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斌,李媛媛,黃嶺,喬寵
( 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盛京醫院婦產科,沈陽 110004)
子癇前期 (preeclampsia,PE) 是孕婦在妊娠期特有的疾病,嚴重威脅母胎健康。重度子癇前期 (severe preeclampsia,SPE) 及其并發癥,如胎盤早剝、腦出血、胎兒生長受限等,是導致孕產婦和圍產兒病死率升高的主要原因之一[1]。以孕34周為界,發病孕周<34周為早發型重度子癇前期 (early-onset severe preeclampsia,ESPE),34周后為晚發型重度子癇前 期 (late-onset severe preeclampsia,LSPE)[2]。SPE病因至今尚不清楚,有學者[3]認為ESPE與滋養層細胞浸潤不足和子宮螺旋小動脈重鑄障礙有關;而LSPE與母體血管系統對妊娠的高敏感性和胎盤動脈硬化有關。MOL等[1]的研究表明,病理性妊娠時胎盤中某些相關蛋白出現異常表達,引起滋養細胞生物學行為失常,導致SPE發生。
Staufen蛋白是JOHNSTON在果蠅中發現的含有126個氨基酸的蛋白質,在果蠅胚胎發育過程中,參與細胞中mRNA的轉運和翻譯,屬于雙鏈RNA結合蛋白 (double-stranded RNA binding protein,DRBP) 家族。哺乳動物細胞中,Staufen 蛋白有2個同源蛋白,即Staufen1 (STAU1) 和Staufen2,其 中Staufen2蛋 白只在神經元細胞中表達,而STAU1蛋白在機體各組織中都有表達[4]。研究[4-6]表明,STAU1蛋白可以與細胞中mRNA的3’-非翻譯區 (3’-UTR) 結合,誘導mRNA降解,在細胞的發育、分化和凋亡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研究[7]表明,STAU1蛋白還參與了胃癌的發生。胎盤滋養細胞的生物學行為與腫瘤細胞行為存在類似性,因此推測STAU1可能也參與了胎盤組織生物學行為的調節,并參與了SPE發生的調控。本研究擬通過檢測STAU1在SPE胎盤組織中的表達情況,探討其在PE發病中的作用,為臨床早期診斷和治療PE提供依據。
選取2016年5月至2018年4月在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盛京醫院住院剖宮產分娩的SPE孕婦30例作為SPE組,并將其進一步分為ESPE組(15例)和LSPE組(15例);另選同期剖宮產分娩的正常妊娠孕婦30例作為對照組 (N組) ,其中,孕周與ESPE組相對應者 (EN組) 10例,孕周與LSPE組相對應者 (LN組) 20例。SPE組和N組孕婦均為單胎、剖宮產分娩,排除生殖器官畸形、多胎及其他妊娠相關合并癥 (如妊娠期糖尿病、原發性高血壓、慢性腎炎等),其中,EN組常由宮頸機能不全、胎膜早破、前置胎盤、孕婦合并嚴重先天性疾病等病因而終止妊娠。
SPE的診斷標準依據《婦產科學》第8版[2]。本研究經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盛京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倫理批號:2017PS230K),符合醫學倫理學規定,所有參加研究的孕婦及家屬均知情同意。
1.2.1 標本收集:取剖宮產分娩后的無菌胎盤組織 (在胎盤母體面距離臍帶附著處2~3 cm范圍取材,避開機化灶、鈣化灶、出血灶等),用無菌生理鹽水反復沖洗,分割成1 cm×1 cm×1 cm組織塊,保存于液氮,用于提取RNA和蛋白質。另取1 cm×1 cm×1 cm組織塊,4%多聚甲醛保存,行石蠟包埋、切片,用于免疫組織化學檢測。
1.2.2 實時熒光定量 PCR (real-time PCR,RT-PCR):取約50 mg胎盤組織,采用RNA iso試劑盒 (日本TaKa-Ra公司) 提取總RNA,檢測RNA濃度,采用5X-ALL-In-One RT MasterMix試劑盒 (加拿大abm公司) 逆轉錄生成cDNA。行PCR,95 ℃ 10 min;95 ℃ 15 s,60 ℃ 1 min;95 ℃ 30 s,60 ℃ 15 s,40個循環,分析溶解曲線及循環閾值 (cycle threshold,Ct),每個樣本重復3次,取平均值。采用2-△△Ct法計算STAU1 mRNA經內參18S RNA標化后的相對表達水平。引物序列見表1。

表1 引物序列Tab.1 Primer sequences
1.2.3 Western blotting:取約50 mg胎盤組織,提取蛋白質,BCA法檢測蛋白濃度,變性后保存于-20 ℃。行凝膠電泳,轉膜60 min,5%脫脂奶粉封閉2 h后,加入兔抗人STAU1多克隆抗體 (1︰500稀釋,美國 Signalway公司) 和兔抗人GAPDH多克隆抗體 (1︰1 000稀釋,杭州賢至生物科技有限公司),4 ℃過夜。復溫30 min后,加入辣根過氧化物酶標記的山羊抗兔抗體 (1︰5 000稀釋,北京中杉金橋生物技術有限公司) 孵育2 h。ECL顯色,應用Biosystems azure C300成像系統采集圖像并分析。
1.2.4 免疫組織化學檢測:取4%多聚甲醛固定后的胎盤組織,石蠟包埋48 h后,制石蠟切片,厚3~4 μm。采用免疫組織化學檢測試劑盒 (中國福州邁新生物技術開發有限公司 ) 行免疫組化染色。石蠟切片經脫蠟、封閉內源性過氧化物酶30 min,檸檬酸緩沖液抗原修復7 min,封閉非特異性抗原/電荷45 min,加入一抗 (STAU1 1︰200稀釋) ,4 ℃孵育10~12 h,二抗 (生物素標記的羊抗兔/鼠IgG) 孵育30 min,DAB顯色,蘇木素復染核3~5 min,棕黃色為陽性。應用NIS-Elements軟件 (日本Nikon公司) 對圖像進行采集分析。
ESPE組和EN組及LSPE組和LN組患者的年齡、孕周間均無統計學差異 (P > 0.05),而ESPE組和LSPE組的收縮壓、舒張壓及24 h尿蛋白定量均顯著高于同期妊娠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 < 0.001)。見表2。

表2 患者的基本資料Tab.2 Basic data of patients
SPE組胎盤組織中STAU1 mRNA的表達水平 (0.844±0.074) 顯著低于N組 (1.096±0.057),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 < 0.01);其中,ESPE組胎盤組織中STAU1 mRNA的表達水平 (0.683±0.061) 顯著低于EN組 (1.015±0.06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 < 0.01),而LSPE組胎盤組織STAU1 mRNA表達水平 (1.005±0.124) 與LN組 (1.136±0.080) 比較無統計學差異 (P > 0.05),見圖1。
SPE組胎盤組織中STAU1蛋白的表達水平 (0.916±0.102) 顯著低于N組 (1.573±0.135),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 < 0.001);其中,ESPE組胎盤組織中STAU1蛋白表達水平 (0.719±0.101) 顯著低于EN組 (2.025±0.155),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 < 0.001),而LSPE組胎盤組織STAU1蛋白表達水平 (1.112±0.165) 與LN組 (1.337±0.165) 比較無統計學差異 (P > 0.05),見圖2。

圖1 胎盤組織中STAU1 mRNA表達水平Fig.1 STAU1 mRNA expression levels in different placental tissues

圖2 胎盤組織中STAU1蛋白表達水平Fig.2 STAU1 protein expression levels in different placental tissues
4組胎盤組織的細胞滋養細胞和合體滋養細胞細胞中均有STAU1蛋白的表達,且主要在合體滋養細胞的細胞質中表達,其中ESPE組STAU1蛋白表達水平顯著低于EN組 (0.014±0.008 vs 0.019±0.002,P < 0.001),LSPE組與LN組則無統計學差異 (0.011±0.001 vs 0.012±0.003,P > 0.05),見圖3。
PE是指妊娠20周后孕婦出現高血壓并存在多器官及系統受累,嚴重影響孕產婦及圍產兒健康,尤其SPE及其嚴重的并發癥是導致母嬰死亡的重要原因。研究[1]發現PE存在多因素、多機制、多通路發病機制,但具體的發病機制仍不明確。在妊娠早期,細胞滋養細胞促使子宮螺旋動脈發生重構,擬合并替代胎盤組織中的血管內皮細胞和部分血管平滑肌,使子宮螺旋小動脈從高排低阻狀態變成低排高阻狀態,建立有效的母體和胎兒之間的營養物質交換,維持母體正常妊娠及胎兒的正常發育。同時,滋養細胞浸潤行為受到時間和空間的嚴格調控,滋養細胞浸潤過淺可能會導致PE的發生[8]。目前,研究[3,9]發現多種基因參與滋養細胞浸潤能力的調控,如TINP-1、KIR2DL1、MMPs等。

圖3 胎盤組織中STAU1蛋白的表達定位Fig.3 Localization of STAU1 protein in different placental tissues
STAU1蛋白是一種含有多個雙鏈RNA的RNA結合蛋白[10]。SUGIMOTO等[11]研究發現,STAU1蛋白具有mRNA和長非編碼RNA的結合區域,能分別與其3’-UTR和5’-UTR端結合,參與mRNA的轉運、局部翻譯和RNA代謝、加工等生物學功能[12]。BONNET-MAGNAVAL等[13]研 究 發 現,STAU1還 是一種應激反應基因,正常生理情況下,STAU1 mRNA可以與內部核糖體進入位點 (internal ribosome entry sites,IRES) 相結合,啟動編碼細胞內質網中抗氧化蛋白mRNA的翻譯,使細胞具有抗氧化應激的保護作用。KRETZ等[6]研究發現,STAU1可與LncRNA相結合,并在人表皮細胞分化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SAKURAI等[14]研究發現,敲低STAU1能夠恢復ADAR1敲低引起的應激細胞凋亡,在胃癌細胞中,STAU1可與CDKN2B mRNA的3’-UTR結合,降解CDKN2B,促進胃癌細胞增殖[7]。提示STAU1在正常細胞及腫瘤細胞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而目前尚無關于STAU1在胎盤滋養細胞中的表達情況及其對SPE影響的研究。
本研究發現,STAU1 mRNA和蛋白在胎盤合體滋養細胞和細胞滋養細胞中均有表達,其中以合體滋養細胞為主;通過比較發現,SPE組 (ESPE組和LSPE組) STAU1 mRNA和蛋白的表達均低于N組,表明STAU1很有可能參與了SPE的發病機制,其中STAU1 mRNA和蛋白在ESPE組的表達低于EN組,提示STAU1可能與子宮螺旋小動脈重鑄障礙有關,導致滋養層細胞浸潤能力不足,從而參與PE的發?。欢鳯SPE組STAU1 mRNA和蛋白的表達與LN組無統計學差異,可能是由于LSPE的發生主要與內皮細胞損傷及胎盤動脈硬化、全身系統性免疫炎癥反應有關[15],進一步說明STAU1蛋白可能在滋養細胞浸潤行為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綜上所述,本研究結果表明,STAU1的表達水平可能與SPE的發病有關,尤其與ESPE的發生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