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
[摘要]20世紀80年代,伴隨著比較文學學科在中國的“初創”以及比較文學研究的“初春”,中國的翻譯家和學者將韋斯坦因及其著述介紹給學界。圍繞著韋斯坦因的學術思想在中國學界的譯介、傳播與接受,由于我們所處文化語境與韋斯坦因學術思想的產生與發展存在時間差與文化差,也由于國內研究者自身的知識儲備、學術觀念、治學目標等方面存在差異,形成了對韋斯坦因不同的解讀角度,造成了明顯的闡釋差異甚至誤讀。對作為他者、個體、個案的韋斯坦因進行研究,以更好地理解學術思想傳播過程中接受情形的復雜性,提升、擴充自我對他者的認知,更能理解、包容他者。自我愈是豁達透徹,所能理解和認知的他者愈會廣闊深厚。這也是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以及比較文學本身給我們的認知之道。
[關鍵詞]韋斯坦因;比較文學;接受
[中圖分類號]I109.5[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0-8284(2019)05-0144-05
作為一門“新興”學科,西方比較文學在百年間經歷了發展、勃興、分化等過程,諸多比較學者為其學術格局的建構添磚加瓦,功不可沒。其中,德裔美籍學者烏爾利?!ろf斯坦因(Ulrich Weisstein,1925— )是一個值得銘記的人。他在國際比較文學界頗負盛名,曾任國際比較文學學會理事、印第安納大學比較文學研究會主席、美國現代語言協會理事等職。韋斯坦因的學術貢獻集中在三個方面:比較文學學科理論建構,比較文學相關理論及文本闡釋,德語文學、美語文學及文化文本的互譯與傳播。
一般而言,學界將韋斯坦因視為美國學派主將,但是實際情形是比較復雜的,正如韋斯坦因將法國比較文學研究者艾田伯(René Etiemble)稱為法國學派的“叛逆兒”[1]4一樣,韋斯坦因學術活躍期多變的文化語境,加之韋斯坦因的德裔身份、學術旨趣和“中道”(Middle Road)觀點,使得他在某種程度上可稱為美國學派的“叛逆兒”。簡言之,其中的復雜情形,加之接受主體的差異性,造成了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在中國傳播與接受上的復雜性。
一、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在中國的傳播與接受概觀
韋斯坦因的學術思想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傳入中國,他的幾篇重要文章及重要學術專著《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集中于這個時間段被陸續譯為中文。因接受研究需要考慮到傳播與影響的周期,我們選取20世紀90年代為分期節點。
1.20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是中國學者集中筆力對韋斯坦因的著述進行譯介的階段。情況大致如下:
國內最早的韋斯坦因中譯者為盛寧。盛寧先生選譯的《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中第五章《文學體裁研究》,1982年被收入張隆溪先生選編的《比較文學譯文集》[2]中。幾年后出版發行的《比較文學研究資料》[3]也將該文全文收入。
1985年,干永昌選編的《比較文學譯文集》[4]提及了謝弗勒、克萊門茨等學者對韋斯坦因的評價。1986年,《比較文學自學手冊》[5]附錄部分將韋斯坦因列為六大國際比較文學著名學者之一,對其生平及學術貢獻做了簡介。1987年,《中西比較文學手冊》“比較文學人物”目中列有對韋斯坦因的簡介。
1987年,劉象愚先生將韋斯坦因的《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1968年,韋斯坦因出版德文版專著《比較文學導論》;1973年,經由韋斯坦因本人全面修訂調整后,與威廉·里根(William Riggan)合作譯為英文,書名定為Comparative Literature and Literary Theory: Survey and Introduction,由印第安大學出版社出版發行。1987年,我國學者劉象愚先生將英文版全文譯出,定名為《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由遼寧人民出版社出版發行。整部譯出,并附有簡短的譯者前言、中譯本序與原序。此書有西方比較文學“圣經”之美譽,一直以來被視為比較文學發展史上里程碑式的著述。劉象愚先生在譯者前言中援引了西方著名文學理論家韋勒克對這部著述的評價:它是“同類著作中最好的一本,材料詳實,布局明朗,文字清晰,論斷明智且寬容,是學習研究這一學科一本理想的教材?!盵1]1同年,孫景堯先生編著的《新概念新方法新探索:當代西方比較文學論文選》[6]一書收入韓冀寧所譯韋斯坦因三篇論文:《我們從何處來,是什么,去何方——比較文學的永久危機》《文學與視覺藝術》《沒有梨樹的鷓鴣——奧維德的插圖者勃呂蓋爾》。此外,這部論文選還收錄了謝建珍譯出的韋斯坦因所著的《比較文學書目索引》。這一年,凱澤專著《美人與野獸——文學藝術中的怪誕》[7]中譯本出版,正文前附有韋斯坦因為此書英譯本再版所著序文一篇。
2.與80年代專攻對韋斯坦因著述的譯介不同,20世紀90年代中國比較學者進入對韋斯坦因的學術思想進行引用、反思、評價并“為我所用”的階段。這一階段,譯成中文的韋斯坦因著述雖然只占了其學術成果的一小部分,但不能否認的是,《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與《我們從何處來,是什么,去何方——比較文學的永久危機》毫無疑問屬于最能代表韋斯坦因學術觀點的著述。在樂黛云、孫景堯、劉象愚等優秀前輩翻譯家或學者的努力下,中國的韋斯坦因譯介與研究雖然遠不能稱為蔚為大觀,但也為比較文學學科在中國的“初創”以及比較文學研究的“初春”提供了某些豐富的、可以產生論爭的學術資源。
二、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在中國的闡釋差異
我們發現,一個頗值得深入思考的問題是,從同樣的學術源頭出發,不同的接受主體對韋斯坦因的闡釋卻呈現出極大的差異。本文試以如下較有代表性的觀點為例:
第一種觀點,對韋斯坦因的學術觀念持肯定中的否定態度。“提倡新理論的學者還對韋斯坦因的《比較文學和文學理論》作了批評,認為這書是‘名實不符的,雖然書名突出文學理論,但基本立場仍是實證主義,不但將比較文學基本上局限于‘法國學派的作風,而且還反對通過平行比較來探討文學的內在共同規律。”[8]“韋斯坦因的《比較文學和文學理論》被韋勒克譽為‘同類書中最好的一本,它的確‘材料詳實、結構分明,論述清晰,觀點寬容,但也無疑流露出較多的實證主義和歐洲中心主義的傾向,對于影響研究的偏重也是很明顯的?!盵9]
第二種觀點,在梳理比較文學歷史過程中將韋斯坦因的觀點視為一種階段性的、具有代表性的觀念。“在20世紀70年代之前,比較文學還僅僅局限于西方文化體系內部各民族文學的比較研究。直到20世紀70年代,著名的《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一書的作者烏爾利?!ろf斯坦因教授仍然認為東西異質文化之間的比較文學是不可行的,比較文學只能在同一文化體系內進行。這種情況直到20世紀下半葉才有了很大的變化。”[10]
第三種觀點,研究者本意不在研究韋斯坦因,而在通過對韋斯坦因觀點的引用,達到闡發、建構/解構等目的,以樹立本土新的學術規范?!安蹇松踔敛荒苋萑堂绹袀儗Ρ容^文學學科理論體系的建構,他嚴厲批評韋斯坦因的比較文學論著,他認為韋斯坦因的這本書企圖把一個體系強加給一門不受體系束縛的學科,它的用處就大為減少,”[11]
第四種觀點,系統、全面、辯證地分析韋斯坦因的學術觀念,留意并剖析其前后發生變化的深質原因。韋斯坦因結合比較文學發展實際,“理出一種比較圓融的學術選擇。它既注意到一般文學理論(以及文學批評、文學史)資源的合理運用,同時也著眼于比較文學理論和方法構建的需要?!髡咚η蟮脑鷮嵉膶W術清理和公正的探究分析,給人的印象卻比較深刻,給人的啟發也頗為實在?!盵12]
在筆者看來,造成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在中國的接受差異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
首先,時間差造成了我們接受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的差異性。20世紀80年代是中國比較文學學科的“初創期”“勃興期”“顯學期”,比較學者猶如沙漠中負重而行的駱駝渴望綠洲一樣,亟待修復中國文化傳統與當代的聯系,重啟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局面。從西方這個層面上看,一方面,西方文學理論思潮以鋪天蓋地之趨勢涌入本土,中國學者以海納百川的熱忱吸收著它們,而對它們進行“反芻”意義上的消化、理解,必然需要一個過程。因此,中國學界對韋斯坦因的接受,必然既存在誤讀,也不乏洞見。另一方面,形形色色的西方文學理論,實際上也有其自身出現和發展的過程,它們或前后、或雜陳、或交叉,關系紛繁復雜。西方比較文學作為一門學科歷經了百年風云,如果加上史前史以及相關文學理論與比較文學的互為影響,情形就更加復雜。中國學者“跨”的身份又加重了這一問題的復雜性。換言之,我們打開國門,從時間在平面上接受著西方在歷史的時空中產生的理論成果,或多或少的、有意無意間,忽略甚至無視了它們在發展過程中必然會出現的曲折性、反復性、連續性。
第二,“文化差”造成了我們接受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的差異性。韋斯坦因在未接觸東方文學文化之前,確實對東西方文化文學的可比性心存疑慮,甚至給艾金昂貝爾這位對積極比較東西方文化文學的學者的評價是“帶著明顯的天真”,可見其明顯的歐洲中心主義傾向。然而,在與東方文化文學有了實際的接觸之后,韋斯坦因對“東方”的印象由陌生、漠視轉變為欣賞、嘆服,他的立場有了明顯的轉變。孫景堯與劉象愚兩位先生對此均有表述。孫景堯先生寫道:“維斯坦因(即韋斯坦因)教授不愧是國際比較文學大師,求真求實,對人對己都一視同仁。一方面對我批評他在著作中流露出的歐洲中心觀點,他不久就在《加拿大比較文學評論》發表的論文《我們從何來,是什么,去何方》中,作了公開反思:‘這種觀點長期一直在比較文學界流行,而我本人在我的書里也是持這種觀點的,回想起來頗為后悔?!盵13]劉象愚先生則在《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中譯本前言中,對孫先生提及的這篇文章和韋斯坦因修正后的態度有明明白白的交代。然而,一直有學者無視韋斯坦因學術觀念上的變化,仍然從《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中體現出來的論點出發,做為我所用式的、斷章取義式的引用。這些做法加劇著我們對韋斯坦因的誤讀程度。
第三,“主體差”造成了中國學界接受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的差異性。接受個體極為復雜,不同的接受載體、不同的比較學者,因知識儲備、治學目的、學術理念、心態等方面存在差異,必然會形成思想上、理論上的爭鳴與交鋒。我們嘗試再列舉一二。
對韋斯坦因的接受持肯定態度,以樹立自身學術體系。例如:楊乃喬主編的《比較文學概論》,嘗試以“本體論”構建中國比較文學體系,作者贊同韋斯坦因的觀點,認為比較文學既不能喪失研究對象上的美學特征,也不能失卻研究方法上的扎實考證。[14]
對韋斯坦因的接受持“拿來主義”的態度,以切實了解西方比較文學史之來龍去脈。例如,“作為一門學科,在我國興起還不久,一般研究水準不高,本也不必大驚小怪,但另方面也該意識到,要提高這門學科的水平,不打好理論基礎是不行的。在這一點上,也許韋斯坦因的《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會給我們一些切實的幫助,特別是它能使我們增添有關比較文學作為學科演變的歷史感。”[15]
借韋斯坦因觀點為我所用,以嚴謹態度審慎對待新思想、新方法。例如,“對形象學研究的質疑與擔心,早在它正式崛起的上個世紀60、70年代就與之相伴。美國學者韋斯坦因在其《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一書中,就把這一‘新方向歸于‘接受與效果的研究一方,并對當時卡雷和基亞這樣的先驅者們的方法表示了懷疑,認為‘形象/幻象研究容易滑入非文學研究的范疇?!盵16]
三、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在中國的接受差異探源
現在,讓我們再將目光投向傳播主體:韋斯坦因。之所以產生“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萊特”的現象,既因為接受主體存在差異,也因為傳播主體意蘊豐富,其開放性與復雜性形成某種“召喚結構”,期待著接受主體對其進行多維度的探索。韋斯坦因的學術思想也是如此。加之彼時文化語境、比較文學學科的多變態勢,均在韋斯坦因漫長的學術生涯與學術成果中留下烙印,令接受者見山者有之,見水者有之;飲水者有之,思源者有之。
我們嘗試從以下四方面分析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的復雜性。
首先而且最值得留意的就是韋斯坦因使用語言的問題,韋斯坦因的母語為德語,他終其一生以英語教授德語,以英語譯介德語文學文化作品,以雙語書寫比較文學學理著述。在德語與英語的轉換上,尤其涉及比較文學術語的翻譯時,諸多問題便浮出水面了。韋斯坦因在《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原序”部分特意提到:“一種語言中習用的術語,在另一語言中往往找不到確切的對應語,真正的同義語就像寒冬的蝴蝶那樣稀罕?!盵1]11聯系韋斯坦因的人生履歷,可以更加清晰地印證我們的假設。求學階段,韋斯坦因先后就讀的學校包括法蘭克福的歌德大學(1947—1950)、美國的洛瓦大學(1950—1951)、薩爾茨堡大學(1951—1952),攻讀德語與英語語言文學、藝術史、戲劇和文學批評。后來他到美國印第安納大學攻讀比較文學、德國文學和文學批評,獲得碩士和博士學位。1954年開始從事比較文學研究與教學。1959年入美國籍。他從事的工作與德語、比較文學息息相關:在美國伯利恒的利哈伊大學講授德國語言文學及藝術史(1954—1958),在布魯明頓印第安納大學講授德語和比較文學(1959—退休)。
語言問題猶如一把雙刃劍,既為韋斯坦因學術研究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優勢,德裔身份與學養使得他在德語美語文學與文化的互譯、傳播與闡釋方面頗有建樹,同時,也令他意識到從國際的角度看文學理論、文學史和文學批評中普遍存在的術語方面的混淆帶給我們學科的困惑,所以他在很多行文中都強調統一術語的重要性。由此可見,韋斯坦因雖位列于美國學派中,但是他那審慎、思辨、晦澀的思維方式仍是德國的。
其次,韋斯坦因學術生涯漫長,他的思想穩中有變,我們還遠不能說已經全面了解了他的學術思想。關于他的學術成就,韋斯坦因自己曾經有所總結:“在這個我有幸參與其中長達半個世紀之久的比較文學學科領域,我不定期地發表的著述,范圍幾乎囊括了本領域從歷史、方法論,組織到課程討論的方方面面。除《比較文學導論》之外,還包括一篇論文(這篇論文可以視為對上書的補充)、一部涵蓋接近十年的分量相當于一本書的研究書評,它們包括一份自傳簡述,一份分析單,一份發表在專業雜志上的教學樣本,兩本紀念文集,一份為波隆那大學九百周年紀念日所寫的發言稿?!盵17]比較重要的還有韋斯坦因在現代語言協會的千年特別期刊上發表的講話《上升與下降:追溯歷史、展望未來》,[18]韋斯坦因在這篇文章中剖析了比較文學發生、發展和衰落的三個階段。
韋斯坦因提及的著述,除了前文提及的《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我們從何來,是什么,去何方》已經譯成中文并為中國學界了解而外,其他的我們都幾乎尚未知曉。由此可見,韋斯坦因從事學術生涯時間之久、思想轉變之微妙,以及他的論著中譯文之稀少,給我們全方位接受了解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帶來了一定難度,由此也造成了對韋斯坦因的一些誤讀。
第三,各種藝術的相互闡發是韋斯坦因著力深、建樹多的領域,對于知識儲備不夠豐富的研究者而言,閱讀韋斯坦因的這部分著述毫無疑問會很艱難,又何談理解其中的思想呢?韋斯坦因最關心的一個問題,是文學與其他藝術(主要是音樂與繪畫)的關系,混合藝術如歌劇、清唱劇、康塔塔、電影、芭蕾舞、歌謠、寓言詩配畫、繪畫故事、漫畫;造型藝術如雕塑;共生藝術問題如怪誕、表現主義等等,韋斯坦因對它們與文學的關系均有涉獵并圍繞它們形成了一些著述。例如,韋斯坦因主編有《歌劇的本質》(The Essenceof Opera,1964)與《作為國際文學現象的表現主義》(Expressionismasan International Literary Phenomenon,1973),均是這方面的力作?!陡鑴〉谋举|》資料豐富,從互相詮釋和闡發的角度來研究歌劇這一音樂和文學的綜合藝術。兩部著作目前尚未譯成中文。值得稱道的是,韋斯坦因留意到了語言作為表達情感的方式,不僅僅體現在書寫上,也訴諸聽覺,因而也指向音樂,比如象征主義詩歌就兼具文學與音樂的特征;文學作品按照音樂形式結構時,比如艾略特的《四個四重奏》、黑塞的《草原之狼》、亨利?!ぢ摹缎〕恰?,可以從文學與音樂互相闡發的角度研究它們的結構……顯然,能夠像韋斯坦因這樣全才、對各種藝術均感興趣都有鉆研的研究者并不多見。
第四,韋斯坦因開誠布公的“中間道路”、折衷態度,語言表達上的晦澀,直接或間接地造成了對其理解上的困難。韋斯坦因喜做陳述性的描述而非批評式的評價?!侗容^文學與文學理論》中最令人困惑也最惹人詬病的地方,恐怕就是韋斯坦因開篇第一章名曰“定義”,然而,在梳理了法國學派和美國學派具有代表性的定義及其背后的歷史之后,韋斯坦因本人未為“比較文學”提供一個具有說服力的定義,奧爾德里奇曾點評道:“韋斯坦因不按常理出牌,只是對這個學科進行了一個哲學式的描繪,即比較文學是‘一個民族或國家的文學與其他民族或國家文學相比的產物?!盵19]細究原因,乃是因為韋斯坦因持動態的文學觀、比較文學觀,他認為比較文學遠未到達成熟階段,不希望禁錮這一學科。
我們用了一些篇幅極言理解韋斯坦因之難,卻并不意味著無法理解韋斯坦因,而是強調韋斯坦因的學術思想猶如一座坐落于高山上的寶庫,攀之艱辛,風光無限,嶺峰不同,仁智各見。
四、結語:比較文學——自我與他者的認知之道
與以往單純從韋斯坦因中譯文著述出發進行研究的角度不同,我們在這篇文章中嘗試從接受角度,也即沿著“作者—作品—接受者”路線,從接受者和傳播者的兩端,對作為他者、個體、個案的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的接受進行了研究,我們可以更好地理解學術思想傳播過程中接受情形的復雜性所在,從而提升、擴充自我對他者的認知,從而通過比較對自我的局限、優長形成更好的認知,同時更能理解、包容他者。自我愈是豁達透徹,所能理解和認知的他者愈會廣闊深厚。這也是韋斯坦因比較文學學術思想以及比較文學本身教給我們的認知之道。
[參考文獻]
[1][美]烏爾利?!ろf斯坦因.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M]. 劉象愚,譯.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7.
[2]張隆溪,選編.比較文學譯文集[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
[3]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比較文學研究組,編.比較文學研究資料[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86.
[4]干永昌,等,編選.比較文學研究譯文集[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5.
[5]劉獻彪,主編.比較文學自學手冊[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1986.
[6]孫景堯選編.新概念 新方法 新探索——當代西方比較文學論著選[M].桂林:漓江出版社,1987.
[7][德]沃爾夫岡·凱澤.美人和野獸——文學藝術中的怪誕[M]. 曾忠祿,鐘翔荔,譯.西安:華岳文藝出版社,1987.
[8]樂黛云,張文定.比較文學[M].北京:中國文化書院,1987:30.
[9]陳惇,劉象愚.比較文學概論(修訂版)[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153.
[10]曾繁仁.生態文明時代的美學探索與對話[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13:343.
[11]曹順慶.比較文學教學與學科理論建設[J].中國比較文學,2005,(2):62.
[12]吳錫民.比較文學之道——讀韋斯坦因的《比較文學與文學理論》[J].德州學院學報,2008,(2).
[13]孫景堯.簡明比較文學[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1988:代前言.
[14]楊乃喬,主編.比較文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67.
[15]本社,編.書茵尋芳——遼寧人民出版社圖書評論集[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91:262.
[16]曹順慶,等.比較文學論[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2002:166.
[17] Ulrich Weisstein, From Ecstasy to Agony: The Rise and Fall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 Neohelicon 24:2,Sep,.1997, pp.95-96.
[18]Ulrich Weisstein, Aufstieg und Fall, Looking Backward. Looking Forward: MLA Members Speak, PMLA. 115:7.Special Millennium Issue (Dec,.2000), pp.1994-1995.
[19]A.Owen Aldridge,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nd Literary: Survey and Introduction by Ulrich Weisstein.Books Abroad.48:4(Autumn,1974), p.849.
〔責任編輯:常延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