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調包的金銀首飾

勞午

古案再現

宋代云南永平縣有個鄉民叫周儀，娶了同鄉梁氏為妻，生了個女兒玉妹。玉妹年方二八，出落得如花似玉。她聰慧賢德，鄉里鄉外無人不夸贊。玉妹六七歲時許配本鄉楊元。去年楊家商量好要娶玉妹過門，恰逢楊元母親過世，只好將婚禮推遲。

鄉里有個土豪伍和，這天到人家討賬，路過周儀家，一扭頭看到玉妹倚闌刺繡，頓時渾身酥軟，不忍再行，便問隨行仆人道：“此誰家女子？如此貌美！”仆人道：“此是周家玉妹。”伍和道：“可曾婚配？”仆人說不知道。伍和回家日夜思慕，找來媒人前去說親。媒人上門見了周儀說起伍和家資巨萬，田地廣大，世代豪富，門第高華。一說起提親的事，周儀連連搖頭說：“伍家富有，伍官人少年英杰，鄉里都知曉，但小女無緣，先年已許配楊元，請回去言說。”媒人只好回去復命。伍和聞言感覺受了侮辱，大怒道：“我的家財、人品那楊元哪能跟我比？那老雜種不識好歹，這口氣難咽，我不會善罷甘休，一定要遂我愿才好。”這話三傳兩傳就傳到周儀耳中，他自知伍和霸道難纏，為讓其死心，便當機立斷托原媒擇日把女兒送到楊元家，成就了他們的姻緣。

伍和聽到這消息，心中大怒，又極不甘心。于是派人悄悄砍了幾棵杉木乘夜丟進楊元門前魚塘內，又買通了幾個鄰居為他作偽證，隨后寫了狀紙告到縣衙。永平縣秦縣令接到狀紙，命衙役將一干當事人傳喚到大堂。幾個鄰居拿了錢都提供證詞說那幾棵樹是伍和家墳山所長，我們親眼看到泡在楊元家的水塘里，不敢隱瞞。秦縣令再審楊元，楊元申辯道：“伍和爭親未得，伐木栽贓于我，我是天大的冤枉，大人明察。”伍和當場指著楊元痛罵：“盜伐墳木，驚動先靈，死者生生皆受害，你還敢抵賴！”秦縣令倒是個明白官，問清前因后果，又派人去暗中調查，找到伍和手下人伐木用的斧頭，后判決伍和因爭親未遂、故此設謀栽贓報復，遂打二十板，問其反坐之罪。幾個鄰居作偽證，也予以責打警告。

輸了官司的伍和，養傷在家，非但沒有自悔，反而氣急敗壞，指天賭咒：“我不將此賊置于死地，誓不甘休！”自此整日里琢磨，想個什么辦法害了楊元。這一天閑坐家中，有一個乞丐敲門要飯。伍和給了他一些好吃好喝的，問道：“你最近往各處要飯，可知道有個叫楊元的？”乞丐說：“當然知道了，這些天他家里在擺席還愿，還請了戲班子唱戲，可熱鬧了。”伍和聽了心中憤憤不平，接著問他：“你對他們家熟悉嗎？”乞丐說：“太熟了，我一連幾天就住在他家門廊下，人家不轟我，還給吃的。他家院里就有一口井，渴了喝水也隨便。”伍和一聽，立刻又想出一個壞招兒。他對乞丐說：“我再賞你些酒肉，另外托你一事，若干得來，完事后送你一兩銀子。”乞丐一聽，忙問是啥事。伍和說：“你今晚就住我這兒，有酒有肉，明天一早我告訴你。”

第二天天亮，伍和叫醒了乞丐，遞給他一個包裹，對他說：“你拿著這個包裹去楊家，悄悄地丟在他們家井中就行了。”乞丐說：“就這事？包裹里不是毒藥吧？殺人害命的事我可不敢。”伍和說：“我欠楊家一個情，他不肯受禮，這包金銀首飾扔在井里，過些日子讓他無意中發現，也了卻我的心愿。”乞丐領過包裹，隨即出伍家門。行至途中好奇地將包袱打開，見里面金釵一對、金簪二根、銀釵一對、銀簪二根，心中大喜，遂用身上討得的零錢買了銅釵、錫簪換了金釵、銀簪，依舊包好，擠入楊元家看戲，趁沒人的時候，將包裹丟到井中。回來報知伍和，討得賞銀離去。

伍和隨即又寫了一份狀紙，仍然指控楊元盜竊匿贓。他聽說京城開封府包公包大人到本州巡察，便帶著狀紙把楊元告到府臺衙門。

包公準狀后，立即派人到該縣拿人搜贓。伍和指稱楊元偷了他的金銀首飾，藏匿在他家的井底。一個衙役下井搜查果然搜得一包金銀首飾。楊元一見有口難辯，被衙役押解到州府。包公親自審問，楊元死不承認。包公覺得事有蹊蹺，便傳喚伍和詢問：“你這首飾是何人打的？”伍和道：“金首飾是城里金匠黃美打造，銀首飾是王善打的。”包公即命衙役傳來兩個匠人，讓他們細看那包首飾。包公問：“這些首飾可是你們打的？”黃美道：“回大人，小人與他打的是金簪，不曾打過銅簪。”又問王善，得到的回答是，給他打過銀釵，但沒打過錫釵。包公一聽自知此事有弊，且將楊元收監，讓伍和回去聽信。伍和剛走，包公命令衙役秘密跟蹤，看伍和跟誰見面。衙役暗中跟蹤來到街上，就見伍和急匆匆到了一座無人的破廟里，質問一個乞丐說：“那天托你辦事，賞錢給足你了，為何把我的金銀首飾換了？”乞丐無言回答。衙役上去將伍和及乞丐一并帶回府衙。乞丐在大堂被包公的驚堂木一拍，嚇得尿了褲子，趕緊把伍和托他拿首飾包裹丟到楊元家井里，半道上被自己調包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還說出金銀首飾就藏在廟里佛龕后面。包公再審伍和，他再無可狡辯，乖乖承認了自己栽贓報復楊元的罪端。包公將楊元當場釋放，判伍和栽贓陷害他人，杖責四十，乞丐另行責處。

點評借鑒

伍和沒得到想要的女人，便起害人之意，一而再地栽贓陷害楊元，可謂用心險惡卑劣。好在碰到的不是糊涂官，兩位官員明察秋毫，戳穿了伍和的伎倆。特別是包大人辦案，從證物著手，順藤摸瓜，再施欲擒故縱之計，讓伍和自投羅網，可圈可點。我們民警辦案也會遇到類似的陷害、栽贓、無中生有、惡人先告狀等刑事和民事案件，遇此類案件先別輕易下結論，多跟當事人聊聊，多思考一下案（事）件的邏輯關系，也可施用旁敲側擊、聲東擊西、欲擒故縱等謀略，讓案情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