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何婚后無法性生活

方祺

某天下午，L先生和他的母親與妻子一起來到我的診室就診。

L先生夫婦婚后未育2年。進入診室后，L先生的母親就開始絮叨了，大意就是說她覺得她兒子就是讀書讀傻了，連同房都不會，早知道就不讓他讀這個博士。出于禮貌我耐心聽完了這些絮叨，隨后我把L先生的母親和愛人請出診室，讓L先生和我單獨聊聊。

我：“聽您的愛人說你們婚后兩年至今，沒有一次成功的陰道內性交？”

L先生：“嗯，是的。就是沒辦法勃起，我也很苦惱。”

我：“那你通過手淫的方式可以射精嗎？我看你查過精液分析，手淫取精應該沒問題吧。”

L先生：“大夫，現在沒外人，我就厚著臉皮說了。我手淫的方法和別人不太一樣。我得把生殖器夾在肚皮和床板之間摩擦才能射精。我是不是很變態？因為這件事情，我真的很痛苦！”

我：“別自責，這不過就是個人習慣不同而已。這種習慣通常是青春期就養成的。能分享一下你的青春期經歷嗎？”

沒想到這句試探性的話打開了L先生的話匣子，他告訴了我他青春期時經歷的那段晦澀時光。L先生的情緒有些激動，也有點語無倫次。不過聽完他的話我大抵知道了他無法正常性生活的原因。

L先生的父母都是中學老師，是典型的嚴母慈父型家庭。學習不好不聽話母親都會嚴厲斥責他。L先生15歲時有了第一次遺精。男生有了第一次遺精后內心既緊張又興奮，還夾雜著一絲惶恐。手淫似乎是件不用學習就渾然天成的事。少年時的L先生也學會了手淫的方式來發泄膨脹的青春。只是，他忘了自己有個觀察敏銳的母親。

L先生那時候習慣在晚上睡覺前手淫，他會關燈反鎖上門并盡可能躡手躡腳不發出尷尬的聲響，他自以為天衣無縫。某一個晚上，他照例關燈鎖門，就在手淫進行正酣時，鑰匙擰動門鎖的聲音響起，母親動作之快容不得他打掃殘局。L先生的母親沖進兒子房間把他被子掀開，L先生說至今都忘不了那天那晚那份來自母親的羞辱。L先生的母親發現證據確鑿后暴跳如雷，用她平時從來沒用過的極盡羞辱的話語砸向年少的L先生。L先生被迫寫下保證書，保證從此不再做這種“變態至極”的事。而且除了羞辱和責罵，L先生的母親還編造了一堆手淫會變侏儒弱智的謊話來恐嚇L先生。據L先生回憶，在上大學離開家之前的那幾年，L先生的母親都會時不時拿這件事出來責難，甚至當著親朋好友的面。那幾年對于L先生來說是灰暗至極的。

自從被母親羞辱后，L先生自是不敢再手淫了。可青春期血氣方剛的男青年，有性沖動需要發泄是很難控制的。于是在某天無意間發現趴著睡時丁丁夾在肚皮和床板之間也能有快感后，L先生另辟蹊徑找到了一種隱秘的發泄方式。在他的理解里，這種方式不用手，就不算是母親口中十惡不赦的手淫。年復一年，他的射精反射弧對這種夾著丁丁完成射精的方式已經從習慣到固化，以至于其他任何方式的刺激都無法達到射精。

看著眼前自責的L先生，我很同情他，他的青春期被無端抹黑，那些陰影直至影響到成年。我寬慰L先生，告訴他即使無法在陰道內排精也不影響要孩子。我們可以通過人工授精的方式幫助他們夫婦倆完成生育的目的。對于正常的性生活，夫婦倆也是渴望的。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畢竟L先生采用這種特殊的射精方式很多年了，要讓機體去改變一個固化的習慣是很難的，只能心理疏導后循序漸進地去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