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越南新娘問題的再研究

李代榮 伏智飛

摘要：較之其他非法就業、非法居留的群體，越南新娘是我國非法移民中的特殊群體。在聚焦她們引起了諸如破壞我國法律權威、消耗社會公共資源等消極影響的同時，也應當注意到其與我國社會底層中難以在熟悉社區中婚配的男性組建完備的家庭生活，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社會缺位互補的積極意義。對該類群體的治理，需要在法律框架內妥善考慮民間需求，達到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的統一，因此本文提出一定范圍內的認可、嚴格執行法律規定、做好宣傳講解工作、深化國際協作等治理對策。

關鍵詞：非法移民越南新娘跨國婚姻

本文所稱的越南新娘，是指非法進入我國境內與我國男性公民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的越南女性。這類群體在我國屬于非法移民群體。我國于2018年新組建的國家移民管理局的主要職責之一，就是牽頭組織協調相關職能部門遣返非法移民。由于機構新建，各項工作還未能完善。但國內非法移民群體將會得到系統、全面的治理已提上議事議程。作為我國非法移民中的一個特殊群體，越南新娘的數量在當前相關的調查研究都未能給出較為精確的數字。最近的數據估算，停留在2016年約有65萬名的數量。在此基數上進行治理，越南新娘問題仍然是一項長期且復雜的系統工程。不僅因為她們絕大多數散落或小范圍聚集在經濟較為落后的農村，客觀上難以掌握詳細動態。她們還有別于非法就業和非法居留等群體，在我國具有更為深層次的影響——涉及相當數量的我國社會底層家庭完備性。從媒體公開報道和相關專家學者的研究都表明，與越南新娘建立非法婚姻關系的我國公民大多是生活在相對地理偏僻、經濟落后，而且在本社區中難以婚配的農民群體。這個弱勢群體，不止始終牽動著社會各界的同情心和注意力，還影響著國家的社會治理政策。因此，對越南新娘的治理，需要在法律框架內妥善考慮民間需求，力爭達到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的統一。

一、妥善治理越南新娘問題的意義

（一）展現國家良好的國際形象

非法移民以不盡相同的類型和模式影響遷入國的發展和穩定，其影響輻射經濟、政治、社會、外交等多領域、多維度。隨著綜合國力的提升和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化以及生活環境的不斷優化，我國將會吸引更多國家、更多類型的人員進入。這些人員的流入能為我國的經濟社會發展注入更多、更新的驅動力，但同時也會帶來更多新問題和挑戰，比如非法移民問題。越南新娘作為我國非法移民中的一個特殊群體，國內外社會各界都給予了相當多的關注。因此，妥善治理越南新娘問題，提供中國應對世界性難題的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對樹立我國良好的國際形象尤為重要。

（二）一定程度上緩和我國適婚男女比例失衡的矛盾

國家統計局公報顯示，2018年末中國總人口數為139538萬人，男性總人數71351萬人、女性總人數68187萬人，男性比女性多出約3164萬人，適婚女性缺口問題甚至已經引起了民間社會的擔憂。雖然越南新娘群體數量相比于我國適婚女性缺口的基數并未占據很大比例，但其在一定程度上對失衡的男女婚配，尤其是對于相對貧困落后地區的男女婚配進行了積極地調整。若能妥善治理，在此基礎上加以進一步的規范引導，更能為一定范圍內的人口發展和社區穩定提供積極因素，吸引更多周邊國家適婚女性進入，以調節我國適婚男女比例失衡問題。

（三）為治理其他非法移民群體提供范式

越南新娘作為我國非法移民中的一個典型，有著深刻的歷史背景、文化背景、社會背景和地理背景。對這個典型群體進行分析，研究清楚當中的內在特征，然后進行準確定性進而進行定量分析，區分清楚越南新娘的個性特征與整個非法移民群體的共性問題，可以使對事物的認識從特殊走向一般。即從對于非法移民中的特殊群體問題的應對，覆蓋到整個非法移民群體的應對，提供治理范式，達到完善社會治理體系，促進社會秩序更加和諧、安定的目標追求。

（四）維護社區已有的平衡穩定狀態

越南新娘所處的境遇十分尷尬。她們是一個不被我國法律認可的群體，她們的存在實則是社會各界因為各種不同的原因對她們默許，也可以說是社會各界都在一定程度上認可她們的積極貢獻。由于沒有合法身份，其在生活中無法獲得一些相應的社會公共服務和公共福利，譬如長途公共交通服務、社會保險、醫療保險等。這樣的現狀實質是一種“假的”平衡，應當依照我國的政策和法律進行處置。妥善治理好越南新娘問題，化解她們引起的消極因素，對于維護其所在社區的真正平衡穩定具有重要意義。

二、治理的難點

從群體和國家關系的角度上看，越南新娘問題是弱勢群體通過越軌方式形成的基本穩固生活狀態與國家法律之間的沖突，即民間需求對國家法律的矛盾。從現象上觀察，則是立法堅定但執法不夠堅決和徹底的結果。對于這樣一個有一定數量的群體，對其治理不僅要考慮國際影響和兩國之間的政治、經濟、文化交往等因素，還需要更進一步的權衡一些具體社會因素。這些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我國相關執法部門在處理越南新娘問題時不夠堅決和徹底，使其成為一個社會難點問題。

（一）已有的家庭穩固性

注重家庭穩固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之一。典型如深植于國人思想中的格言“家和萬事興”，人們始終認為擁有和諧、和睦、穩固的家庭，是做好一切事情的良好開端。對于與越南新娘組建的家庭而言，基于他們所處的社會地位和社會環境，其組建和維持相比于其他家庭更是來之不易。承擔著生兒育女、贍養老人等主要家庭義務的越南新娘，在家庭中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因此，對于越南新娘的問題的處理，考慮其所屬家庭的穩固性是不得不正視的因素。

（二）民間社會的普遍認可

越南新娘的出現，在一定程度和區域內催生了拐賣婦女、以結婚為由實施詐騙等犯罪活動，而且可能導致社區內資源分配產生糾紛，影響了社區的治安秩序。但是，總體而言，民間社會對越南新娘都普遍持接受和認可的態度，即他們在社會上具有相當數量的群眾基礎。這個結論，從媒體的報道和其數量的不斷增多可以得到證明。群眾并不是不懂越南新娘是一個非法現象，而是基于民間的基本家庭生活需求得不到相應合法的供給，因此認可了越南新娘的地位，這也是在治理越南新娘問題時需要慎重考慮的重要因素。

（三）性別比例失衡的現狀

人口發展是一個長期的過程，要使得我國男女比例發展到正常水平是一個艱巨的系統工程，但適婚男性需要婚姻家庭卻是時下的迫切需求。適婚女性缺口較大的現實困境，無疑將會在一定時期內持續困擾著我國適婚男性，尤其地處偏僻農村而且經濟比較落后的適婚男性。從越南新娘的數量上看，與適婚女性缺口數量的差距還很大，但其示范作用卻是不可忽視的。治理越南新娘群體，于法應當無差別遣返，于情理卻需要鼓勵多進入。解決其二者之間沖突的關鍵節點，需要權衡我國適婚男女性別比失衡的現實緊迫性。

（四）群體本身的屬性

非法就業和非法居留等非法移民群體，會以更低工資待遇和國內勞動力競爭，搶占就業崗位、消耗我國公共資源，給社會治安秩序造成風險隱患。除了用工企業可以從其身上獲利之外，其社會屬性對于我國而言弊端顯著，故對此類型群體的治理也相對簡單。越南新娘群體的直接目的是與我國男性組建家庭共同生活，如果單純的考慮這個屬性，其顯然符合國內社會一部分群體的正當生活需求。就其這方面所產生的社會效果而言，如何消除其違法因素，保持其積極的社會屬性，是治理工作不可忽視的一個關鍵要素。

三、治理的對策

從各國治理非法移民的經驗教訓中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對于國內的非法移民不能片面的實行全部遣返或全部給予合法認可，對于越南新娘同樣如此。要治理好這個群體，達到應有的目標追求，國家和民間社會之間應當盡量的互相理解和溝通，在此基礎上互相妥協和合作，以免造成更多的利益損失，爭取更大的收益。

（一）一定范圍內的認可

以鄉（鎮）一級行政區域為單位，以社區村（居）委會干部為著力點，整合民政、公安、衛生等相關職能部門力量，組建專項聯合行動小組，切實摸清轄區內的越南新娘底數，按其現有的家庭狀況，逐人、逐戶建立檔案，分析評估依法遣返或補充完善婚姻手續的客觀可行性。對在越南無婚育，現有穩固家庭，安心在我國定居生活且不是因在其國內違法犯罪逃避法律制裁的應予以認可。集中統一與越南政府相關職能部門進行溝通協調，完善相關法律手續。對于負案在逃、重婚等確實不應當給予合法認定的人員，按相關法律規定移交或處理。

（二）嚴格執行法律規定

嚴格執法是社會秩序得以有序穩定運行的保障。執法部門基于各方面的價值考量而松懈執法，默許非法移民群體的地位，或許在一時一域之內緩和矛盾，但從長遠來看，卻是助長其他深層次矛盾的催化劑。對發現的問題不及時處理，等矛盾積累到從個別發展成普遍再處理，則將耗費更加巨大的社會成本。對此，執法部門應當有清醒地認識。因此，民政、衛生以及公安等相關職能部門應當健全穩定的執法協助機制，對互通的信息進行整合。對于新發現的非法入境人員，按照職責嚴格執法，切實維護國家法律的權威性和嚴肅性，杜絕人情大過法律的現象。

（三）做好宣傳講解工作

從一定意義上說，人們遵守法律并不是害怕違法后受到處罰，而是對法律發自內心的認同。要使群眾自發自覺地認同并遵守法律，宣傳講解工作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其中的重點，是向群眾切實講清楚跨國非法婚姻存在的諸如女方真實身份和目的不明、在其國內是否婚配不知、身體健康狀況不清楚，以及與其組成家庭后要面臨的諸多隱患。讓群眾能清楚的衡量出規避法律的成本和按照法律規定完善婚姻手續的成本大小、利弊。激發群眾遵守法律的主動性。

（四）深化國際協作

處理好非法移民問題依賴于流出國和流入國的共同努力，需要國與國之間的頂層溝通協調。出于國家利益考慮，各國的移民政策、法規普遍具有利己排他的特點，而且在立法和執法層面也不盡一致。因此，應當樹立合作共贏的理念，在各個層面消除差異。中越兩國交往歷史源遠流長，在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下，雙方應當依托中國-東盟自貿區、“一帶一路”倡議等平臺深化移民問題協作治理，建立長效執法合作機制，進一步促進兩國的共同繁榮發展。

我們應當以居安思危的態度重視現今依然是我國規模最大的社會底層農業勞動者群體，與其中一部分人員緊密關聯的越南新娘群體及其衍生和輻射到的問題應當通過多渠道化解和消除，使消極因素轉變成積極因素，這也是健全社會管理體系的要求和展現中國形象提供中國智慧方案的具體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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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榮（通訊作者）、伏智飛，中國人民警察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