當代最熱小說家村上春樹的研究仍處于不斷的探索與發展中，而作為“綜述式”1體現村上春樹式作品特征的《刺殺騎士團長》本身也極具研究價值。本文將從藝術特征的大框架下選擇虛實結合、意象隱喻、互文性這三個方面來開展研究與論述。

一、虛實結合的行文方式

村上的作品中常常會出現兩條故事的走向，明與暗，虛與實。最具代表的《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起初因這樣的走線方式頗具爭議。但是從《國境以南，太陽以西》開始，“虛實結合”開始成為村上作品的一種代表特征。這種“虛”與“實”并沒有明確地界，往往筆鋒一轉就是另一個世界。其次，在人物的選擇上，作者尊崇絕對真實，《刺殺騎士團長》的主人公就是這樣一個處在社會基層靠賣肖像畫為生的畫家，在圈中小有名氣卻遇上了婚姻的失敗，妻子出軌，于是獨自住到了朋友的父親家中，從而展開故事。平凡的人物設定讓讀者切身地感受到了“實”，而“虛”也暗藏這樣的“實”中，文中主人公進入到理念的世界，從現實生活中整整消失了四天，“秒針好端端旋轉著刻錄時間。時間似在穩穩流逝。至少這里有時間存在，是按一定方向規規矩矩流動的世界。”2比起以往的作品，《刺殺騎士團長》更注重于時間上的虛與實，貫穿全文的“必須將時間拉往自己這邊。”此次村上更具直白的表現手法也讓人耳目一新，讀者不再判斷“虛實”的邊界，而是從兩者協同構建的世界中感受出完整。人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仿徨、孤獨與徘徊，往往正是因為模糊邊界，不知自己身處哪一邊。

“虛實交錯”不僅是一種寫作上的藝術表現，更是一種思維方式，如何從不同的側面去探討一個事物的存在以及它所具有的特殊價值，從這部作品中我們可以找到新的思路。“不要懼怕改變生存方式的勇氣，將時間拉向自己這邊的重要性。1”

二、物象化的意象與隱喻

《刺殺騎士團長》的上下部分別是“顯形理念篇”和“流變隱喻篇”。從內容上來看，第一部注重寫實，主要寫了主人公來到小田原以后發生的一系列現實生活中的事，而第二部則寫虛擬理念世界的人與事。這也是村上首次將“隱喻”物化成具有形象的人出現在小說中，推動情節的發展。此前在《天黑以后》中出現過以“視點”作為上帝視角來展現的寫作手法，作為一個絕對中立與意向化的存在。“視點”沒有形象，僅僅存在于想象之中，相比之下，《刺殺騎士團長》中的上帝視角有著生動的外貌，作者還將歌劇《唐璜》的角色運用其中，讓讀者輕而易舉地能夠聯想。在主人公進入“理念”的世界之后，“隱喻”不再是一種虛幻的手法，而是變成了一種實際存在的甚至可以殺死人的事物。但跟隨文字又發現這些“隱喻”的形象事出有因且有跡可循。如文中出現在理念世界中為我帶路的女生，她有唐娜·安娜的臉，聲音卻是死于十二歲“我”的妹妹小路的聲音，“心在記憶中，以意向為營養活著。”4由此可以看出，相由心生，所有能在理念的世界中帶領又或是阻止自己的是自己的信念也或是自己的恐懼。而一些具有真實形態的事物在理念的一側也被賦予了相應的隱喻。以下做簡單的歸納與分析。

騎士團長：從洞里釋放出來后，一直在主人公的生活中，外表以雨田具彥的畫中人物“騎士團長”出現，實則是一種虛擬的存在，是主人公自身的恐懼與不安而生的產物。

搖鈴：聲響出現在平靜的生活中，也是在危急時刻幫助主人公脫離困境的求生工具。

洞：連通著理念與現實的世界，幫助主人公從小時候的罪惡感里得到解脫與自我救贖。

無面人：作為畫外音出現，審視著主人公的生活，實則是作者一念之間產生的殺意，一直圍繞在主人公的周圍，也是最后主人公終于決定直面自我而消失的隱喻。

三、互文性的思考途徑

互文性指“兩個甚至更多文本之間的文際關系，而中國的互文性是從修辭角度出發，其強調的是一個文本內部的前后映照，彼此滲透的關系。2”在《刺殺騎士團長》中的互文性主要體現在兩個地方，一是小說內部本身所具有的互文式寫法;二是小說所引用到的文學作品所體現的互文式表達。首先，互文式的寫法主要體現在小說中多處提及同一內容，如對于時間的貫述中多次提及。

“你像是理解事物比一般人花時間的那一類型。不過以長遠眼光看，時間大約在你那邊。”（P40）

“必須忍耐一下。必須把時間拉往自己這邊。”（P48）

“不懼怕改變生存方式的勇氣，將時間拉向自己這邊的重要性。”（P58）

如何才能判斷出自己到底是處于虛實的哪一邊，將自我的存在歸于有意義的方法就是“將時間拉到自己這邊”。正是因為反復出現的這句話，讀者有了很深的印象，同時，也反映了“互文”這一手法的有利之處，處于不同情境下的同樣的內容也起著不同的作用，讀者所想傳遞的思考與情感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復中被加深，作品的主旨得到進一步的理解與升華。

其次，小說提及的文學作品所增添的互文性。在村上春樹以往的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海邊的卡夫卡》。全書引用的文學作品有24篇。而在《刺殺騎士團長》中村上春樹所提及的，既有具有日本古典文學氣息的《春雨物語》、《二世緣》等作品，也有自己的作品《且聽風吟》。這樣的一種“互文性”所帶給讀者的文字下的文化與精神不是單一的，而是具有多重性的，特別是跨作品之間所產生的熟悉感與新鮮感是這樣一種藝術手法獨有的感知體驗。另一方面，這樣的手法也體現了文學作品的包容性，在互異的背景下相互交織油然而生出一種新的文化互通，展現出村上春樹獨特的文學思維，即吸納異文化與尋求共生，和平相處的思維。

結語

對于某個作者藝術作品的研究應立足于某一個時段與作者所處的思維模式之下，本文以《刺殺騎士團長》這一作品為主要研究對象，并結合以往的代表作品進行了討論與研究。本文簡述了村上春樹作品中具有代表性的藝術特征并進行了分析，研究的內容具一定局限性。研究日本現代極具個人特色的村上春樹的作品需要持續不斷的對比，并結合時代特色才能做到有所突破。同時，研究一類文學作品可以通過多角度多思維去思考，只有多挖掘不同角度下作品所折射出的藝術表現、社會現象、人性的思考，才能為文學性研究提供動力。（通訊作者：常梅）

參考文獻

[1]尚一鷗.村上春樹小說藝術研究[D].2009.6.

[2朱順闖.村上春樹小說的互文性[D].2016.6.

[3]張敏生.時空匣子——村上春樹小說時空藝術研究[D].2011.6.

[4]黃晶晶.試論村上春樹作品中的音樂作用[D].2015.2.

注釋：

[1]“村上春樹各種作品的特點在《刺殺騎士團長》里有很綜述式的表現”上海譯文出版社文學室主任黃昱寧如此形容《刺殺騎士團長》。

[2]村上春樹.刺殺騎士團長（上）.林少華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8.3（282）

[3]村上春樹.刺殺騎士團長（上）.林少華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8.3（58）

[4]村上春樹.刺殺騎士團長（下）.林少華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8.3（274）

[5]朱順闖.村上春樹小說的互文性[D].2016.6（20）

（作者單位：江漢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