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醫藥院校青年教師科研誠信態度影響因素的實證研究

陳璇 李立偉 徐夢丹

摘? 要：基于結構方程模型（SEM）研究高等醫藥院校青年教師科研誠信態度與其所處科研誠信環境、科研誠信政策、個人自律能力等內外影響因素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科研誠信環境對個人自律能力、科研誠信態度均產生顯著負性影響;科研誠信政策、個人自律能力對科研誠信態度均產生顯著正性影響。對于高等醫藥院校青年教師這一特殊群體，個人自律能力是影響科研誠信態度的首要因素，在堅持自律為主的同時應強化科研誠信政策的引導力，不斷完善制度環境的建設是必要的;在科研誠信環境的投入和分配方面應秉承“適配”的原則，認識并重視科研資源分配過程中青年教師個人利益與整體利益之間的關系，堅持預防為主的原則。

關鍵詞：科研誠信態度;科研誠信環境;科研誠信政策;個人自律;結構方程模型

中圖分類號：G64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6-000X（2019）14-0014-04

Abstract： Based on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SEM）， this paper studi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search integrity attitude of the young teachers in medical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and the research integrity environment， research integrity policy， and personal self-discipline level. It is found that research integrity environment has a significant negative impact on individual self-discipline ability and research integrity attitude; research integrity policy and personal self-discipline ability have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scientific research integrity attitude. For the special group of young teachers in medical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the ability of individual self-discipline is the primary factor affecting the attitude of research integrity， while adhering to self-discipline should strengthen the guiding power of research integrity policy， constantly improve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system environment is needed. When upholding the principle of "adaptation" about the research integrity environment input， we should recognize and attach importance to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ersonal interests and the overall interests of young teachers in the process of allocating scientific resources， and adhere to the principle of prevention.

Keywords： research integrity attitude; research integrity environment; research integrity policy; self-discipline; SEM

近年來，偽造、篡改、剽竊等學術不端行為的案件引起了公眾對科研誠信的關注。醫學研究因其研究周期長、投入大、結果可重復性低的特點，成為科研不端行為的“重災區”[1]。加強醫學科研誠信建設，遏制科研不端行為，是我國高等醫藥院校科研管理的當務之急。現有研究表明，科研誠信行為的影響因素是多方面的，包括個人因素、組織因素、情境因素和環境因素等[2-4]。本研究將通過對高等醫藥院校青年教師醫學科研誠信行為的影響因素開展實證調查，探討影響高校青年教師醫學科研誠信態度的主要因素及其影響程度。相關研究結果對科研管理政策的制定，學術不端行為的防范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假設模型的建立

態度是社會心理學和教育心理學研究的重要內容之一，主要由三個部分組成，包括認知、情感和行為意向[5]。美國心理學家Gagne認為：態度可以通過學習獲得，獎勵、贊賞和社會認可會對個體態度產生積極影響。著名學者Fishbein和Ajzen于1975年提出理性行為理論（Theory of Reasoned Action，TRA），該理論提出：任何因素只能通過態度和主觀準則來間接地影響行為[6]。根據該理論，科研誠信態度作為科研誠信行為的重要影響因素，我們可通過影響研究者的科研誠信態度來間接影響其科研誠信行為[7]。Krstic認為，不同領域研究者在科研誠信態度方面存在不同，良好的科研誠信制度、文化環境以及科研誠信認知培訓可能有助于規范科研誠信行為[8]。美國學者Gunsalu將機構領導者看作是科研誠信體制文化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提出建立有效的個人偏見和利益沖突預防機制，是機構踐行科研誠信準則的重要保障[9]。綜合現有文獻可知，環境因素特別是政策環境和文化環境，會對科研誠信行為產生顯著影響。需要指出的是，雖然科研環境的優化，如加大科研經費投入、提高科研人員收入水平等會對科研誠信建設產生積極的影響，但不能忽視的是，科研人員之間關于科研資源的競爭同樣會顯著影響科研誠信態度。根據“馬太效應”理論，青年教師在與經驗豐富教師爭奪科研資源時往往會處于不利地位。據統計，我國90%的科研經費集中在20%的科研人員手中，而65%的科研經費更是集中在5%的科研人員手中，高級管理人員相較于一般科研人員，研究經費多出近400%[10]。這種資源分配的差距，會直接影響學術成就與學術影響力，進而影響科研人員的個人利益。為獲得更多的科研資源，青年教師可能會被迫“鋌而走險“。我們發現，與資源分配不均類似的還有收入差距問題，現有研究已證實：盡管近些年我國經濟社會處于快速發展階段，但經濟犯罪卻呈現逐年遞增的趨勢，而且這種趨勢具有明顯的省際差異，這恰與我國不同省份發展不平衡的現實情況相契合[11]。由于科研資源分配不均衡進而影響科研人員個人利益的社會現狀值得更深一步的關注。

為進一步分析高等醫藥院校青年科研人員科研誠信態度的影響因素，我們對科研誠信態度（Research Integrity Attitude，RIA）的影響因素進行了細分，包括科研誠信政策（Research Integrity Policy，RIP）、科研誠信環境（Research Integrity Environment，RIE）和個人自律水平（Personal Self-discipline Level，PSL）三個影響因素。科研誠信政策是研究人員所在的機構或部門制訂的關于職位晉升/獎勵以及對學術不端行為進行約束/懲治的具體制度體系，與研究人員職業發展息息相關;科研誠信環境主要是研究人員所處的科研資源環境和文化環境，包括研究人員的科研誠信行為環境、研究經費環境和研究合作機制環境等;個人自律水平，是指研究人員在科研工作中自覺遵守科研誠信規范和準則的程度，是個人學術道德品質的直觀體現。

根據Myers提出的態度三要素理論，科研誠信政策、科研誠信環境和個人自律水平，顯然會對研究人員的認知、情感和行為意向產生均產生顯著影響;由于個人自律水平屬于行為道德的范疇，所以我們認為環境因素特別是文化環境可能對個人自律水平會產生顯著影響。基于以上認識，提出本研究的具體假設模型，如圖1所示：

H1：科研誠信政策對科研誠信態度產生顯著影響;

H2：科研誠信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產生顯著影響;

H3：個人自律水平對科研誠信態度產生顯著影響;

H4：科研誠信環境對個人自律水平產生顯著影響;

H5：科研誠信環境可能通過個人自律水平對科研誠信態度產生顯著影響。

為驗證上述提出的假設，本文在前期大量文獻研究和理論分析的基礎上，分別對科研誠信態度、科研誠信政策、科研誠信環境、個人自律水平等四個潛變量設計了李克特5點式量表，并根據德爾菲專家咨詢法對量表進行了修訂完善，如表1所示。

二、數據收集與分析

（一）樣本收集

本研究選取廣東藥科大學、廣州中醫藥大學、南方醫科大學、廣東醫科大學及廣州醫科大學五所獨立建制的高等醫藥院校進行青年教師科研誠信態度的問卷調查，共得到252份有效問卷。表1列出了本次調研的觀測變量和潛變量的操作化定義，其中科研誠信態度、科研誠信政策、科研誠信環境和個人自律水平4個潛變量的Cronbach's α值均在0.7以上，滿足實證研究中對信度的要求。

（二）數據分析

1. 驗證性因子分析。根據表2所列數據，本研究所有潛變量的測量指標的標準化載荷均在0.5以上，P值顯著，且整體KMO值大于0.8，這說明本研究問卷效度良好，滿足后續SEM分析的需要。

2. 結構方程模型分析。利用 Amos 21.0軟件進行結構方程模型的擬合檢驗，以極大似然估計作為估計方法，得到評估模型擬合效果的主要的模型適配度指標。從表3可以看出，模型的絕對適配指數如CMIN/DF、GFI、RMSEA，比較適配指數如NFI、TLI、CFI的檢驗值均滿足模型適配的要求，這表明本研究所建立的模型是較為理想的，不需要過度的修正[12]。

根據表4提供的假設路徑的標準化評估值及顯著性檢驗結果，科研誠信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和個人自律水平的標準化路徑系數分別為-0.194和-0.686，P值均小于0.001，這表示科研誠信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和個人自律水平有顯著的負向影響。而科研誠信政策和個人自律水平對科研誠信態度的標準化路徑系數分別為0.247和0.958，P值均小于0.05，說明科研誠信政策和個人自律水平對科研誠信態度都產生顯著正向影響。

為進一步探討科研誠信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和總效應，我們采用Bootstrap的檢驗方法。通過抽取5000個Bootstrap樣本估計中介效應的95% 置信區間。檢驗發現，科研誠信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無間接效應，如表5所示。從表5可以看出，科研誠信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的間接效應為-0.187，其間接效應的Bootstrap偏差矯正與百分位的95%置信區間分別為[0.383，0.127]和[-0.38

3，0.135]，都包含0，說明科研誠信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的間接效應是不顯著的。科研誠信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的直接效應為-0.352，直接效應的Bootstrap偏差矯正95%置信區間為[-0.524，-0.238]，不包含0，說明科研誠信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產生的影響是完全直接效應。

三、結果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1. 科研誠信政策、個人自律水平對科研誠信態度均產生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1、H3成立;

2. 科研誠信環境對個人自律水平、科研誠信態度均產生顯著負向影響，假設H2、H4成立;

3. 科研誠信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的間接效應分析顯示，科研誠信環境并不能通過個人自律水平間接影響科研誠信態度，假設H5不成立;

（二）啟示

科研誠信態度是科研人員對科研誠信行為產生的穩定的心理傾向，以及由此產生主觀評價和行為傾向性。基于以上分析，為維護醫藥院校良好的科研誠信環境和規范青年教師科研誠信行為，監管機構應：1. 堅持以個人自律水平提高為主要培養原則，即通過科研誠信培訓和教育，使科研人員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人生觀，形成自覺遵守并督促他人共同遵守誠實守信的學術道德規范的自律行為，這是培養積極科研誠信態度最重要的原則;2. 重視科研誠信政策在科研誠信態度培養中的引導作用，通過完善的科研誠信政策制度體系，特別是職位晉升/獎勵政策以及學術不端行為的約束/懲治政策，是培養積極科研誠信態度的重要保障;3. 正確認識學術環境對科研誠信態度的作用，在強調環境引導力的同時，也應重視大量科研資源投入下年輕科研人員在資源分配中的不利地位，防范由于“馬太效應”對年輕科研人員造成“潛在壓力”以及由此產生的“不平衡”心理，應堅持科研資源投入與科研人員現實需求相適配的原則;4. 關注學術不端行為產生的本質原因，即關注研究者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的均衡問題。據統計，國家自然基金委報告的學術不端案件中，約有80%的案件都發生在基金項目申請前和申請階段，發生這種現象的原因或許是迫于工作壓力和申請條件的限制，但本質依舊是為了滿足個人利益的需求[13]。如何規避這種由于個人利益需求而產生的學術不端行為，還需要更加完善的科研誠信監督制度，將不良事件扼殺在萌芽階段。

參考文獻：

[1]Grieneisen M L， Zhang M. A comprehensive survey of retracted articles from the scholarly literature. PLoS One，7（10）：e44118.

[2]Powell S T， Allison M A， Kalichman M W.Effectiveness of a Responsible Conduct of Research Course： a Preliminary Study[J].Science and Engineering Ethics，2007，13（2）：249-264.

[3]Redman B K， Merz J F. Evaluating the over-sighting of scientific misconduct[J].Accountability in Research，2005，12（3）：157-162.

[4]Michael D， Mumford， Whitney B. Helton. "Organizational Influences on Scientific Integrity"In Investigating Research Integrity： Proceedings of the First ORI Research Conference on Research Integrity， edited by Nicholas H. Steneck and Mary D. Scheetz， Washington， DC： Office of Research Integrity， 2002， pp.73-90.

[5]邁爾斯.社會心理學：第9版：英文[M].人民郵電出版社，2012.

[6]Martin Fishbein & Icek Ajzen.Belief，attitude，intention，and behavior：An introduction to theory and research. Addison-Wesley Publishing Company，1975：53.

[7]汪偉良，劉紅.基于結構方程模型的科研誠信行為影響因素[J].中國科技論壇，2015（4）：5-10.

[8]Krsti? S B. Research Integrity Practic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arly-Career Researchers[J].Science & Engineering Ethics， 2015，21（5）：1181-1196.

[9]Gunsalus C K. Institutional structure to ensure research integrity[J].Academic Medicine Journal of the Association of American Medical Colleges，1993，68（9 Suppl）：S33.

[10]何光喜，趙延東，楊起全.我國科研資源分配不均等程度初探——對科研人員經費集中情況的分析[J].中國軟科學，2014（6）：58-66.

[11]陳屹立.中國犯罪率的實證研究[D].濟南：山東大學，2008.

[12]侯杰泰，溫忠麟，成子娟.結構方程模型及其應用[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4.

[13]陳越，方玉東.我國科研誠信狀況淺析——以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處理學術不端案件為例[J].中國科技獎勵，2011（9）：7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