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哉長遺憾　悲思繞人寰

劉玲玲

第29屆中國戲劇梅花獎競演劇目秦腔古典劇《馬前潑水》于2019年4月18日在南寧劇場成功上演，該劇目由陜西省戲曲研究院青年團出演。演員通過精湛的表演表現出細膩的人物心理，直擊觀眾心底，真可謂“看古代故事，想今人生活”，讓觀眾在欣賞戲曲之余，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

成語“馬前潑水”比喻夫妻離異，無法挽回。本劇即以“覆水難收”為該劇的主旨，重新演繹了朱買臣與崔巧鳳的故事。傳統劇目中二人雖已離異，最后卻也破鏡重圓，昆曲將朱買臣之妻變成毫無情義的潑婦，京劇因襲其舊。正如錢鍾書在《圍城》中所寫：“雖然‘馬前潑水，居然‘破鏡重圓。”本劇目將傳統的故事與人物形象進行了新的塑造與詮釋。在劇中，丈夫寒窗苦讀十余載仍名落孫山，妻子鳳冠霞帔的夢想一次次在現實中破滅，貧困的生活終將他們之間的相惜相依磨滅，一紙休書換來的是勞燕分飛與無窮無盡的悔恨。正如劇情所展示的：在這里，沒有簡單的嫌貧愛富，沒有簡單的告誡勸說，更沒有對人物非好即壞的簡單定義。

整場演出凝練細致，演員演繹得神形皆備，以聲傳情，以情達意，呈現出既有程式化戲曲審美又有寫意性特征的戲曲舞臺藝術。該劇在報祿人的“喜報，報喜”聲中拉開帷幕，全劇先后出現四次報祿人報喜，也讓觀眾在報喜中隨著時間的流逝與空間的轉換去感受朱買臣從年輕書生到中年進入仕途的心酸歷程。飾演朱買臣的青年演員李小青展示了其扎實的表演功底，他所扮演的青年朱買臣清秀雋永，唱做到位，向觀眾呈現了一位“書呆子”形象，尤其在與崔巧鳳成親后得知名落孫山，從悲切、婉轉的唱腔轉向悲傷大哭，到細細啜泣，再到一步一頓地復述“喝雞蛋、拿雞湯……”，深刻細致地描繪了寒窗苦讀卻沒有得到回報的讀書人的失魂落魄。再如，劇中兩次出現的大紅綢，一次在二人成親時，一次在朱買臣衣錦還鄉后，伴隨著舞臺燈光的轉換使用，結合富有生活氣息的唱詞與對白，暗示了新婚燕爾二人的甜蜜，以及回憶曾經生活的甜蜜，也暗示了劇中人物的復雜心理。

細膩豐富的人物思想的表達是本劇表演的一個亮點。在“離家出走”這場戲中，崔巧鳳借酒逼朱買臣寫休書一段，朱買臣從細數夫妻二人之間同甘共苦的日子，到憤而提筆寫休書，唱腔從細膩婉轉到高亢悠揚，借著生動的唱詞與韻味濃郁的唱腔，朱買臣從猶豫不舍到羞憤難當的思想變化被表現得淋漓盡致。此外，朱買臣衣錦還鄉對崔氏馬前潑水后，崔氏肝腸寸斷的唱腔與絕望同朱買臣拂袖而去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也為最后因崔氏投水自盡而瞬間白發的朱買臣做了一個鋪墊。演員細膩婉轉的唱腔、悲痛欲絕的身形步法，無一不在訴說著“哀哉長遺憾，悲思繞人寰”。

一部道盡人生悲歡離合的故事，述說了世事滄桑的喜與悲，也借古喻今，讓我們知道白首不相離，在自己的婚姻中多一些包容與理解，才能長長久久。正如戲中所言，“戲中也許有你，戲中也許有我”。這場精致細膩的演出打動了邕城觀眾的心，并使觀眾體會到戲劇藝術無窮的魅力。

?秦腔《馬前潑水》劇照（陸政凡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