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模型
——基于扎根理論

李 瑋,郭漢丁,秦廣蕾,喬婉貞

(天津城建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 生態宜居城市與可持續建設管理研究中心,天津 300384)

1 引言

實施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是完成國家節能減排目標任務，實現可持續發展，推動生態宜居城

市建設的內在需求。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市場有序運行離不開市場多方主體的協同作用,尤其是業主的內源動力。業主內源動力是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市場持續發展的不竭源泉。目前,我國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以政府主導為主要形式,實行了一系列激勵扶持政策和措施,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工作取得了階段性成績,但從市場運行狀況來看,進展緩慢、效果差、主體積極性不高等問題依然存在[1],根本原因在于忽略了業主內源動力的作用。由于產權、利益和節能意識等問題,業主對既有住宅建筑的節能改造意識弱,導致市場發展乏力,缺乏后勁,從而阻礙了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市場的健康持續發展。發揮業主內源動力作用是促進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市場發展的關鍵。因此,采用科學研究方法探究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是激活市場主體活力，提升業主內源動力的基礎,為推動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市場發展提供有效指導。

2 文獻綜述

目前,多數學者對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的研究多集中于激勵政策、節能行為等市場運行層面,Michael[2]研究發現稅收優惠、政策補貼、碳稅、折舊政策等多元化經濟激勵措施可刺激業主的節能改造行為,激發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主體活力;王星[3]探討了激勵協同機理對激發市場主體主觀能動性、優化市場發展的有效性,認為經濟激勵是促進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快速發展的有效措施;Papaoikonomou[4]研究發現節能態度、節能認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個人節能行為;陳雅玲[5]認為宣傳教育通過傳播節能知識改善消費者的節能觀念,刺激消費者的節能意愿;Mahapatra K[6]等研究指出,長期穩定的市場融資模式對解決節能服務企業運行障礙，建立可持續發展的建筑市場，促進建筑部門專業化和市場整合十分重要;陸紅梅[7]等基于國內融資障礙狀況,根據“誰投資誰受益”原則提出政府、居民和供熱企業共同出資的融資模式,可緩解融資障礙;Piketty T[8]等認為在收益分配過程中應滿足風險收益對等原則,項目各主體承擔的風險應與得到的收益相對應,以此為基礎確定收益分配比例;何立華[9]采用Shapley值法進行收益分配,并運用算例驗證收益分配的合理性,證明Shapley值法可以使利益相關者的貢獻與收益對等,保證公平性和合作有效性。

現有研究對推動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市場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但忽略了市場核心主體的能動性,尤其是業主內源動力的作用,專門關于業主節能改造態度、意愿和行為等方面的研究較少,導致政策制定并不能有效提高業主的節能改造積極性,對進一步激發業主節能改造活力缺乏依據。鑒于此,本文針對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的影響進行研究,采用扎根理論研究方法,對原始資料進行分析歸納,得到初始概念和初始范疇,并進一步比較濃縮,在各個概念、范疇之間建立聯系,構建理論框架,最終得出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的影響因素,以期為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提升、市場有序發展提供有效指導。

3 研究方法與研究設計

3.1 研究方法

扎根理論是由哥倫比亞大學的Barney Glaser、Anselm Strauss于1967年出版的《扎根理論的發現:質化研究策略》一書中提出的一種質性研究方法[10]。該方法在研究之前沒有理論假設,直接從實際觀察和獲取的定性資料著手,系統分析、構建理論并深入探索,適用于在研究課題尚未成熟的背景下對原始資料進行分層歸納,進而自下而上構建理論研究[11]。一般傳統理論通過建立觀點、推演證明導出結論,由此得到的結論并不能完全驗證事實[12],在這一點上扎根理論區別于傳統研究方法。扎根理論的核心在于運用系統化的分析程序,通過介入式觀察和非結構性訪談獲取原始資料,然后利用開放式編碼、主軸編碼和選擇式編碼對原始資料進行分析整理,逐步提取、凝練得到相關概念與范疇,并將得到的概念、范疇聯系起來,最終形成理論[13]。

本文研究對象是業主內源動力的影響因素,由于產權、利益和節能意識等問題,業主的節能改造行為不盡相同,且業主的內源動力還受到政府、ESCO、市場等多因素的影響，因此采用扎根于基礎材料來開展研究。而作為質性研究中較為先進的研究方法，扎根理論對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的研究具有較強的適用性[14],因此本文采用扎根理論的研究方法進行質性研究。

3.2 研究設計

運用扎根理論研究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首先是對原始資料的收集,通過搜集相關數據和進行文獻討論得到原始資料,整理后剔除與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無關的資料。其次,對收集到的原始資料進行編碼,主要是采用開放式編碼、主軸編碼和選擇式編碼,開放式編碼是對原始資料進行概念化和范疇化的過程,提煉原始資料以形成概念[15];主軸編碼是基于所得的相關概念,篩選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中頻率較高和較為重要的因素,分類和整合得到結果,在業主內源動力各影響因素間形成軸心,并以此總結主要類屬,使類屬維度清晰化;選擇式編碼是依據前面所提到的軸心及其類屬,得到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核心的范疇,該核心范疇與所有概念構成關聯[16],體現出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的差異性和全面性,根據各級編碼,最終形成以業主內源動力核心范疇為中心、各主范疇及其類屬為維度的影響因素模型。第三,進行理論飽和度檢驗,當收集到的數據和資料無法再提供新的概念和范疇時,可認為所得出的結果達到理論飽和;若出現了新的概念或范疇,則補充資料,繼續進行編碼研究,直至不再出現新的概念和范疇為止[17]。第四,根據研究結果,得出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的影響因素,研究流程見圖1。

圖1 扎根理論研究流程

4 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識別

4.1 資料來源

扎根理論研究的基礎是收集和獲取原始質性材料,利用深度訪談法可使獲得的原始質性資料更加完善豐富,實際操作更加靈活,有助于深入探索問題[18]。本研究采用深度訪談法進行資料收集,訪談對象在訪談過程中依據自身經驗,發表對節能改造的看法、態度、節能改造經驗等。

質性研究要求訪談對象對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有一定的理解和認識,因此要求被訪對象年滿18周歲。在進行深入訪談前,對訪談人群進行篩選,以保證訪談對象的基本信息較完善且分布較均勻,篩選后的訪談對象基本信息見表1。采訪過程中,受訪者根據自身經驗,回答以下問題:①“您對目前的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存在的問題有什么看法？”;②“您認為業主在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過程中擔任什么角色？”;③“您認為業主怎樣才能承擔起對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市場發展的內源動力作用？”;④“您認為哪些因素制約/推動著業主對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市場發展的動力作用？”在保證訪談內容質量的情況下,將每次訪談時間控制在30—60分鐘,經訪談對象同意對訪談過程進行錄音,最后歸納整理收集的訪談文字內容。為保證研究的嚴謹性和結論的可靠性,整理內容完全忠實于錄音資料。

表1 被訪者基本信息

經深度訪談后,歸納整理得到有效文本資料80份,在有效文本資料中隨機抽取55份進行扎根理論分析,未被抽中的25份文本資料用來進行扎根理論飽和度檢驗分析。為保證文本資料真實準確反映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的內源動力影響因素,系統整理獲得55份文本資料,并將待分析的資料整理為《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資料集》。基于扎根理論,應用NVIVO 10軟件深入分析《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資料集》中的信息。

4.2 數據分析與模型構建

扎根理論的分析操作程序主要有三個流程:開放式編碼、主軸編碼和選擇式編碼[19]。在扎根編碼過程中,嚴格依據扎根編碼技術程序對資料層層解碼,從而析出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的概念和范疇。

開放式編碼:開放式編碼首先是譯碼,要求逐字逐句對獲取的原始訪談資料進行編碼、標簽,盡量使用受訪者的原始資料和數據盡可能減弱編碼者的定型效應和個人偏見,連續對比、逐級登錄,將從中發現的類似現象進行概念化,獲取初始概念,再匯集初始概念中的相似概念集中概括,并提煉出新的概念即范疇,從而完成原始資料的概念化與范疇化工作[20]。為深度挖掘業主內源動力的影響因素,刪除訪談資料中較簡單和過于模糊的回答。在整理過程中,初始概念數量較多,重疊次數較高,因此選擇重疊次數在3次以上的初始概念進行范疇化,范疇化結果即為業主內源動力的影響因素。本文歸納整理出56個初始概念和18個范疇,由于文章篇幅有限,僅羅列具有代表性的訪談內容和初始概念,見表2。

表2 開放式編碼分析

(續表2)

主軸編碼:主軸編碼即二級編碼，是發現和確立各個概念之間的各種聯系。通過主軸編碼,對每一個的范疇進行深入分析,運用“因果關系、時間關系、語義關系、情景關系、相似關系和功能關系”,將編碼譯出的概念類屬進行有機關聯,通過聚類分析開放式編碼中被分割的資料,探索每個范疇在概念層次上是否存在潛在的聯結關系,并在不同的范疇之間建立關聯[21]。通過主軸編碼,最終確定節能改造意愿、個人責任感、節能改造行為、政策環境、市場環境和企業環境6個主范疇(表3)。

表3 主軸編碼

選擇式譯碼:選擇式編碼首先選擇核心范疇,再探尋核心范疇與主范疇間的關聯關系,并圍繞核心范疇以“故事線”形式呈現研究對象的內在聯系和因果脈絡,進而產生新的理論框架。本文將“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作為本研究的核心范疇,運用“因果條件—現象—脈絡—中介條件—行動策略—結果”梳理范疇間的故事線[17]。通過研究分析,6個范疇均是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的內源動力影響因素,各影響因素的影響路徑與方式均有所不同。政策環境、市場環境、企業環境是外部驅動變量,節能改造意愿、個人責任感是業主個體心理變量,這些因素通過中介變量—業主節能改造行為產生作用,業主節能改造行為越積極,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的內源動力越強。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理論模型見圖2。

圖2 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理論模型

理論飽和度檢驗:理論飽和度檢驗是扎根理論操作過程中的重要一步,主要目的是檢驗是否需要繼續獲取訪談數據,被學術界作為是否停止搜集樣本的鑒定標準[22]。本文將未錄入的25份樣本數據進行理論飽和度檢驗,結果表明在研究過程中未發現存在實質性分歧的概念、范疇和邏輯關系,所得結果仍然符合“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理論模型”的研究脈絡，因此本研究的理論模型基本達到理論飽和。

5 討論

從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模型可見,影響業主內源動力的主要因素有:政策環境、市場環境、企業環境、節能改造意愿、個體責任感,這些因素通過中介變量—業主節能改造行為作用于業主內源動力的形成，不同影響因素對業主內源動力的作用機制不同。

圖3 三個變量驅動內源動力形成

節能改造意愿和個體責任感是業主的心理變量,也是業主內源動力形成的內驅變量,是激發業主積極行為的前置因素,不同屬性導致業主表現出不同的心理偏好和節能改造意愿,影響業主內源動力的形成。在訪談過程中發現,心理意識的強弱決定著心理意識與節能改造行為的一致性,如果業主的節能改造意識薄弱,那么業主的節能改造積極性較小,內源動力的形成可能性幾乎為零。此外,業主的個體責任感強弱也決定著業主的積極行為,進而決定內源動力的形成。如果節能改造的社會規范作用與家人、朋友等群體的影響作用較強,則業主自身感知到的責任感也較強,業主的節能改造態度較明顯,促使業主的節能改造意識提升,業主的內源動力更易形成。政策環境、市場環境和企業環境是業主內源動力形成的外驅變量,是促進業主節能改造積極行為的驅動因素。外驅變量調節著內驅變量與內源動力間的關系,當業主的節能改造意識較弱時,外驅變量調節效應相對加強,會促進業主節能改造行為的發生和促使業主內源動力的形成。內驅變量是業主內源動力形成的基礎,外驅變量是業主內源動力形成的保障,而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的形成過程并非是簡單的業主積極節能改造行為的促成,而是歷經外驅變量和內驅變量共同發力的過程[23],這些因素相互補充、相互配合,共同作用于中介變量----業主節能改造積的極行為,進而促進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的形成(圖3)。

6 結語

基于扎根理論的研究方法,通過深入訪談收集資料,構建了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模型,對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影響因素進行了綜合研究。結果表明,業主內源動力受多方面的影響,政策環境、市場環境和企業環境是業主內源動力形成的外部驅動變量,節能改造意愿和個體責任感是業主內源動力形成的內在驅動變量,外驅變量和內驅變量通過中介變量作用于業主內源動力的形成。為有效提升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實現業主積極節能改造的主動化與常態化,相關部門在制定引導政策時應從以下三方面考慮:①改善外部條件,針對業主這一核心主體制訂相應的激勵政策,完善法律法規,強化政府監督,加強宣傳教育,提高業主節能改造主觀性與節能改造認識,引導業主節能改造積極性;優化市場環境和企業環境,為業主實施節能改造創造良好條件,增強住宅業主節能改造意愿。②注重業主的心理變量,通過主觀規范,促進參照群體積極進行節能改造,營造社會積極的節能改造風氣,增強業主的社會責任感;完善既有居住建筑節能改造基礎設施,促進節能改造技術創新,提升業主實施節能改造的感知行為控制,促使業主轉變節能改造態度。③激發業主積極節能改造行為,通過降低節能改造成本,提升業主節能改造后的居住舒適度,滿足業主經濟節省和精神滿足,進而調動業主的積極行為,促使業主內源動力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