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評趙炎秋的狄更斯研究

楊紅霞

摘要：作為具有世界影響的重要作家，狄更斯在世界各國都有忠實的讀者，無數評論家也對其進行了深入的批評和研究。中國的狄更斯研究已歷經了一百多年的時間，無數學者曾著書立說，其中以趙炎秋的研究成果最為豐碩，不僅對狄更斯的15部長篇小說進行整體系統的分析，而且對中外的狄更斯批評學術史進行系統的梳理與反思，為今后的狄更斯研究指明了方向。因此，本文整理了趙炎秋從20世紀80年代至今的所有狄更斯研究，以期得到啟迪。

關鍵詞：狄更斯研究;趙炎秋;啟迪

作為19世紀英國著名作家，狄更斯在整個世界都享有盛名，世界各國都有其熱心的讀者，各國評論家、學者都對其進行了深入的批評和研究，“成就最高的則是英美的狄更斯研究者。”[1]p3但這并不意味著其他國家的狄更斯研究就不精彩，沒有特色。比如早在19世紀30年代末狄更斯的作品就不斷被譯成俄文，得到當時很多俄國民眾和文學家的極大關注。“19世紀，狄更斯的作品在俄羅斯讀者中的受歡迎程度及影響力，甚至比起英國本土也有過之而無不及。”[1]p261狄更斯及其作品在日本的傳播始于19世紀末，而中國讀者對狄更斯的接觸相對較晚，始于20世紀初，著名翻譯家林紓和他的合作者魏易合譯了五部狄更斯長篇小說《滑稽外史》（1907）、《孝女耐爾傳》（1907）、《塊肉余生述》（1908）、《賊史》（1908）、《冰雪因緣》（1909）。國內很多批評家如趙炎秋、殷企平將此看作我國狄更斯研究的濫觴。在長達一百多年的時間里，狄更斯研究頗受中國學者的關注，王佐良、楊耀明、羅經國、朱虹、薛鴻時、趙炎秋、殷企平等眾多研究者曾著書論說，廣泛深入的對狄更斯及其作品進行探討研究。其中，以趙炎秋的研究成果最為豐碩。因此，本文將對其研究成果做出簡要的整理與分析，并反思其對今后的狄更斯研究指明新的方向。

人物是趙炎秋研究狄更斯的重點之一。在20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分別在《湖南師大學報》和《求索》上連續發表了5篇文章，對狄更斯長篇小說中的人物進行深入分析。藝術方面，趙炎秋也以系列論文的形式對狄更斯小說的結構、創作方法、人稱和視角等進行比較全面的探討，如《論狄更斯長篇小說的多元整一結構》（《湖南師大》，1993年），《狄更斯小說的敘事模式及成就》（《東方論壇》，1995年），《描寫感受世界——論狄更斯小說創作方法的基本特征》（《湖南師大》，1995年）。此后在系列論文的基礎上不斷增補，最終完成了《狄更斯長篇小說研究》，這是“國內第一部系統地、全面的研究狄更斯的理論著作，標志著國內狄更斯研究的新高度”。[2]童炳慶先生對該書評價到：“作者把狄更斯15部長篇小說看作有機的整體，從思想、人物、藝術三個角度進行系統的分析，其研究狄更斯小說的各個方面，顯示出整體性、系統性的特點”。[3]序言：P2在具體論證中，作者深入到小說世界中，對作品進行具體入微的分析，在具體分析中形成觀點，反過來，觀點又指導對作品的分析，使得宏觀與微觀緊密結合。全書材料豐富，視野廣闊，是“國內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狄更斯研究專著”。[4]P236

此外，趙炎秋對狄更斯學術史進行了梳理。《建國后狄更斯研究述評》于1996年發表在《柳州師專學報》，這是首次對國內狄更斯學術史進行的全方位的梳理、歸納、分析的文章。此后，作者又連續發表了《晚清與民國時期中國狄更斯學術史研究》（2014）、《共和國前三十年中國狄更斯學術史研究》（2014）、《21世紀初中國狄更斯學術史研究》（2014）和《20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國狄更斯學術史研究》（2015）四篇文章，將國內一百多年的狄更斯研究進行系統的梳理、分析和評論。然而，趙炎秋對狄更斯學術史研究的最大貢獻莫過于《狄更斯學術史研究》和《中國狄更斯學術史研究》兩部著作的完成。

兩部《學術史》對現有的國內外狄更斯研究進行了相對客觀的梳理與總結，并對之進行反思。其梳理部分最大的特點是既立足于中國本土的研究，又具有開闊的國際視野。不僅選取了以中國、俄蘇、日本三個東方國家對狄更斯的接受情況，而且展示了有代表性的英美兩國批評史。雖然從體系上缺少了歐陸國家狄更斯研究史，但“不會對學術史對總體面貌產生大的影響”。[1]緒言P1可以說如此系統地研究國內外狄更斯學術史在我國當屬首次。《學術史》以時間為序，整理了東西各國狄更斯評論和學術史研究的發展脈絡，結合時代思潮對這些國家的狄更斯研究的發展變化展開探討，歸納分析代表人物的主要觀點，并對之做出客觀公允的評價。比如在梳理林紓的狄更斯研究時發現林紓贊同狄更斯通過描寫、揭露與批判社會來改良社會的做法，而且林紓對狄更斯小說的結構藝術非常的推崇，認為其小說結構比司各特、大仲馬的更嚴謹。對此，作者客觀地指出林紓對狄更斯小說的作用有夸大之嫌，而且狄更斯的小說并不以結構著稱。

根據趙炎秋對中外狄更斯學術史的梳理不難發現，對狄更斯的中短篇小說較為缺失。在中國，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狄更斯的所有作品包括游記、中短篇小說，演講集等才進入研究者的視野。朱虹在1985年出版的《狄更斯小說欣賞》著作中有一篇文章以《圣誕故事》為分析對象，指出狄更斯從對待圣誕節的不同態度入手，提出了資本主義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問題，并抨擊了那種為資產階級利己主義辯護的政治經濟學理論。21世紀出現了5篇關于短篇《信號員》的研究文章，分別是周雨的《“小”中見“大”——淺析狄更斯奇想短篇小說<信號員>》，（2009年，《安徽文學》）;高其蕾的《重讀經典 短篇也精彩——淺析狄更斯的短篇小說<信號員>的敘事藝術》，（2010年，《學理論》）;《淺析狄更斯的短篇小說<信號員>中的“怪誕”特征》，（2012年，《作家》）等。盡管如此，批評家對狄更斯中短篇小說重視不夠，研究數量不多，質量還有待提高。

不僅如此，在英美國家對狄更斯中短篇小說也重視不夠，有的甚至僅限于對故事情節的介紹。20世紀奧黛麗·賈菲（Audrey Jaffe）的專著《沒影點：狄更斯，敘事與全知全能的主體》（1991），通過分析狄更斯的五部小說《老古玩店》、《董貝父子》、《大衛·科波菲爾》、《荒涼山莊》和《我們共同的朋友》，探索小說研究極為重要的主題：使用全知全能的敘述者。之后，賈菲在一篇名為《與眾不同的同情：<圣誕歡歌>的視覺化與意識形態》的文章中簡明評價了狄更斯的意識形態，并支持他參與其中的商品文化。短篇小說有時成了實驗之地，使得狄更斯實驗后來在其篇幅更長的小說中所運用的描寫或主題技巧。德博拉·托馬斯（Deborah Thomas）在《狄更斯與短篇小說》（1982）中認為熟悉狄更斯的短篇小說可以深化讀者認識狄更斯的作品。文森特·紐維（Vincent Newey）以《圣誕歡歌》為分析對象，闡釋狄更斯如何將罪犯和改革的傳統清教徒故事改造為新的社會福音，其人物形象更酷似于存在主義主人公而不像17世紀的人物。哈里·斯通（Harry Stone）的研究專著《狄更斯的陰面》（1994）中最重要的貢獻在于對狄更斯兩部較短的作品——《新娘的房子》和《喬治·西爾弗曼的解釋》的分析，他認為這兩個短篇是理解狄更斯的人物悲觀一面的關鍵作品。他對這兩部作品的分析為傳統的批評家繼續狄更斯學術研究樹立了榜樣。

《學術史》不局限于史實性的梳理，作者對學術史進行了反思，圍繞學術史中的一些核心問題、關鍵問題做了深入的探討，以便讀者對狄更斯及其創作有更全面的、更新的了解。反思部分探討的第一個核心問題是狄更斯的創作方法。狄更斯到底是一個現實主義作家還是浪漫主義作家，作者通過分析具體的作品認為“狄更斯的小說側重表現生活中奇異的一面”[1]p295，因此把這種方法稱為“感受型的現實主義或感受型現實主義更符合狄更斯創作的實際”[1]p294。此外，作者以監獄為例探討了20世紀后期以來狄更斯研究的一個熱點問題——意象研究，以便進一步把握狄更斯的創作特點。在小說中，監獄呈現出正反兩面性，但是狄更斯突出、具體化監獄反面的一面，淡化、抽象化了監獄正面的一面，由此突出狄更斯對黑暗社會的批判，同時展現狄更斯對現實生活的全面反映。“這種處理方法實際上是狄更斯創作的基本特點之一，……也是他之所以能夠成為一個偉大作家的奧妙之一。”[1]p315除了狄更斯的創作方法和創作特點之外，著者從主題上對狄更斯的作品進行分析，就小說中的人性、狄更斯的人道主義和道德觀幾個核心概念進行總結和界定，為今后的狄更斯研究提供了非常有益的借鑒。

學者趙炎秋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以來一直從事狄更斯的研究，對狄更斯小說整體的內容、人物、結構和創作方法既有宏觀的把握，又對小說進行具體入微的分析，宏觀與微觀緊密結合。著者經過長期積累，不僅熟悉狄更斯的作品，對國內外的研究現狀也了如指掌。因此，在學術史的梳理及其后的反思中對狄更斯小說的細節和不同學者的批評觀點信手拈來。“《學術史》》是迄今為止我國首部狄更斯學術史研究方面的專著，有助于讀者全方位掌握狄更斯研究輝煌的歷史與現狀，有效避免不必要的重復研究。”[5]通過這部厚實的著作，我們可以更全面的了解狄更斯的創作特點和發展脈絡，理清各種流派對狄更斯文本的分析心得，反思各種文學批評的優劣之處，更深刻的把握狄更斯文本的復雜性。那么《學術史》必將成為狄更斯研究者繞不過去的必讀參考書。總之，無論是趙炎秋對狄更斯小說文本的分析，還是對狄更斯學術史的梳理與反思，都對今后的研究發揮了指示性的作用。

參考文獻：

[1]趙炎秋.狄更斯學術史研究[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6.

[2]殷企平，楊世真.新中國60年狄更斯研究之考察與分析[J].外國文學研究，2011（4）60-69.

[3]趙炎秋.狄更斯長篇小說研究[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4.

[4]童真.狄更斯與中國[M].湘潭：湘潭大學出版社，2008.

[5]王桃花.史評結合，切中肯紊——評《狄更斯學術史研究》[J].湖南工業大學學報，2016（2）：126-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