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貨幣交易群體境外遷移情況研究

許源　趙云　渠昊

基金項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LGYB201902】。

中圖分類號：F820?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12.263

一、引言

虛擬貨幣，顧名思義，就是虛擬的貨幣，沒有實體，存在于虛擬的網絡空間中。目前并沒有法定含義，通過文獻研究以及虛擬貨幣的特征，本文中虛擬貨幣的含義為“由非金融機構發行，基于密碼學和點對點技術，在互聯網上由程序依據特定的算法產生的貨幣，能購買現實商品、虛擬貨幣或電子化服務的近似貨幣”。具有代表性的虛擬貨幣有比特幣、以太坊和萊特幣等。

目前世界各國對于虛擬貨幣的監管政策主要為三種態度：

第一種態度為完全禁止虛擬貨幣，代表性的國家有玻利維亞、厄瓜多爾、孟加拉、印度等。2019年6月10日，據外媒報道，印度近期提議的法案草案《禁止加密貨幣和官方監管數字貨幣2019年法案》中提出禁止虛擬貨幣，規定持有、購買、出售虛擬貨幣都是犯罪行為，可判處1到10年監禁，并不可保釋。

第二種態度為限制其發展，代表性國家有中國、俄羅斯、納米比亞。2017年9月，俄羅斯央行發布對虛擬貨幣的警告。俄央行表示，“鑒于加貨幣流通和使用的高風險，認可加密貨幣的時機尚不成熟，此外還包括以加密貨幣計價或與之關聯的任何金融工具，都不可以在俄羅斯聯邦進入流通或者有組織交易和清算結算基礎設施，不可以與加密貨幣及其衍生金融工具進行交易”。

第三種態度為采取積極監管的策略，代表性國家有美國、加拿大、日本、瑞士等。瑞士、日本等富裕國家以非常開放的態度歡迎虛擬貨幣業務，他們甚至相互競爭，希望成為“區塊鏈樞紐”和“加密島國”，并試圖通過友好的法律環境，甚至是補貼來吸引公司。

二、虛擬貨幣發展概況

2009年1月，首個比特幣開源客戶端和首批比特幣發布，比特幣網絡正式上線。比特幣的創始人中本聰通過挖礦的方式，獲得50個比特幣。2009年10月，比特幣的匯率首次公布，1美元可以兌換1309.03個比特幣。2013年末，有價值的虛擬貨幣僅67種，到2018年末，虛擬貨幣增加到2073種，增長了近30倍。

截至2019年5月末，根據虛擬貨幣統計網站coinmarketcap.com所公布的虛擬貨幣數量多達2160種，其中有價值的有1817種，市場價值共計1838億美元，其中市值最大的是比特幣共計1034億美元。虛擬貨幣種類間的市值差異非常大，比特幣市值占虛擬貨幣總額比重為56.3%，而所有虛擬貨幣種類中84%的虛擬貨幣市值占總市值的43.7%。市值排名變化劇烈，近期以來名為Ether（以太幣）的虛擬貨幣嶄露頭角，市值超過Litecoin（萊特幣）和Ripple（瑞波幣）成為市值第二大的虛擬貨幣，表1所示為市值占比排行榜前十名的虛擬貨幣的基本情況。虛擬貨幣的另一主要特征為價格波動劇烈，僅以比特幣為例，2010年一個比特幣價格不足14美分，2013年價格飆升至1242美元，增長8871倍，2015年價格回落至430美元，于2017年末增長到歷史最高點19850美元，而近期價格又降至5843美元。

?表1：虛擬貨幣市值占比排行榜前十的幣種

? ? ? ??

? ? ?

三、我國對于虛擬貨幣的監管政策

由于虛擬貨幣具有去中心化、匿名性、跨國性以及交易快捷、不可撤銷等特點，存在著被濫用于從事逃稅、恐怖融資、洗錢、非法集資和集資詐騙、敲詐勒索等犯罪活動的風險，并且會對傳統貨幣體系產生巨大沖擊。因此我國始終高度關注虛擬貨幣的交易風險，早在2013年這一貨幣形式未得到普遍性關注的時候，人民銀行聯合其他五大部門，牽頭發布《關于防范比特幣風險的通知》，在通知中否認了虛擬貨幣所具備的可流通功能，與真正意義上的貨幣存在本質性差異。并且通知中嚴禁各金融機構開展虛擬貨幣相關業務，要求相關提供虛擬貨幣登記或交易的線上平臺自覺擔負起反洗錢的責任。

但是隨著虛擬貨幣不斷被熱炒，我國國內依然難以有效控制虛擬貨幣價格不斷上漲的趨勢，各個交易平臺中客戶的資金規模逐步壯大。在整個市場上產生了諸多跟風性項目，出現了各種復雜性代幣，基于虛擬貨幣形式出現了各項融資行為，由此在這一領域集聚了更高的風險。據相關數據表明，截至2017年9月前，國內虛擬貨幣交易平臺交易量排名為全世界第一，占全球份額達70%。2017年9月4日，人民銀行等7部門針對防范代幣融資業務風險再次頒布了《關于防范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公告明確了代幣發行融資本質上是一種未經批準的非法公開融資行為。并且要求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非法從事代幣發行融資活動，這一公告中禁止各類組織以及個體從事與代幣相關的融資業務，禁止各金融機構參與代幣發行以及融資交易。

四、國內監管政策落地后的虛擬貨幣交易情況

2017年9月4日后，因國內禁止虛擬貨幣交易平臺開展法幣與代幣、虛擬貨幣相互之間的兌換業務，所有項目以及虛擬貨幣交易平臺全部相繼被關停。在完成監管部門所要求的清退虛擬貨幣和法幣工作后，許多代幣融資項目以及虛擬交易平臺陸續出走“海外”，將公司總部和服務器平臺設立在國外。此前，中國為虛擬貨幣交易第一大國，每天虛擬貨幣交易量占全球虛擬貨幣總交易量的90%左右，隨著中國虛擬貨幣成交量大幅萎縮，“日本、韓國取代中國，成為亞洲最活躍的地區，擁有23家本土化交易平臺，并且逐步開放至外籍用戶”，接納國內交易群體。

但國內仍存在部分人想通過“炒幣”盈利，這小部分人為了順利進行虛擬貨幣交易，便尋求其它交易方式，經調查和研究發現其中主要包括“用戶線下交易”“場外擔保交易”“境外虛擬貨幣交易平臺交易”三種方式。

（一）用戶線下交易

一類是用戶線下交易，該方式較為直接。買家支付虛擬貨幣的約定價值后，賣家手中的虛擬貨幣直接轉入買家的賬戶。這種方式主要存在于用戶的面對面交易中，或是社交網絡溝通完成后的在線交易中，其缺點較為明顯。首先，用戶點對點交易由于缺乏公開信息發布平臺，用戶之間交易匹配渠道不夠暢通，無法形成長期的大規模交易。其次，由于缺乏第三方擔保，交易由用戶點對點完成，且虛擬貨幣一般都是匿名交易，交易時無法審核用戶雙方的信息，因此具有較高的欺詐風險。

（二）場外擔保交易

場外擔保交易，是指賣家將虛擬貨幣托管在平臺上，平臺保證用戶交易的安全性，買家通過銀行卡、支付寶或微信轉賬用法幣進行交易。平臺為交易者提供發布廣告的場所，與電商模式相類似，交易的流程基本分為以下四個步驟：第一步，賣家在平臺發布交易信息，同時把需要賣出的虛擬貨幣托管到平臺上;第二步，買家拍下想要數量的虛擬貨幣后，平臺鎖定賣家相應數量的幣;第三步，買方向賣家放在平臺上的銀行賬戶或支付寶、微信二維碼付款;第四步，賣家確認收到款后，平臺將鎖定的幣釋放給買方，完成交易。

目前經過巡查，發現名為“可盈可樂”（https：//www.coincol a.com/）的場外擔保交易網站，需使用技術手段才能正常登陸，可免費進行注冊，注冊時需提供手機號碼或電子郵箱，支持用戶在自定價格后掛單買賣虛擬貨幣，由交易網站提供托管或轉賬服務，保護買賣雙方，創建廣告交易每筆收取一定的費用，購買和出售虛擬貨幣時無手續費。該平臺提供比特幣、以太坊和萊特幣等多種虛擬貨幣的交易行情，且支持使用銀行匯款、支付寶和微信作為付款方式，可作為境內用戶交易虛擬貨幣的方式。

（三）境外虛擬貨幣交易平臺交易

平臺交易是通過有第三方保障交易安全的平臺進行交易，交易者可以在交易平臺上充值法幣、虛擬貨幣，交易所撮合交易雙方，承擔信用風險，可以避免交易者在交易過程中遇到詐騙等問題。交易者可直接從平臺購買或賣出虛擬貨幣，平臺指定該種虛擬貨幣的價格，平臺在收到買家的付款后，把相應的虛擬貨幣發送至買家的賬戶。相對于場外交易的高風險，使用境外虛擬貨幣交易平臺算是一種風險相對較低的交易方式，且價格隨交易平臺價格實時變化，一般不會遇到場外交易有價無市的情況。

五、境外虛擬貨幣交易平臺分析

（一）境外交易平臺

由于我國禁止境外虛擬貨幣交易平臺對國內開放，因此本文以研究為目的使用技術手段登錄境外平臺網站。

境外交易平臺有代理交易的作用，經巡查交易流量較大的平臺有Bittrex、Kraken、Bitstamp、日本Mt.Gox和之前屬于中國境內的火幣網、幣安網和OKEX等。經過網絡搜索巡查發現，目前主要有以下十個平臺可以進行虛擬貨幣的交易和兌換，如表1所示

?? 表2：交易量前十的交易網站基本情況

? ? ? ? ?

（二）交易平臺的盈利方式

一般而言，虛擬貨幣交易平臺的盈利方式分為以下三種：

1. 交易手續費。該部分利潤是平臺盈利的主要來源。根據虛擬貨幣大數據分析平臺——非小號（www.feixiaohao.com）數據顯示，2018年1月7日幣安網的交易金額為78.16億美元，以手續費率0.1%計算，幣安網賺取的金額為781.6萬美元。

2. 平臺上幣費。貨幣發行方想要在各大交易平臺上推廣貨幣，須向交易平臺繳納一定的上幣費，并且還需要每年支付系統維護費和其他費用。2018年2月，火幣網旗下交易所HADAX（海達克斯）啟動投票上幣活動。在第一期的上幣活動中，排名前三的幣種總費用高達1.4億元，平均每個項目耗資約4000萬元左右。該種行為可能涉嫌和發行方同流合污，發行推廣沒有價值的“空氣幣”，騙取交易者資金。

3. 發行平臺幣。目前，幣安、火幣Pro和OKEx等交易平臺，都推出了平臺幣，并且已經進行推廣交易。以幣安幣為例，其發行數量為2億個，并且承諾永不增發。根據coinmarketcap.com顯示的數據，幣安幣上線半年后，市值就達到了近百倍的增長。目前以市值38億美元，單幣價格近27美元，在虛擬貨幣總市值排行榜排第7名。

六、虛擬貨幣交易即時通訊群組分析

即時通訊工具作為虛擬貨幣交易者之間進行交流的重要工具和手段，從政府監管的角度而言，必須對其進行有效監測。

由于境內對于虛擬貨幣的嚴厲監管，境外虛擬貨幣交易平臺為規避風險大多采用Telegram作為用戶交流工具，經過巡查，發現多個境外相關Telegram群組，群組涉及境內已關停虛擬貨幣交易平臺、各類ICO幣官方信息、資訊分享、價格查詢等方面，如圖1、圖2所示。

? ? 圖1

? ? ? ? ? ? ? ? ? ? ? ? ? ? ? ? ? ??

通過搜索與挖掘，本文收集了境內外相關的虛擬貨幣公開Telegram群組，根據統計情況，相關群組累計人數近45萬，鑒于此群體用戶重疊可能性較大，因此具體人數無法精確測算，但最大的中文群組“幣安官方中文群”人數高達78300人，即最少有近8萬名虛擬貨幣交易者在高頻翻墻使用境外Telegram服務。具體群組成員分布情況如表3所示。

由此可見，我國目前雖然出臺相關政策禁止虛擬貨幣的交易，但是仍然有大量人員挖掘、持有、買賣虛擬貨幣。

??圖2： Telegram群組有關虛擬貨幣的推廣

? ?

? ?

? 表3：Telegram虛擬貨幣群組發現情況

? ? ??

? ??

七、虛擬貨幣交易導致的風險

虛擬貨幣交易可能引發各類風險，目前已引起許多學者和政府部門的重視。2018年8月24日，銀保監會、中央網信辦、公安部、人民銀行、市場監管總局五部委聯合發布《關于防范以“虛擬貨幣”“區塊鏈”名義進行非法集資的風險提示》，再次對以虛擬幣、區塊鏈名義的非法集資活動進行風險警示。

虛擬貨幣境外交易引發的風險除了有其他學者分析、歸納的法律風險、交易風險、系統性金融風險、監管風險、隱藏犯罪等風險。其中交易風險還包括雙重支付風險、匿名交易風險、交易安全風險，還存在下列風險：

（一）詐騙風險及維權成本高

境外平臺受到的詐騙風險遠高于境內平臺，近期有報道表明，日本、韓國等過出現了多個虛擬貨幣交易釣魚網站。國內用戶如果在境外平臺注冊投資受騙后，高額的維權成本導致用戶權益受到損害后難以向境外平臺運營方申請賠償。

（二）交易平臺缺乏監管

目前世界各國對虛擬貨幣都存在監管法律空白、監管責任主體不清等問題。境外虛擬貨幣交易平臺往往存在破產、停業等風險，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虛擬貨幣投資持有者將面臨巨大風險。另外交易平臺有可能坐莊操縱價格，由于虛擬貨幣交易業務極不透明，交易平臺很容易通過自買自賣、刷單等方式操縱交易價格獲利，損害投資者利益。此外，交易平臺本身存在欺詐風險。許多交易平臺的 ICO 項目打著區塊鏈、數字貨幣的名目虛構項目募集資金。

（三）增加了國內互聯網信息管理的難度

要使用Telegram軟件和訪問境外部分被禁網站，需架設VPN和使用VPN“翻墻”登陸境外網站，從法律角度而言，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計算機信息網絡國際聯網管理暫行規定》（國務院令第195號）第六條，屬違法行為。另外，從客觀上助長了翻墻軟件和境外加密通信軟件Telegram的傳播，加大了國內互聯網信息管理的難度。

參考文獻：

[1]董飛.去中心化虛擬貨幣交易平臺的法律規制研究[D].華僑大學，2018.

[2]王伶麗.價格波動視角下數字貨幣金融風險研究[D].對外經濟貿易大學，2018.

[3]人民銀行等七部門關于防范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EB/OL].人民銀行網站，http：//www.gov.cn/xinwen/2017-09/04/content_5222657.htm， 2017-09-04/2019-07-25.

[4]陳果靜.虛擬貨幣監管有實招[N]. 經濟日報， 2017-10-26.

[5]周琰.實加強虛擬貨幣監管 防范化解金融風險[N].金融時報，2018-08-25.

[6]郝俊杰.數字貨幣監管研究——自由與管制之間的平衡探索[D].山東大學，2018.

[7]雷捷，羅良文.比特幣風險及其監管體系構建[J].財會月刊，2018（11）：166-171.

[8]Gup B. E..What Is Money？ From Commodities to Virtual Currencies/Bitcoin[J].Ssrn ElectronicJournal，2014（3）.

[9]Karame G. O.，Androulaki E.，Capkun S..TwoBitcoins at the Price of One？Double-SpendingAttacks on Fast Payments in Bitcoin[C].Conference on Computer & CommunicationSecurity，2012.

[10]江海濤，何勁凱.比特幣風險探析[J].武漢金融，2014（7）.

[11]陳廣山.虛擬貨幣交易風險與動向分析[J].中國信用卡，2018（7）：57-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