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楠 湖南大學新聞傳播與影視藝術學院
當前國際傳播已成為各國國家戰略中重要組成部分,不同領域的學者利用各自學科的研究范式,從不同角度開展國際傳播的研究,并創造出豐碩的研究成果,本文試圖全面深入厘清國際傳播研究進程,探究其研究現狀,并展望其研究發展趨勢。由于學術界將“國際傳播”與“對外傳播”“全球傳播”視為同一概念,因此本文將以這三個詞語作為主題詞進行文獻檢索。
為了更進一步地綜述和評價國際傳播的研究現狀,本文采用目前學術界主流的文獻研究方法——文獻計量法,來探討國際傳播研究文獻和文獻工作系統的數量關系和規律,以及探討國際傳播研究的動態特征。本文運用CiteSpace軟件對1999-2018年期間發表在國際傳播研究成果進行定量分析并可視化呈現。
本文以美國科學引文(Web of Science,WOS)作為數據來源。本文檢索條件為“主題:(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OR主題:(external communication)OR主題:(glo bal communication)”、“時間跨度:1999年—2018年”、“語 種:English”、“文 獻類 型:Article”,引文索引包括Science Citation Index Expanded、Social Sciences Citation Index、Conference Proceedings Citation Index-Social Sciences and Humanities、Conference Proceedings Citation Index-Science、Arts and Humanities Citation Index,共計獲得29435篇文獻,其中包括傳播學、法學、醫學、地質學等多個學科領域的文獻。接著,本文以“傳播學(communication)”為主要類目對數據進一步提純并進行去重,最終獲得目標文獻數據1396篇。

圖1 國際傳播研究文獻的時間分布

圖2 國際傳播研究國家合作圖譜(1999-2018年)
如圖1所示,國際傳播研究的發文數量,隨著時間推移呈現增長趨勢。本文將1999-2018年20年劃分成3個時段,即國際學術界關于國際傳播研究的三個時期,分別為:1999-2007年為發軔期,2008-2015年為成長期,2016-2018年為爆發期,其中2017年達到峰值,達到151篇。
從空間分布來看,國際傳播研究的學術版圖以美國、歐洲為重鎮。美國具有絕對的影響力,特別是它研究的布局優勢最為突出。瑞士和挪威的學術影響力也相對較強,在學術版圖中的地位不容小覷。
本文將節點類型選為“國家(Country)”,將節點抽取標準設定為“TOP50”,得到了圖2。從圖2可以看出,國際傳播研究數量前五的國家分別為:美國(676篇)、英國(118篇)、澳大利亞(83篇)、中國(69篇)、德國(62篇),且美國占據最大的“學術版圖”,與其他國家差距懸殊。圖2網絡中節點的大小反映的是國家發文量,連線表示合作關系。圖中共有37個節點,121根連線,網絡密度為0.1817,說明國家之間的合作情況良好。此外,圖2用深色外環重點標注的節點,體現的是某些學術成果的影響力,即中心性(Centrality)指標。其數值越高,說明其在某一議題上的影響越重要。瑞士和挪威的發文量盡管較少(分別為28篇和12篇),但其中心性分別達到了0.05和0.02,位居中心性前十名,說明瑞士和挪威在國際傳播研究領域中影響力相對較高,處于較為核心的位置。

表1 國際傳播研究被引頻次TOP10期刊(1999-2018年)

圖3 國際傳播研究作者合作圖譜(1999-2018年)

圖4 國際傳播研究機構合作圖譜(1999-2018年)
共被引頻次反映期刊的質量和影響力,本文采用共被引頻次確定核心期刊。本文將節點類型選為“被引期刊(Cited Journal)”,將節點抽取標準設定為“TOP50”,得到了表1。由表可看出,《傳播雜志》是共被引頻次最高的期刊,共有361次。在通常情況下,期刊的中心性越高,意味著其重要程度越高?!秱鞑ダ碚摗返闹行男宰罡撸瑸?.20,因此可以認為《傳播理論》是國際傳播研究的相關期刊中重要性程度最高的期刊。
本文將節點類型選為“作者(Author)”,將節點抽取標準設定為“TOP50”,得到了圖3。可以看出,國際傳播研究的高產作者分別是莫漢?喬蒂?杜塔(8篇)、安東尼?萊斯維茨(7篇)、莫琳?泰勒(7篇)、邁克爾?布呂格曼(7篇)。圖中節點字體大小代表作者發文量,連接邊表示合作性。結果顯示,網絡節點數量為46,連線數量僅為10,網絡密度為0.0097。顯然,國際傳播研究的作者隊伍十分松散,作者幾乎都是“單兵作戰”,相互合作極少,尚未形成真正的學術共同體。
為了了解國際傳播研究的主要機構及其合作狀況,本文將節點類型選為“機構(Institution)”,將節點抽取標準設定為“TOP50”,得到了圖4。圖中節點字體大小代表機構發文量,連接邊表示合作性。如圖所示,迄今對國際傳播研究最多的學術重鎮為:美國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共15篇;瑞士蘇黎世大學,共14篇;美國伊利諾伊大學,共14篇;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共13篇;美國普渡大學,共12篇。網絡節點數量為142,連線數量為78,網絡密度為0.0078。由此可見,國際傳播研究的主要機構均來自高校,且合作網絡較為松散,機構之間并未形成緊密頻繁的聯系與合作。
在CiteSpace中,可將所考察的時段進行區分,分別生成每一時間段內共現詞網絡快照,通過對不同時間段內網絡快照的對比分析,能夠識別并歷時性地呈現一個學科或研究領域的前沿熱點的動態變化過程和知識演進脈絡。(1)在本文中,CiteSpace的“TimeSlicing(時間切片)”分別設定為1999-2003、2004-2008、2009-2013、2014-2018,每個時間段的“Years PerSlice”的值設定為1,節點類型設定為“Term(主題詞)”,節點選取標準設定為“Top50”,通過軟件分析獲得相應時段主題詞共現網絡圖譜。
圖5顯示,1999-2003年期間國際傳播研究領域以“公共關系”(public relation)頻次最多,為7次,中心性最高,為0.13,形成了較為簡單的主題詞共現網絡,由此表明這一時期的國際傳播研究帶有濃重的政治色彩。Davis A認為在英國,公共關系對新聞制作過程的影響日益增大,諸多組織已開始利用對外報道來實現其特定的外交目標,因而公共關系也成為新聞媒體在選取境外媒體新聞的考量標準之一。(2)

圖5 國際傳播研究主題詞共現圖譜(1999-2003年)

圖6 國際傳播研究主題詞共現圖譜(2004-2008年)

圖7 國際傳播研究主題詞共現圖譜(2009-2013年)

圖8 國際傳播研究主題詞共現圖譜(2014-2018年)
圖6顯示,2004-2008年間國際傳播領域形成了以“公共關系”(public relation,頻次為13次,中心性為0.73)、“通信技術”(communication technology,頻次最多,為14次,中心性為0.54)、“傳播學者”(communication scholar,頻次為4次,中心性最高,為0.80)等為關鍵節點的主題詞共現網絡。這5年間,國際傳播的研究主題形成了“公共關系”和“通信技術”并駕齊驅的場面。
2004-2008年,出現了一批植根于非西方大國的本土化表達的學者,他們多是站在發展中國家的立場,批判英美等大國對國際話語舞臺的操控,期待能夠有多重視角的研究,創造出新興的國際傳播格局。隨著互聯網2.0時代和3G通信時代的到來,“通信技術”“傳播學者”等研究主題得到了研究者的重視。Sooryamoorthy R等人通過對南非的275名科學家進行調查,發現互聯網技術的發展為科學家們的國際合作提供了便利,提高了科學家的工作效率。(3)
圖7顯示,2009-2013年期間國際傳播研究形成了以“通信技術”(communication technology,頻次最多,為23次,中心性最高,為0.35)、“內容分析”(content analysis,頻次為21次,中心性為0.29)、“公共關系”(public relation,頻次為18次,中心性為0.27)等為關鍵節點的主題詞共現網絡。這5年中,WIFI和4G等通信技術快速成長和發展,因此“通信技術”主題的研究更受研究者青睞。在分析具體案例時,研究者多采用內容分析法,對各國國際傳播的內容進行考察。
圖8顯示,2014-2018年期間國際傳播研究形成了以“社交媒體”(social media,頻次最多,為58次,中心性最高,為0.20)為關鍵節點的主題詞共現網絡,社交媒體研究在整個網絡中占據主導地位。這一時期的研究者主要是利用深度訪談(in-depth interviews)和內容分析兩種方法進行研究,重點探究社交媒體為國際傳播帶來的變革,包括傳播內容、傳播雙方、傳播效果等多方面的改變。
運用CiteSpace軟件對1999-2018年期間發表在國際傳播研究成果進行分析,可以展望國際傳播研究未來的發展方向和趨勢,其研究趨勢集中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將更進一步的拓寬和豐富研究主題并將緊跟時代發展步伐。在四段時期中,國際傳播研究的主題詞個數和連線條數逐步增加,密度逐年遞減。這充分表明國際傳播研究主題和內容日益多樣化,且研究發散性增強,涵蓋領域逐步擴大。早期各國研究者將注意力集中在政治變化和經濟發展,具體表現為國際傳播的研究主要圍繞外交、政治經濟學等相關主題展開;特別是隨著環境問題的凸顯,各國開始重視環境保護與治理,因而國際傳播的研究開始關注全球變暖、氣候變化等主題。
二是將越來越多的與其他學科相結合,學科交叉性增強,研究視角更加多元。隨著國際傳播研究不斷發展,學界對研究成果廣度與深度的要求將越來越高,因而研究難度越來越大,單一學科知識已經難以應付復雜的國際傳播問題,必須通過不同學科交叉融合才能全面系統解決和回答這些問題。因此,在未來國際傳播研究中,不同學科、不同國家、不同機構的研究者將進一步增強合作交流,并將形成更為緊密的學術共同體。
注釋:
(1) Chaomei Chen.CiteSpace II: Detecting and visualizing emerging trends and transient patterns in scientific literature[J].Journal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2006,57(3):359-377.
(2) Davis, Aeron.Public relations, news production and changing patterns of source access in the British national media[J].Media, Culture &Society,2000,22(1):35.
(3) Sooryamoorthy, R. Producing information:communication and collaboration in the South African scientific community [J].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Society,2016,19(2):141-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