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語義角度看非典型雙賓結構的典型性

崔宇賀 邵兵

◆摘 要：本文首先進行雙賓結構的判定，再根據(jù)語義關系對其分類，并以原型特征總數(shù)為基本判斷標準，對各語義類進行典型性排序。

◆關鍵詞：雙賓；非典型；語義角色；原型特征；序列

通常，學界一致認為“給他一本書”是典型的雙賓句，其語義也很早就被歸納為“給予義”。而“搶了旅客一個錢包”、“修了王家三扇門”一類的非給予義的“NP1+VP+NP2+NP3”是否為雙賓，至今仍存在較大爭議。我們希望通過對這些結構的典型性進行分析，初步概括出非典型雙賓結構的基本語義類型，并對其典型性進行排序。

一、雙賓結構的判定依據(jù)

關于“修了王家三扇門”、“采納我三條建議”是雙賓而不是述賓或述補，陸儉明（2000）、徐杰（1999）、司富珍（2014）等都為我們提供了切實可行的判定方法。此外，利用變換分析法，“吃了他三個蘋果”可以變換成“他三個蘋果都被吃了”。“三個蘋果”是主謂謂語句中謂語部分的“小主語”，“他”是“大主語”，二者只是成分與成分在線性排列上碰巧相鄰，并不存在直接的句法關系。綜上，可以證明我們所劃定的研究對象是雙賓結構而非述賓。

二、非典型雙賓結構的語義類型

按照傳統(tǒng)將研究對象劃分為“給予義”和“非給予義”兩大類，依據(jù)袁毓林（2002）對論元角色的分類和定義，判定三個主要論元的關系并進行歸類。在此基礎上，再依據(jù)陸儉明對非給予義的雙賓結構中NP2和NP3領屬關系的分類，進一步細分。結果如下。

1.給予義

（1）施事對象系事（表稱類）。我們叫她知心姐姐。

（2）致事與事受事（使動類）。急了我一身汗。

（3）施事與事結果（結果類）。捅了窗戶紙一個窟窿。

（4）施事與事方式/工具（方式、工具類）。抽他鞭子。

2.非給予義

（1）施事與事受事。如下：①占有領屬：a（具體事物轉(zhuǎn)移類），歹徒搶奪了旅客一個錢包。b（損益類），修了王家三扇門；②觀念領屬（觀念轉(zhuǎn)移類），他采納了我兩個建議；③成員領屬（成員轉(zhuǎn)移類），警方扣留了他們?nèi)齻€人；④成果領屬（成果轉(zhuǎn)移類），他抄了我兩道題。

（2）施事與事范圍（時耗類）。占用我一上午時間。

三、非典型雙賓結構的典型性序列

依據(jù)陳平（1994），我們認為最基本的語義角色分原型施事和原型受事兩類，分別有兩組特征組合而成。原型施事特征主要包括“自主性、感知性、使動性、位移性、自立性”，原型受事特征主要包括“變化性、漸成性、受動性、靜態(tài)性、附庸性”。根據(jù)具體句子中，語義角色所具備的原型特征數(shù)目的不同，施事或受事性質(zhì)強弱存在差異。由于本文研究的是雙賓結構中三個主要論元的語義關系，即整體結構的典型性，而非單個的某個論元作為施事或受事的典型性，采取計分方法：NP1每具備一個原型施事特征，加1分；NP2和NP3每具備一個原型受事特征，加1分。依據(jù)NP1、NP2、NP3分數(shù)之和，排出結構整體的典型性序列。

根據(jù)每類雙賓結構的分值，可以對其做出初步的典型性排序，但其中有幾類結構原型特征數(shù)相同，需要進一步分析。

朱德熙認為“得到”、“失去”的語義，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人們對于這個結構是否是雙賓、是否夠典型的認知。“具體事物轉(zhuǎn)移類”中，“歹徒搶奪了旅客一個錢包”，“歹徒”得到了“一個錢包”，“旅客”失去了“一個錢包”。而“結果類”是某個動作使論元一對論元二造成了論元三的結果，不存在得失關系。因此，事物轉(zhuǎn)移類>結果類。

李敏（2003）認為，雙賓結構的實質(zhì)在于“位移”。“成員轉(zhuǎn)移類”存在客觀的位移，如“我軍活捉了敵軍六名士兵”，“六名士兵”由“敵軍”處位移到“我軍”處。而“成果轉(zhuǎn)移類”和“時耗類”不存在這種客觀的位移。“成果轉(zhuǎn)移類”如“他抄了我兩道題”，是說“他”通過“抄”的行為動作，獲得了“兩道題”的答案。這種“獲得”、“轉(zhuǎn)移”是隱性的、抽象的，因此這類結構典型性是弱于“成員轉(zhuǎn)移類”的。而“時耗類”，既不存在客觀的位移，也不存在隱含性的轉(zhuǎn)移、獲得。因此，成員轉(zhuǎn)移類>成果轉(zhuǎn)移類>時耗類。

從論元生命度的角度著眼，可以對“使動類”、“方式或工具類”、“損益類”三類雙賓結構的典型性強弱做出判斷。Comrie Bernard的《語言共性和語言類型》對生命度的最初描寫為“人類>動物[人以外的生物]>無生命物”，按照這個等級結構，我們認為，方式或工具類>損益類>使動類。

綜合以上討論，總結出非典型雙賓結構的典型性序列：具體事物轉(zhuǎn)移類>結果類>成員轉(zhuǎn)移類>成果轉(zhuǎn)移類>時耗類>方式或工具類>損益類>使動類>觀念轉(zhuǎn)移類>表稱類。

本文討論的重點在于劃分雙賓結構的語義類型，并從語義的角度對其典型性進行排序，一定程度上解答了某些結構是否為雙賓、似是而非的原因。本文雖有所創(chuàng)新，但也存在排序標準不統(tǒng)一、語義類交叉等問題，需要做進一步的討論與研究。

參考文獻

[1]袁毓林.論元角色的層級關系和語義特征[J].世界漢語教學，2002，（3）.

[2]陸儉明.再談“吃了他三個蘋果”一類結構的性質(zhì)[J].中國語文，2002，（4）.

[3]陳平.試論漢語中三種句子成分與語義成分的配位原則[J].中國語文，1994，（3）.

[4]朱德熙.與動詞“給”相關的句法問題[J].方言，1979，（2）.

[5]徐杰.“打碎了他四個杯子”與約束原則[J].中國語文，1999，（3）.

[6]李敏.試論二價動詞構成的雙賓句[D].上海：上海師范大學，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