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錄

郝赫

【音樂聲中，幕后傳來渾厚的男聲朗誦。

歷史的長河啊，滾滾向前，

驀然回首啊，往事如煙。

這段故事，發生在公元1799年，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

女 ? 北風呼嘯雪紛紛，

男 ? 漫天皆白地鋪銀。

女 旗幡招展無窮盡，

男 ? 喇叭聲咽起回音。

女 騾馬蕭蕭車輪滾，

男 紙錢片片飛龍鱗。

女 乾隆上皇出大殯，

男 ? 葬入陵寢化煙塵。

女 嘉慶皇帝擔大任，

男 滿朝文武賀新君。

女 放下別人且勿論，

男 ? 單表奸臣老和珅。

回到家中心不穩，

悶坐書齋苦思尋。

女 和小姐，走進房門輕聲問：

老爸您，滿腹心事啥原因？

男 （白）唉，乾隆萬歲駕鶴西游，嘉慶皇帝

坐龍樓。我得研究研究，對待新皇上，使用啥陰謀？讓他重用我，繼續站鰲頭！

女 （白）聽此言，笑吟吟，老爸別太傷腦筋。

船到橋頭自然直，水到渠成向前奔。看窗外，雪紛紛，我陪您，后花園中散散心！

男 （白）OK，頭前帶路！

女 數九隆冬，北風強勁，

男 和家花園，勝似新春。

女 棵棵青松，碧綠嬌嫩，

男 束束紅梅，寒香襲人。

女 假山疊疊，高有十仞，

男 亭臺座座，接連成群。

女 ? 攙扶老爸暖房進——

男 ? 見暖房，楠木打造值萬金。

玻璃屋頂陽光進，

奇花異草栽金盆。

翡翠池中浪花滾，

鯉魚打挺跳龍門。

八只仙鶴神態穩，

四頭梅鹿披花紋。

獼猴躥蹦正翻滾，

猛虎張嘴似血盆。

和珅看罷心頭震，

雙眉緊鎖面色沉！

女 （白）老爸，您咋不說話？

男 （白）這花園，誰裝修？

女 （白）女兒我，前前后后，忙了一秋。

男 （白）黃金做花盆，翡翠砌水池……

女 （白）這叫物有所值！

男 （白）仙鶴、梅鹿、獼猴、老虎……

女 （白）都是人類的親屬！

男 （白）過于奢華……

女 （白）留錢干啥？裝修這園林，沒花咱家

一兩金銀。周老板親自登門，送來金花盆，徐將軍要求進步，送來翡翠和楠木。四川賴巡撫，送來了，峨眉山的大老虎。有個黑幫大頭目，送來了，獼猴、仙鶴、梅花鹿……

男 （白）胡鬧！我再三強調，要明喊清廉，

暗收鈔票，不能露富，隱蔽為妙，你咋大肆炫耀？

女 （白）哎呦，老爸，我發現，您最近變化挺

大！想當初，您啥都不怕，拉幫結伙，不怕稱王稱霸，巧取豪奪，不怕心黑手辣。貪贓不怕數目大，賣官不怕要高價。您給我找一群小媽，全都年輕化。兒女面前，您都不怕尷尬。現如今，您咋一驚一乍，見啥都害怕？

男 （白）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女 （白）此話怎講？

男 當初乾隆坐龍墩，

我乃先皇貼心人。

先皇駕崩亂方寸，

當初怎能比如今！

女 我勸老爸休苦悶，

憂慮過多必傷身。

老主余威無窮盡，

他在天堂保佑您！

男 （白）哎呀，且住！你說老主保佑，倒讓我

想起一件事來。就在先皇出殯那天，宮中秉筆太監韓德偷偷告訴我，老主駕崩前，留下一份遺詔。這遺詔，藏在太和殿金匾后面。還說：遺詔大如天，與我緊相關！

女 （白）真的啊？老爸，您與先皇，關系非

尋常，肯定先皇讓新皇，哈哈，封您個鐵帽子親王！

男 ? 好閨女，你這吉言若成真，

爹給你，黃金白銀兩千斤。

三套豪宅，風光如錦，

千頃良田，騾馬成群。

女 ? 到那時，我結婚，

嫁給個，白馬王子，如意稱心。

您要在家心煩悶，

女兒陪您逛倫敦！

合 哈哈哈……

父女正在瞎議論，

來了軍機二大臣。

兩乘大轎落地穩，

后跟三百御林軍。

女 ? 劉羅鍋，手捧圣旨多嚴峻，

男 ? 紀曉嵐，大號煙袋手中拎。

女 門丁一見，連忙報信，

男 后花園中，走出和珅。

女 紀曉嵐，吞云吐霧過煙癮，

男 劉墉叫聲和大人。

女 嘉慶皇爺將你問，

宣讀圣旨你聽真！

男 （白）奴才在——

女 一問你，是不是，拉幫結伙，培植親信？

二問你，是不是，貪贓受賄，搜刮金銀？

三問你，是不是，充當黑傘，保護惡棍？

四問你，是不是，放縱子女，坑害黎民？

男 （白）這這這……奴才知罪！

女 （白）紀曉嵐，鞋底磕磕大煙袋，老和啊，

你被追查不奇怪，誰讓你身居高位，貪污腐敗？我勸你，別抵賴，老老實實做交待！

男 （白）和珅低頭貓腰，心中起波濤。暗說

道：老皇上，實在高。臨終前，念故交，救我命，寫遺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女 （白）想得挺美，死不改悔！

男 （白）金殿下跪，參拜萬歲！

女 （白）推出午門……

男 （白）且慢！

女 （白）你還有何話說？

男 （白）眼看要挨刀，懇請讀遺詔！

女 （白）嘉慶聞聽，心起問號，遺詔之事，

你咋知道？

男 （白）大政殿內，金匾高懸，匾后藏真言！

女 （白）往事回憶，先皇臨終前，囑托我幾句，

和珅若出事，遺詔是根據，朕幾乎忘記。

男 （白）見他遲疑，我心著急！

女 ? 嘉慶皇帝暗思忖，

左右為難傷腦筋。

先皇遺詔傳給朕，

他赦和珅朕必遵。

無可奈何心一狠，

太和殿內聚群臣！

【數板】

男 ? 群臣來到太和殿，

文東武西兩邊站。

女 ? 嘉慶吩咐紀曉嵐：

“取下遺詔讀內涵！”

男 和珅冷笑把頭揚，

等待加封鐵帽王。

女 鴉雀無聲靜悄悄，

等待老紀讀遺詔：

男 （白）留全尸，留全尸……

女 （白）往下念——

男 遺詔就這三個字兒，

再往下念白費勁兒！

【男從腰間抽出一塊黃絹，抖開，上寫的“留全尸”三個紅字。

女 ? 嘉慶驚喜又振奮，

先皇不愧是明君。

他把和珅留給朕，

懲處贓官得民心！

這份遺詔很中肯，

三字囑托值萬金。

不殺頭、不腰斬，兵不血刃，

留全尸，賜毒酒，送他歸陰！

男 （白）唉，完了！想我和珅，一心向上，光

宗耀祖，奮力拼搏，走出故土……

女 （白）爹爹——

男 （白）女兒，你、你、你怎么來了？

女 （白）（對天呼喊）爹爹呀——

女 ? 一聲呼喊，裂肺撕心，

披頭散發，跪在埃塵。

花容慘淡，萬般悔恨，

強爬幾步，抱住父親。

兒不該，依仗權勢，心毒手狠，

兒不該，貪婪成性，喜愛金銀。

兒不該，連累爹爹，遭此厄運，

兒不該，罪惡欺天，難逃鬼神。

哭啊哭，哭紅雙眼淚流盡，

磕啊磕，磕破額頭血殷殷。

奪過來，杯中毒酒淋漓飲，

（白）奴去也——

赴陰曹，報答爹爹養育恩！

男 輕撫摸，女兒臉，雙手顫震，

抱起了，女兒尸，尚有余溫。

鹽何咸，醋何酸，皆因有本，

草何青，樹何綠，皆因有根。

女兒啊，你應該，潔來潔去無破損，

只怪我，從根本，

帶壞家風禍滿門，

我和珅，是罪人，千古罪人！

男 （白）身為高官，當做典范。可是我，心

陰暗，耍手段，圖享受，玩浪漫，穿名牌，吃酒宴，游山水，婚外戀，為了有利可圖，結交一群下三濫。依仗手中權，我敢貪、我敢占，什么錢我都敢賺！我步步高升，我本該收斂，可是我貪婪無厭。既心存僥幸，又害怕后患，睡夢中，心頭顫，常驚醒，出冷汗，怕暴露，怕法辦，怕家破人亡，怕妻離子散！都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貪污犯啊貪污犯，能有幾人回頭看？臨死前，進一言，似我者，聽我勸：手莫伸，伸手必被鋼刀斷！

合 ? 莫伸手啊手莫伸，

至理明言傳古今。

善惡有報非空論，

和珅懺悔警后人！

（責任編輯/馬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