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碧偉：新時代的新農村致富帶頭人

文｜浙江大學全球農商研究院 劉穎

勇于改變、擅長在挑戰中尋找機遇的洪碧偉，在廣闊的田間用汗水描畫著他自己的農業夢。

過去9年，洪碧偉創辦的浙江碧豐農業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碧豐農業”）共流轉了浙江省麗水市青田縣17個村576戶農民的拋荒土地1100余畝，為附近村莊留守在家的中老年和低收入農戶創造就業機會。公司每年季節性用工250余人，其中65歲以上留守老人和低收入農戶占80%以上，每年為他們創造收入共200多萬元。

洪碧偉是浙江大學“鄉村振興千人計劃” 第一期新農人學員，同時提任青田縣舒橋供銷社主任、青田縣舒橋鄉農合聯副理事長、青田縣農合聯理事、第五屆青田縣十大優秀青年、浙江省農合聯第一屆代表大會代表，也是浙江省十佳合作經濟人物、麗水市勞動模范、新農村致富帶頭人。雖然已經取得不少喜人成績，但洪碧偉仍時常面對百畝田地深思傳統農業的技術革新、農戶收益的多元組合和可持續性，以及公司該如何在數字經濟時代分得紅利。

從汽修到務農

“技多不壓身，有了技術吃飽飯肯定沒問題。”父親的這句話讓洪碧偉在畢業那年選擇進入了汽車修理行業。那是2007年的夏天，剛20出頭的他開始了汽車維修之路。八個多月后，闖勁十足的他在緊挨著鎮上的高速出口，投資了自己的第一家汽車修理店。店鋪優越的地理位置為他帶來密集的客流。那個時候，洪碧偉每年能有20余萬的收入，是實打實的小老板。修理店的生意穩定又紅火，另外兩家分店也很快順利落地。店多了，業務隨即變得比以往繁重。尤其是在雨水季節，洪碧偉常常要和同事們一起外出搶修深陷泥淖的汽車。其中一次的施救經歷在他心里埋下了返鄉發展的念頭。

那是一個雨天，洪碧偉接到來自舒橋鄉葉村的一個搶修電話，便匆匆與員工一起出門拉車。洪碧偉兒時記憶中的外洋村通著水泥路，有別致的小洋樓。這樣的印象使得他默認青田所有的村都是衣食無憂、環境優美。然而這次他才發現進出葉村只有一條泥濘的山路，沿途有一些農民在稻谷堆里躲雨。這一幀幀的畫面刷新了他曾經的想象。“這和我想象的村莊完全不一樣啊。”洪碧偉回家后與親朋聊起才得知，封閉的山路阻隔了外資流入，埋沒了豐富的土地資源（60%拋荒），當地的農民以稻谷為床，好多家庭唯一的電器只是一個燈泡。

可能是候車過程中熱心村民遞給他的兩顆雞蛋的溫度還彌留手心，回到修理店的洪碧偉始終牽掛著葉村的鄉親們。常去岳父農場幫工的洪碧偉突然發現修理廠的工作索然無味，他想和鄉親們一起，將汗水灑向田間。盡管一開始遭到家人的反對與不解，但洪碧偉堅定的決心最終還是換來了支持與默許。

2010年，洪 碧偉請回了在江西經營農場的岳父，創辦了碧豐農業。而他到的第一站便是舒橋鄉的葉村。修車廠 一名員工的朋友是葉村村民，熱心地帶著洪碧偉一行人在當地一戶戶走訪交流，表明來意——“我們想要在這里發展中藥材種植產業。”一聽到村里被拋荒的土地可以被重新開發利用，當地政府與村民都很歡迎。第一年，洪碧偉租下葉村40%的土地，共計約70多畝。遵循村里老人們的建議，每畝地的租金按130斤稻谷產量與國家糧食交易中心的稻谷價格來算，最終定價為195元/畝，糧價連年下跌，但這十年來的租金始終如一。2011年，他賣掉了所有修理店，專注于“務農”之路。

模式創新 破解阻力

不像汽車修理店那樣順風順水，洪碧偉早期的田間運營遇到了土地不集中與輪作障礙等棘手問題。由于部分農戶一時無法接受外鄉人的理念，不愿意出租農田，原本集中的土地因此被打散，輪作障礙問題緊隨其后，呼之欲出。面對困難，他想到了“土地置換”機制。

據介紹，與洪碧偉合作的農戶收入主要有三個組成部分：土地租金、雇傭工資、土地置換收益。

洪碧偉與浙大校名石合影

其中，土地置換有助于緩解輪作障礙，提升農戶收入。農戶將土地以195元/畝的價格租給洪碧偉，再以100元/畝的價格租回進行輪作。只要在交還田地時，農民將農田清掃干凈，便可以收回等價的100元作為勞動報酬。制度試行初期，由于雙方并沒有協商輪作的種植作物，作物種類雜且產量低，導致產品價格沒有競爭力，許多農戶的作物滯銷。而后思路轉變，由公司規定種植作物——豌豆（不種豌豆不租），將輪作作物統一化。于是作物產量起來了，前來收購的人自然多了，銷售便也隨之提高。農戶的每畝地大概可以收獲4000元。實實在在的收益化解了許多農戶的質疑，先前土地租賃的工作也就順利了。這一模式在葉村試行后，其他行政村也很快跟進。目前，每個合作村的土地利用率可達98%，輪作問題也相應得到了緩解。

2014—2016年，由于田地太多，作物產量大卻優質率低，滯銷問題嚴峻，碧豐農業的經營進入低谷。加上不少農民存在出工不出力的情況，公司損失嚴重。為鼓勵農民積極務工，2015年起，洪碧偉推出土地入股政策，即低保戶們不拿租金了，以土地入股的形式獲取收益，而收益的主要來源就是借種包收機制。

例如：一畝百合田的種子成本要4000元，而大多普通農戶屬風險保守型，不愿意拿4000元去嘗試新鮮作物。同時公司培育的許多種球也面臨著滯銷問題，借種包收剛好可以幫助輸出種球。洪碧偉與農民達成協議：僅土地入股的農戶可以享受借種包收。拉走300斤種子需歸還300斤作物以抵種子成本（9元/斤），剩余作物保底不低于3元/斤回收，優品每斤獎勵1元，以4元/斤回收。同時，洪碧偉認為只有讓農戶真正地掌握生產技術，才是脫貧創收的長久之策。為此，公司與省、市農科院等科研單位合作，邀請技術專家到田間地頭手把手指導農戶掌握種養技術，為農提供精準的技術服務。目前，農戶每畝收益可達4500元。

百合文化節之相親交友會

然而，隨著后期公司載體膨脹，千畝田地的種子成本給公司和農戶帶來的資金壓力隨之攀升。2016年，在縣政府的支持下，青田縣供銷社系統第一家“青田縣農業產業發展資金互助會”成立，互助會聯合銀行為會員農戶提供90多萬元的資金信貸服務，邊緣戶、低保戶可享受免息，此舉有效地解決了種植戶融資難問題，亦緩解了洪碧偉的資金流轉壓力。

順勢而為 擅抓機遇

為了追求根莖產量，碧豐農業通常會在百合長到20厘米左右摘頂，使果實膨脹。而2014—2015年由于百合花種得過多，傭工雇得不夠，幾十畝的作物沒能按期摘頂。再加上艷麗的花海吸引了周邊居民的紛涌而至，使沒有專人負責游客管理的原生態種植區，被游客踩踏采摘，導致幾十畝作物發病，損失慘重。

失意卻不忘分析。這一經歷使洪碧偉與朋友閑聊時想到了人流背后的機遇：百合花極具觀賞性，且象征著百年好合、幸福美滿的愛情與婚姻，而青田鄉鎮年輕人的婚戀問題一直沒有好的解決途徑，于是想到與政府部門合作，一起舉辦相親大會。截至目前，公司已連續三年成功舉辦以婚戀為主題的“百合花文化節”， 為眾多青年男女搭建相約、交流的平臺。同期百合花開，大批游客紛至沓來，賞百合花，嘗農家樂，享田園風光。生態、綠色農產品實現就地轉換，每年為周邊農戶增加旅游業收入100萬元以上。

此外，當地有養殖土蜜蜂的傳統，蜜源豐富，碧豐農業利用現實資源，幫助山高路遠的留守老人與低收入農戶養殖土蜜蜂，以增加他們創收和脫貧的途徑。據悉，洪碧偉順勢與有關部門的合作推動和制訂“十桶萬元”（ 即養10桶蜂增收1萬元）創收脫貧行動計劃，公司以每桶土蜂600元的價格采購900多桶，免費發放給300余低收入戶養殖，產出蜂蜜以每斤60元的保底價回收，每年為農戶創收60多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