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歸氣媽媽

李玲

“小健，你可回來了！昨天一晚上你到底去哪兒了？可把媽媽嚇壞了，你若有個什么閃失，我怎么向你爸交代呀？”早上，小健剛踏進家門，媽媽便撲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勁地搖晃著。

小健心想：我能去哪？不就在網吧玩了一宿嗎？至于嗎？

“小健，你過來！”是大伯在叫他。

真是興師動眾呵！不就一晚上沒回家嗎？除了在深圳修地鐵的老爸來不及回來，連大伯都驚動了，真的有那么重要嗎？就因為一夜未歸？小健心里憤憤不平，斜著眼睛看著母親。

“小健，你媽容易嗎？你爸不在家，她一個人既要照顧你，還要上班，這么辛苦，你應該體諒你媽，讓你媽省省心。你看看你，都這么大了，怎么還做讓父母為你操心的事！”大伯一陣數落。也是，父親不在家，作為祁家的長輩，他是有發言權的。

站在父母的角度，孩子應該為父母著想，是不是天底下每個長輩都這么教育下一代呢？從小到大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可是，誰又會站在孩子的角度為孩子著想呢？小健站在那里低著頭不說話，心里質疑大伯對自己的一番教育。

“既然孩子回來了，娘倆兒都好好的，別再鬧什么不愉快了，我先回去了。”大伯對小健媽媽說。

“謝謝你了，他大伯。”

“一家人，客氣啥？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大伯走了，家里只剩下小健和媽媽。“小健，你昨晚到底在哪兒啊？”大伯一走，媽媽的聲調高了八度，那嚴厲勁兒又上來了。

小健一驚，趕緊溜進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小健開門！快開門！把事情給媽媽說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兒了？”媽媽在門外使勁地拍打著房門，一副誓不罷休的架勢。

才懶得理她呢，什么事兒都要管，什么事兒都想知道，知道了就會羅列出好多的條條框框來限制，真是壓抑死了。頭好痛，奮戰了一夜好疲憊啊！小健一頭栽倒在床上，用被子把頭一蒙，呼呼大睡起來，任憑媽媽在外面呼天搶地地大叫。

待小健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中午十一點了。他百無聊賴地坐起來，心想，作業還沒寫呢，晚上六點還要去學校上晚自習，真是“壓力山大”。這個周末過得真沒勁，要不是昨天媽媽說話傷人，自己也不會跑出去浪費一晚上的時光。

接下來便是母子間的冷戰。小健媽媽不再追問兒子那晚的去向，但冷冰冰的臉上寫滿了對兒子的憤怒，那是一只老母雞管控小雞失敗后的表情。小健呢，盡量不與媽媽打照面，掐著吃飯的時間才回家，飯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門鎖死，上學才開門。

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心里太難受了！這天晚上，小健坐在書桌前想。其實他很想跟媽媽道歉，可又擔心媽媽的嚴厲勁兒卷土重來。糾結中，他撥通了老師的電話。

“李老師，您明天下午有時間嗎？我想在課外活動的時候去您的咨詢室聊聊。”

“好的，來吧，我等你。”

見了面，小健喋喋不休地抱怨起父母來。

“李老師，想想這件事我就覺得冤，哪一個周末不都是我媽安排我的，幾點到幾點干什么，真是煩死了。小的時候不覺得她這樣做有什么不好，可是現在我都上初二了，還被她這樣天天擺布，真是受夠了。周末了，也不讓我放松一下。聽聽音樂，她嫌吵;玩會手機、電腦，更不讓;還買了大量的課外題讓我做……我真是沒有一點兒自由了。”

“你爸平時什么態度？”我問。

“我爸更可氣，他臨走的時候還和我媽一起商量，定了一套男子漢成長條例，打印出來貼在我的房間里，讓我務必遵守。我覺得那是恥辱，好似甲午中日戰爭后簽訂的《馬關條約》。”小健無奈地說著，眼圈都紅了。

我沉默了，這個處在青春期的孩子遇到問題能夠求助，實在難得。有多少處在青春期的孩子，遇到問題只是深埋在心底，而不去找人傾訴或宣泄情緒，結果造成了心理問題。小健能夠找到我這位心理老師傾訴心中的困惑，可見在中學設立心理課是多么必要。

“李老師，為什么我的父母要設計條條框框針對我呢？我哪里做得不對了？為什么這些大人們自己不約束自己呢？真是以大欺小。”小健的情緒自始至終都沒有平復下來，此時更加憤憤不平。

“這是父母對你的一種愛，盡管他們表達的方式你不一定能接受，但出發點是為你好，生怕你這棵小樹長歪了，所以就用一些條條框框來限制。其實，你成長得挺好的，我看是這樣的。”我解釋著，一邊微笑著望著他，一邊安撫他的情緒。

“李老師，這么說我的父母是不是要改變一下對我的教育方式啊？”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和他們溝通交流。你說出來了，他們就會明白，自然而然會改變對你的教育方式，賭氣冷戰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我溫和地對他說。

“嗯。”小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解鈴還需系鈴人。耐心地和媽媽溝通，相信媽媽會明白你的想法，理解你的感受的。”我鼓勵他。

“可是……”他在猶豫。

“試一下嘛。不試怎么知道不行呢？還有，如果媽媽當時接受不了，可以給她時間慢慢消化。實在不行，拿著我的錦囊妙計，到時打開如何？”說著，我遞給他一個信封，其實那里面是一封寫給處于青春期的孩子的媽媽的一封信。

“好！”這一次，小健爽朗地答應了。

看著小健離去的背影，我相信任何一位讀到那封信的家長，都會收起多余的羽翼，破除不該有的家規，還孩子成長的自由。因為他們終將明白，越是這樣死死地抓著孩子，孩子越想反抗，越想逃避。因為，孩子在悄悄長大。

（責編 劉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