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網絡空間治理之基石網絡主權

摘要：在信息化、網絡化、全球化的時代，網絡空間這一新興的人類活動領域逐漸進入人們視野。在網絡空間治理大論戰中，網絡主權由邊緣逐漸走到舞臺中心。網絡主權作為國家主權在網絡世界的延伸、作為國家主權最新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應當得到各方的承認和尊重。并且，網絡主權作為網絡空間治理之基石，必將在建設公平、正義、開放、包容、共享的全球網絡治理體系中發揮重要作用。

關鍵詞：互聯網;網絡主權;網絡空間治理

一、網絡主權的衍生：一個虛構的產物？

（一）關于網絡主權爭議的不同聲音

無可否認21世紀是互聯網的時代，互聯網的飛速發展使得人類社會出現了一個超時空、虛擬化的領域---網絡空間。伴隨網絡空間的出現，國際與國內層面的網絡空間治理成為普遍關注的焦點。然而對于這樣一個物理屬性與社會屬性雜糅沒有明確國家邊界的信息空間、觀念空間，社會主體與行為主體可否納入主權的內部性之中，國家主權可否存在于網絡空間卻存在著諸多看法。

一方面，網絡無政府主義的支持者認為：“網絡空間是獨立存在的、與現實社會不同的形態運行的一個虛擬空間。因而，立足于該特殊空間之上的虛擬社會主體的行為不需要如現實社會中一樣受到束縛。網絡空間的運行管理應交由活動于其中的網絡行為體自治，國家主權在這一領域沒有存在的必要。另一方面，支持網絡主權論的聲音認為，網絡主權是國家主權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是國家主權在網絡空間的一種自然延伸。網絡雖無國界，但是網絡基礎設施、網民、網絡運營服務提供者等諸多實體都是有國籍屬性的，理所當然受到所在國的管轄，而不應是法外之地，所以網絡主權的提法是非常有必要的。

對于網絡主權是否有必要存在，發達國家傾向于否認網絡主權，否認網絡空間的國家屬性，以圖通過強大的技術實力控制全球網絡從而謀求本國利益最大化;發展中國家則主張網絡主權的存在，力圖確保對本國網絡空間享有的主權。總之無論是否支持網絡主權，現實中我們看到網絡主權觀念早已深深融入國際社會之中，并為各國所普遍采納付諸實踐。

（二）網絡主權：一個必要且合理的存在

互聯網的出現開辟了人類活動的新空間，自然也拓展了國家治理的新領域。但是這塊新疆域并非法外之地，它同樣需要講究法治，同樣需要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等等諸多利益。

正如我們所知自1648年以來，主權原則構成支撐、維護與保障國際體系正常運行的最重要的國際法基本原則;人類社會經歷的各種實踐最終證明，建立以尊重主權為最大公約數的游戲規則，才能有效保障國際體系的和平與安全。現代國際關系只有以主權為基礎，各國才能獨立自主地開展對外交往，合作，共同參與國際治理，共享世界發展成果。國家的主權在國際合作中雖會出現合作與讓步，但主權本身并不會被淡化，更不能被取消。因此，盡管網絡空間本身具有非中心化、開放性、虛擬化和無邊界性諸多特點為國家主權在其中的運用帶來不小挑戰。但是我們應該看到互聯網本身是不可能完全擺脫主權的控制實現自身的自治。在網絡時代下，國家主權不但不會消亡，反而會為自身找到一個新的施展空間。

總之，國家主權作為時代的產物需要不斷回應時代發展提出的新需求而不斷嬗變。從最初的意指政治范疇，到拓展至經濟和文化領域，再至延伸到網絡空間。國家主權不斷發展變化豐富自身的內涵，網絡主權可以說是國家主權在新時代下的最新演進，并非虛構的擬制存在，其出現是合理的符合客觀的社會發展規律。

二、網絡主權概念的建構與其內容的一般性界定

（一）網絡主權概念的建構

網絡主權概念的確立并非自互聯網誕生起即出現，由于互聯網技術固有的去中心化、跨國性等特點，在其發展歷程中明顯表現出去主權化的現象，這一趨勢直到近年來網絡空間中國家與主權概念的回歸才有所抑制。

2003年與2005年，信息社會世界峰會先后通過《日內瓦原則宣言》、《信息社會突尼斯日程》兩份文件都有出現“網絡主權已經成為國際社會真實而客觀的實踐”類似表述。2010年6月24日第六次聯合國大會發布文件，表明“國家主權和源自主權的國際規范和原則適用于信息通訊技術活動，以及國家在其領土內對信息通訊技術設施的管轄權。” 2015年習近平在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上作開幕式演講時提出，推進全球互聯網治理體系變革要堅持尊重網絡主權，尊重各國自主選擇網絡發展道路、不搞網絡霸權，不干涉他國內政，不從事，縱容或支持危害他國國家安全的網絡活動。

通過對以上時間表梳理，可以看出網絡主權作為一個重要的樞紐型概念和邏輯連接點，得到了廣泛的接受。從正面講，網絡主權的確立意味著國家能對網絡空間實施一定程度的控制，以及他國對其網絡主權的認可。從反面講，如果沒有網絡主權，各國就無以選擇本國互聯網發展道路、確立本國互聯網管理模式，制定本國互聯網公共政策，使互聯網真正造福人類、助力和平、保護權益。正是基于這種重要性作用，國際社會中盡管依舊存在質疑的聲音，但無可否認網絡主權仍是各國協作進行網絡空間治理的最大公約數。

（二）關于網絡主權內容的一般性界定

簡而言之，網絡主權是一國國家主權在網絡空間的自然延伸和表現。但由于網絡空間具體國際行為規則體系尚在形成中，其具體內容尚沒有統一的看法。有學者認為其內容應包括：國家對相應基礎設施的管轄權，對信息流動的治理權，對網絡中編碼和技術標準的制定權和采用權，以及面向國內的網絡空間人的技術活動，經濟活動，社會活動的立法規范權，面向國際的承擔國際義務和參與國際合作的獨立決定權等。從一般意義上來講，對于網絡主權所包含的內容，不妨借助傳統的國家主權中的四種權利屬性加以闡述、理解。

一是網絡管轄權。它意味著國家對于本國的網絡設施、網絡信息流動以及網絡空間秩序和網絡生態等等相關事項加以管理的權力。二是網絡獨立權。一國確保其網絡和對網絡的管理獨立于他國、不受他國干涉的權利。三是網絡自衛權。對于來自國家網絡疆界外部的網絡攻擊和威脅進行防衛從而保護本國網絡不受攻擊或者免于陷入癱瘓的權利。四是網絡平等權。各國之間的網絡可以平等地進行互聯互通，彼此之間不存在隸屬關系。這四項基本權利內涵與適用邊界盡管存在爭議和討論，但大體說明了網絡主權的基本框架內容。

總之，網絡主權的具體內容大致可以通過嫁接一般意義上國家主權所包含的內容加以闡述，盡管這種理解方式，將傳統國際法理論平移適用于網絡空間而得出，有其不成熟的地方，但是在我們尚未找到一種更好的更能反映網絡空間特性與國際社會共同利益的一種網絡主權規則之前，這種討巧的認知，也不失為是一種可欲的闡述范式。

三、網絡主權原則：網絡空間治理的必然選擇

（一）網絡主權：在主權國家網絡治理的實踐中已然成為事實

不管網絡空間去主權化的呼聲有多高，網絡空間的治理事實上并非處于一種無政府的完全自治狀態。基于網絡安全與國家網絡利益的考慮，各國都在積極推進本國的互聯網管理和建設。在網絡空間規則制定中，美國一方面不斷加強對國內的互聯網監管治理，另一方面通過發布《網絡空間國際戰略》積極提出建立網絡空間的國際行為準則。歐盟成員國以歐盟為中心逐步加大對其成員國的網絡空間資源保護，打擊各類網絡恐怖主義與網絡犯罪活動。日本于2014年頒布《網絡安全基本法》加強政府與民間的網絡安全領域的合作，提高協同抵御網絡威脅的能力。諸如此類的護網行動不斷在國家主權或是集體主權的名義下實施，而這無不是對網絡主權的實踐印證。

（二）堅持網絡主權為全球網絡空間治理提供合作的可能性

由于網絡空間具有虛擬性和跨國界性，使得網絡空間的言論和活動具有隱蔽性和無界性。目前全球網絡安全形勢日趨嚴峻，網絡詐騙、信息盜取、言論暴力、極大的損害了各國的正常國內社會秩序，危害一國的社會安全與政府的行政管理活動。此外網絡層面的恐怖主義活動也呈現出擴張與蔓延的態勢，這對主權國家的安全形勢帶來極大隱患。正是在這一大背景下，各國開始認識合作維護網絡安全的重要性。盡管各國對網絡空間的治理模式各有盤算，但就現實而言，以網絡主權為核心支點、以主權國家為基本單位、以聯合國為網絡空間治理的最佳議事平臺模式，最有助于各方摒棄分歧，達成共識，從而為構建一個公正、平等、開放的治理體系提供一種實際的可能。

（三）推進網絡主權維護網絡正義助力網絡治理體系建設

就當前互聯網的發展業態而言，廣大發展中國家網絡技術相對落后，網絡基礎設施不完善，領網防護能力較弱，往往成為網絡攻擊的受害者。發達國家信息技術能力強大，把持著絕大多數關鍵網絡資源從而把本國意志，價值觀念通過網絡強加于別國與其公民，意圖干涉乃至壓制他國及其公民的自由獲取網絡空間信息資源的活動，進而謀求自身政治經濟文化和軍事方面的利益。對網絡技術落后的國家而言，賦予其網絡主權以主權之盾盡可能抵御外部的不當干涉即是維護其網空利益，也是維護普遍的網絡空間公平正義不可缺少的一個重要手段。總之，堅持國家享有網絡主權是廣泛地調動各國開展全球網絡空間治理的基礎。網絡霸權主義的存在呼吁各國在網絡主權的基礎上開展合作，為努力構建一個公平正義，包容共享的網絡空間治理體系而努力。

四、結語

國家主權是現代國際法的基礎和核心。從國際關系的內容來看，國家主權貫穿于整個國際法體系之中，它滲透于國際法的各個領域，而且也存在于國際法的每一層規范層面，可以說對于網絡空間這一新領域內，國家主權原則可以并且應該找到其不可缺失的角色。網絡主權不單是一國對其網絡空間進行管制的最終權力來源，同時也是抵御別國不當干涉的重要利器，更是國際社會開展網絡空間治理最為重要的前提。網絡主權有著豐富的內涵與外延，在國家實踐中也具有鮮活的生命力，在國際社會中也得到普遍首肯。作為網絡空間治理的基石，它必將為在構建符合國際社會共同利益的全球網絡空間治理體系中發揮不可忽視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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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順杰（1992.12-），男，漢族。河南信陽市人，武漢大學研究生在讀，主要研究方向：國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