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隊伍”是終結小升初擇校熱的關鍵

王紅

近日來，《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教育教學改革全面提高義務教育質量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引發熱議，尤其是關于完善招生考試制度和建設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的有關內容，更讓人們對“終結小升初擇校熱”產生了期盼和信心。

我認為，小升初擇校熱的產生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原因。

其一，制度上，原有的小升初招生考試制度為擇校留有“操作空間”。小升初擇校現象最為突出的是民辦學校。由于原來義務教育免試就近入學的要求并沒有覆蓋民辦學校，國家層面在制度上并沒有嚴格限制民辦初中的選拔考試以及跨區錄取，使得小升初擇校在制度上并非站不住腳。

其二，需求上，家長和孩子對高質量教育需求的增長以及對初中階段教育的格外關注。家長當然希望孩子在小學就能進入優質學校，但是相比初中階段而言，家長的焦慮還沒那么強。通常的想法是，萬一小學階段不好，到了初中還有機會;而到了初中，三年后的中考將決定高中階段的教育去向，甚至決定高考的去向，所以初中實際上就成為拼高考的關鍵階段，因此，在小升初階段，家長的焦慮程度最高。

其三，供給上，初中階段公辦學校教育質量和水平嚴重弱化。初中階段教育水平弱化是全國性的普遍現象，突出的表現就是，各地的優質公辦初中普遍較少，優質學校主要都是民辦學校。正是由于公辦初中的弱化，給民辦初中創造了極大的發展空間，這也正是初中階段民辦學校蓬勃發展的主要原因。這種現象造成了初中階段“公弱民強”的態勢，就近入學無法滿足老百姓對優質初中學位的需求，故而家長不得不調動各種資源奔跑在各個民辦學校的招考秘術之間，讓小升初擇校“高熱不退”。

針對小升初擇校熱產生的原因，家長對初中階段的高度關注以及對高質量教育的需求是客觀存在，有效的解決方案只能在制度和供給上下功夫。

《意見》在“完善招生考試制度”中明確提出，“推進義務教育學校免試就近入學全覆蓋”，民辦學校“與公辦學校同步招生”、報名人數超過招生計劃則“實行電腦隨機錄取”，這些規定力圖在制度上堵住擇校可能存在的空間。免試就近入學“全覆蓋”，意味著即便民辦學校也要實行“免試”且“就近”入學，這會讓民辦學校的生源結構發生改變，尤其是“電腦隨機錄取”更是讓生源結構不再是“精英薈萃”，從而讓一部分家長減弱擇校的愿望。

然而，從制度上推進雖然有效，但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因為導致小升初擇校熱產生的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初中教育供給質量的不均。真正從根本上解決小升初擇校問題唯有全面提升初中尤其是公辦初中的教育質量。優質初中尤其是優質公辦初中的數量增多了，家長的焦慮才會真正弱下來，并降低擇校的熱度。《意見》從多方面指出了全面提升義務教育質量的方向和路徑，而強化教師隊伍質量則毫無疑問是最為關鍵的路徑。

在辦學條件基本達標的情況下，教師質量是影響教育教學質量的決定性因素，擇校的本質其實就是“擇師”。公辦初中之所以優質學校少，正是因為公辦初中優質教師少。公辦初中優質教師少并非從來如此，而是教育功利性價值追求在特定歷史階段發揮作用的結果。在初高中辦學分離之時，由于高中直接關系到學生高考升學，學校里的優質資源主要集中到高中以確保升學率，因而絕大多數優秀的教師都被留在了高中，而分離到初中的教師則相對較弱。長此以往，小、初、高師資隊伍構成上就產生了“鐵頭、銅腳、豆腐腰”的形態：高中師資是鐵頭，小學師資是銅腳，而初中師資呈現出松松垮垮的“豆腐腰”狀態。這種狀態在很多地方都普遍存在。

公立初中教師隊伍的弱化是公立初中質量弱化的直接原因和根本原因，也是家長不愿意到公立初中而寧愿花大價錢到民辦初中擇校的根本原因。鑒于此，緩解甚至終結小升初擇校熱，除了在招生考試制度方面加以完善，更必須在提升教師隊伍質量上下功夫。若從人的發展規律而非從功利性目的出發，初中階段對教師教育教學專業水準要求應該更高，因為初中階段是青少年發展中最敏感也最關鍵的階段。這個階段是學生的心智水平和價值觀建構最為關鍵的時期，青春期的特殊心理使得這個階段的學生最難“對付”，要求初中教師必須具有更高水平的專業技術和專業智慧，才能勝任初中階段促進學生全面發展的任務。令人期待的是，在《意見》中，對教師隊伍建設提出了非常具體的要求，同時在不同條款中也以新的理念和新的價值追求對諸如教師教學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如要求教師關注學生的思維發展、“注重保護學生好奇心、想象力、求知欲”等，相信當這些新的理念落實在教師隊伍質量提升的具體措施中，再配之以對教師編制等資源配置的優化，勢必能為初中教師隊伍的振興帶來希望。目前，部分優質高中已經在復辦初中，雖然把最強師資用于高中的策略不可能徹底改變，但是作為培育自身優質生源的初中，師資力量也會不斷加強。隨著公立初中教師隊伍的日益優化，公立初中質量的全面提升并不遙遠，再加上原有優質民辦初中，初中階段優質學位勢必將大大增加，屆時，在“制度”與“隊伍”的雙重保障之下，小升初擇校熱才有被終結的可能。

編輯 _ 王雪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