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捧水的寓言（二章）

清水心荷

青土湖

必定會有這樣一片清澈，從西渠鎮，慢慢變寬、變大。

能安放白云的倒影，能讓所有的野生水鳥，陪同稀疏的蘆草，在風中搖曳。

那個孤單的牧羊人走后，

他身后那一聲聲失傳的呼喚，就從北海慢慢消失、枯竭。

現在，一立方一立方的水域在延伸。

不用懷疑滯留的水鳥，在湖面點漣漪，劃漩渦，翻動蘆葦的白發。

飛舞的姿勢，栽種著水天一色的愿景，蕩漾在我的眺望中。

湖光波影，水鳥爭鳴是遲早的事。

那些流傳久遠的傳說，必將在湖水的光波里，笙歌重現。

眾多植物的名字，還會青春鮮嫩，茂盛如初。

牧羊人啊，

請再賜我一滴幸運之水，讓我來得及從曾經的北海上，閱讀那片蔚藍。

來得及抗拒沙粒們的入侵。

看它，在青土湖，怎樣重現曠世的波瀾。

東風從西邊吹來

你手持漢節，在晨曦中登上山頂，在山頂上仰望長安，

在仰望中廝守羊群，在羊群中，用歲月染白鬢發。

烽火臺的煙火，似乎融化了野鴿子墩的涼意。

你的信仰，你由西向東的夢，以一只風箏的姿勢，穿越遙遠的天際之后

心就一直在鴿腿上打著轉兒。

西北以西，

你守著掉在羊群的草籽，陷在十九年的寂寞里。

怨山高水遠，無法挽留分叉的長夜。

牧羊人啊，你的歸宿向東或者向西，都是劫數。

青草無法拒絕東風從西邊吹來。

如果羊群再次被馬蹄驚起，

你孤獨的靈魂會從哪一個方向轉彎。

拾起草尖上一串烈馬的嘶鳴，拾起從草根里泄漏的羊群咩咩的歸程。

你苦等的方言，從千里之外打馬而來。

“終是要歸去，也終是要歸來。”

手中的符節，

似乎輕易地就觸摸到蘇武山的痛處，刺中歸程的要害。

關于一條江

兩岸，在水面上，已長成風景。

此時，風把往事吹成漣漪，

奔跑的流水，一定與時光有關，不然，怎會有如此擋不住的腳步。

水草搖曳時，你身體里萬浪奔騰，

停不住的腳步，里面裝滿了什么？

江面上，有青山在水里綠，有云朵在江上飛，有水鳥在浣洗羽毛。

但這些還不能形容你的美。

在這之前，許多人描繪過你，也閱讀過你。

每一滴水與每一圈漣漪，都是一張流動的地圖。

從遠處流過來的，依舊是一滴水的表情。

時光越來越近的時候，有一朵小浪花就夠了

春天的永樂江，隱有秀色，

幾縷微風，幾滴細雨，便讓我陷在左岸的綠意里，

難以說出，將會有怎樣的潤澤，怎樣的花開。

那些流逝的光陰里，一定有什么不能追也不可追回。

你途經的地方，被眾多植物一再讀出。

每一個流向，都會有一個古老的地名，都會獻出你曠世的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