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茹 同雪莉

摘要:兒童性侵害作為不容忽視的社會問題,日益引起社會和學者的高度關注。性侵害對受害兒童及其家庭造成的不可磨滅的創傷、對社會造成的惡劣影響,使得兒童性侵害預防網絡的構建刻不容緩。建議以生物生態系統理論為分析視角,依據兒童個體、兒童與重要他人的互動過程、環境三個維度,從不同生態系統層面構建兒童性侵害預防網絡,具體包括以兒童為中心的預防教育、以父母為中心的預防路徑、以學校為基礎的預防項目和以國家為主導的制度保障。
關鍵詞:生物生態系統;兒童性侵害;預防路徑
中圖分類號:C91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3X(2019)03-0040-06
一、問題提出
隨著近年來我國公開報道的兒童性侵害案件不斷增多,兒童性侵害作為不容忽視的社會問題,日益引起社會和學者的高度關注。據中國少年兒童文化藝術基金會女童保護基金(簡稱“女童保護基金”)統計,2013年全年媒體公開報道的性侵兒童(14歲以下)案件有125起,平均2.92天曝光1起;2014年這一數據是503起,平均每天曝光1.38起;2015年這一數據是340起,每天曝光0.95起;2016年這一數據是433起,每天曝光1.21起。
盡管我國學者對兒童性侵害的研究不斷增多,學術論文數量呈現不斷增長的趨勢,但總體數量仍偏少。以“兒童性侵”為主題詞在中國知網期刊數據庫進行檢索,結果顯示,從1988年到2017年底,共有434篇論文中出現兒童性侵一詞。以“兒童性虐待”為關鍵詞進行檢索,共發現161篇論文;以“兒童性侵犯”為關鍵詞進行檢索,共發現21篇論文。而且,對兒童性侵害防范對策的研究也相對薄弱,亟待進一步在研究視角、研究方法等方面加強研究的深度和廣度。
基于此,本文選取生物生態系統理論作為分析視角,對我國兒童性侵害的防范對策研究進行系統論述,從而推進兒童性侵害預防研究的深化。生態學視角強調個人的行為發生在環境中,并檢視個人與其所處的不同系統之間的相互聯系和互動,因此備受兒童『生侵害相關領域的研究者重視并采納,如采用生態學視角探討兒童性侵害的預防路徑、對兒童性侵害影響的分析、對遭受性侵害兒童的圖片在網絡上發布和傳播的探討、對影響兒童性侵害自我披露因素的探討等。而且,生態學理論視角與兒童性侵害預防和應對研究之間的高度契合性日益凸顯:一方面,社會生態模型不僅強調從生態學的不同層次識別風險因素和保護性因素,還兼顧干預的條件和時機(intervention context and tim-ing),因而對預防研究尤其關鍵;另一方面,兒童性侵害的產生原因往往涉及多個不同層面,要求對兒童性侵害的預防和應對不應局限于某一個層面,加之兒童性侵害預防研究的重心不斷從個體行為應對層面轉向系統策略應對層面,如改變宏觀系統中的法律和社會規范等。
關于兒童性侵害的定義,當前學者仍未達成共識,一方面對兒童年齡上限的界定存在分歧,集中于12-18歲之間;另一方面依據對構成兒童性侵害事實的不同界定,劃分出狹義和廣義的兒童性侵害之分,前者指有身體接觸的兒童性侵害(contact chi-1d sexual abuse),而后者則包括有身體接觸的和無身體接觸的兒童性侵害(noncontact child sexual abu-se)。世界衛生組織在對兒童性侵害進行界定時,首先明確一般兒童的年齡上限是18周歲:兒童性侵害指為滿足其他人的需要,兒童被卷入性活動中,但兒童不能完全理解性活動,不能夠做出知情同意,或因為兒童成長發展尚不成熟,不具備給予同意的能力,或這種行為違反了法律和社會禁忌。具體包括引誘或強制兒童參與任何非法的性活動、在賣淫或其他非法性實踐中剝削使用兒童、在色情表演和色情材料中剝削使用兒童等形式。鑒于此,本文采用世界衛生組織對兒童性侵害的界定,認為兒童年齡是在18周歲以下,從廣義層面(即包括有身體接觸、無身體接觸的兒童性侵害)展開探討。
二、研究視角及進路:生物生態系統理論
本研究主要采用布朗芬布倫納的生物生態系統理論作為分析視角探討兒童性侵害的預防對策。
(一)理論視角:生物生態系統理論
發展心理學家布朗芬布倫納(Bronfenbrenner)創立的人發展的生物生態學理論(bioecological the-ory of human development),強調人和環境之間的相互聯系,自20世紀70年代提出開始直至布朗芬布倫納2005年去世前不斷得到發展。他以1979年《人類發展生態學》(Ecology of Human Develo-pment)一書的出版作為分水嶺,將自己的理論發展分為兩個階段。
在第一個階段,他重視環境在人發展中的作用,提出生態系統理論(ecological systems theory),指出人在發展過程中與其所處的環境系統不斷發生聯系與互動,這些生態環境系統以各種不同的方式、途徑影響著人的發展。他認為,人發展的生態環境是由相互嵌套在一起的系統組成,這些系統由內而外依次是微系統(microsystem)、中系統(mesosy-stem)、外系統(exosystem)和宏系統(macrosystem),直接或間接地對人產生影響(如圖1所示)。關于兒童發展的生態環境系統,他指出,兒童的微系統是指兒童與其最近的(immediate)環境(如家庭、學校等)發生的關系,主要涉及兒童與父母、家人、日間照顧者、老師、朋友等之間的活動(activities)、關系和互動模式。兒童所處的微系統之間的相互聯系與互動構成中系統,包括家庭、學校和同輩群體之間的互動,如父母和老師、父母和兒童的同輩群體等的互動關系。中系統的延伸構成了外系統,雖不與兒童發生直接互動,但卻對兒童產生直接影響,包括父母的工作單位、大眾傳媒、政府機構等。宏系統不僅指一切制度安排,如經濟制度、政治制度、社會制度、教育制度和法律制度等,而且指信息和思想的載體,如文化信仰、風俗習慣、傳統等。
在第二個階段,布朗芬布倫納發表了一系列論文,質疑第一個階段提出的模型過多重視環境的作用,忽視了個人在自身發展中所起的作用,開始將研究的重心和關注點從環境向個人在發展中的作用和過程轉移,最終形成生物生態學系統理論(bioecological systems theory)。該理論的基礎是“過程-人-環境-時間模型”(Process-Person-Conte-xt-Time Model),過程、人、環境和時間四個組成要素之間呈現出動態、相互聯系的關系。首先,過程(process)是該理論模型的核心,其中個人和其所處的直接的外在環境之間的持久、系統的互動過程,被稱為中心過程(proximal process),構成了人發展的主要機制,如兒童與同伴游戲的團體活動、兒童獨自的閱讀活動都構成了兒童理解世界、認識自身在世界中所處位置的發展機制;同時過程對發展的影響,如影響形式、影響大小、影響內容等將因個人和環境的差異而不同。其次,關于該理論模型的第二個要素人(person),布朗芬布倫納指出,人的三種特征在人的生命歷程中通過影響中心過程從而對人的未來發展過程的形塑產生極其重要的影響。第一個特征是要求特征(demand characteristics),如年齡、性別、膚色、外貌等,因其產生的作用,又被視為個人刺激(personal stimulus)特征。第二個特征是資源特征(resource characteristics),與要求特征相反,并不是明顯的、可視的,不僅包括精神的、情感的資源,如既有的經歷、技能、智慧,也包括社會的、物質的資源,如獲得優質食物、住房、關懷備至的父母、教育機會等。第三個特征是動力特征(forcecharacteristics),與個人的性情、動機、毅力等相關。比如對于具有同樣資源特征的兩個兒童,如果其中一個兒童被成功所激勵并堅持完成任務,而另一個兒童并沒有被激勵且不堅持,那么他們的發展軌跡將大相徑庭。布朗芬布倫納不僅論述了環境對人發展的影響,也在后期作品中明確了個人可以改變環境,這種改變可能是相對被動的、比較主動的和非常積極的。再次,第三個要素是環境(comext),包括如前所述的四個相互關聯的系統:微系統、中系統、外系統和宏系統。最后,第四個要素是時間(tinle),在生物生態系統理論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生物生態系統模型中的所有方面都可以看成是相對穩定和變化的。布朗芬布倫納將時間劃分為三個層次:微時間(micro-time),指中心過程的特定事件或活動正在發生的時間;中時間(meso-time),指在不斷發展的個人環境中發生的具有連續性的活動或互動持續的時間,如數天、數星期等;宏時間(macro-time),聚焦于社會中一代人內部和代際之間不斷變化的期待和事件。
(二)分析框架
布朗芬布倫納的生物生態系統理論在兒童發展研究中的運用較為普遍。本研究主要運用該理論的三個方面對兒童性侵害的預防對策展開分析:關注的個體是兒童,將不同需求特征,如性別、年齡等納入考慮;關于過程因素,則關注兒童與父母及其他監護者、兒童與老師、兒童與同輩群體等重要他人的互動過程;關于環境因素,則關注家庭、學校和社區等微系統、大眾傳媒和社會福利服務等外系統、社會制度和文化等宏系統。
三、預防兒童性侵害的多元路徑
兒童性侵害預防網絡的構建要求有針對性地兼顧兒童個體、兒童所處的微系統(家庭、學校、社區等)、外系統(社會福利服務、大眾傳媒等)和宏系統(兒童保護制度、社會文化等),形成有效合力,全面地、多方位地預防兒童遭受性侵害。在借鑒其他國家和地區采取的有效預防政策基礎上,結合我國兒童性侵害的預防現狀,本文主要從兒童個體、家庭、學校和制度四個方面對兒童性侵害預防網絡進行闡述。
(一)以兒童為中心的預防教育
以兒童為中心(child-focused)的預防教育,旨在提高兒童在預防性侵犯方面的自我保護意識和能力。絕大多數以兒童為中心的性侵害預防項目都是直接將兒童作為目標群體,且多是在學校環境中展開。以兒童為中心的性侵害預防項目一般旨在實現以下三個目標:一是幫助兒童辨識可能的性侵犯情況或可能的性侵犯者;二是教兒童學會拒絕性虐待的提議,并擺脫可能的性侵犯者;三是鼓勵兒童向父母或其他值得信任的成人報告之前或正在遭受的性虐待。研究指出有效的以兒童為中心的預防項目具備的特征有:第一,采納鼓勵兒童積極參與的方式(actiVe participation),如角色扮演,這比教給兒童概念、組織討論、播放影視資料、兒童獨自學習書面材料等方式更加有效;第二,通過明確的訓練(explicit training)教會兒童預防的技能,即項目需要為兒童提供機會進行實際演練,練習所教授的預防性侵害的技能和知識;第三,采取小組培訓(group training)的方式,而不是分散地面向兒童個體;第四,采用標準化的資料(standardized mater_ials)、內容和管理程序、訓練有素的指導者;第五,項目周期相對較長,更有助于兒童鞏固所習得的預防技能和知識;第六,將項目整合并入學校課程體系中;第七,父母的參與有助于促進兒童學習并掌握相關預防知識和技能;第八,也對兒童的老師進行相關教育。
根據布朗芬布倫納的生物生態系統理論可知,人的發展過程受個人特征影響,因此以兒童為中心的預防項目的設計和實施需要考慮兒童的不同年齡、是否殘障等特征。對學前兒童、小學生和中學生不同年齡段的兒童,要結合其理解和學習能力、性教育需求的不同程度,在項目內容深度、教育方式、周期長短等方面加以區分。研究顯示,殘障兒童面臨更高的性虐待風險,為不同殘障類型兒童提供性教育,需要采用適合他們的各種器具。
(二)以父母為中心的預防路徑
盡管研究指出父母影響兒童的性行為和非性行為及其發展,但以父母為中心的預防路徑在兒童性侵害的預防策略中一直明顯缺位。
對以父母為中心的預防項目的回顧研究發現,盡管大多數父母允許他們的子女參加以學校為基礎所開展的性侵害預防項目,但他們自身卻幾乎沒有人參加這些項目所開設的講座以獲取相關信息,因此父母在預防兒童性侵害中發揮的作用仍有待開發。以父母為中心的預防項目具有如下四方面的優點:第一,父母可以根據兒童在不同發展階段接納預防性侵害方面信息的不同能力,不斷傳遞相關預防信息;第二,父母可以在家中扮演子女的搭檔,不斷重復練習、復習以學校為基礎所開展的預防項目的內容;第三,父母可以與子女談論性問題及其界限,向兒童傳授安全守則,并不斷強化;第四,接受過訓練的父母能夠減少與兒童性侵害相關的風險因素,從而減少潛在的侵犯者接觸兒童的可能性。
從發展生命歷程視角來看,以父母為中心的預防項目開展有兩個最佳階段:第一,青春期是兒童性侵案頻發的年齡段,因此在兒童青春期開展以父母為中心的預防項目,提高父母對青少年監管的能力,使青少年能夠從父母那里習得自我保護的技巧,顯得尤其重要;第二,鑒于兒童性侵案的發生在3-5歲年齡段開始迅速攀升,因此在兒童5歲之前或5歲左右,對其父母開展早期性侵害預防項目也十分關鍵。
為了有效地承載、傳遞預防兒童性侵害的內容,以父母為中心的預防項目需要注意采用合適的方式。具體而言,可以采用小組形式、視頻、互聯網等多種方式提升父母對兒童性侵害的預防意識、傳授預防性侵害的技巧等。西方發達國家利用網絡開發了預防兒童性侵害的項目,如英國的“馬上停下來“(Stop It Now!)、美國的“黑暗到光明”(Dar-kness to Light)項目。這些項目在網絡上不僅提供了關于兒童性侵害的信息和報告資源,還有提示父母如何教兒童辨識不適當的撫摸、如何拒絕性侵害等信息。同時,以父母為中心的預防項目傳遞的內容應當適度詳盡,兼顧受教育水平有限的父母的理解能力,有效保證兒童父母對核心概念的掌握和記憶。
當前我國兒童父母對保護兒童免受性侵害的意識、技巧和方法仍相對缺乏,亟需開展以父母為中心的兒童性侵害預防項目,切實發揮父母的保護作用。教育、司法、衛生、婦聯和共青團等部門應聯合起來,不僅通過進學校(幼兒園和中小學)、進社區開展一系列面向兒童父母的相關知識講座、技能培訓,還應制作面向兒童父母的相關視頻,以及在充分利用新媒體技術的基礎上,開發面向兒童父母的性侵害預防的相關手機APP、微信公眾號等,以提高兒童父母保護兒童免受性侵害的意識和能力。
(三)以學校為基礎的預防項目
基于學校的預防兒童性侵害教育項目最早由女性性侵害預防組織(women's sexual assault preve-ntion collectives)于20世紀70年代在美國發起;在一些州政策制定者的推動下,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迅速遍布于全美,估計美國三分之二的10-16歲兒童都參加了基于學校的預防兒童性侵害教育項目。當前基于學校的預防項目已經作為主要預防策略之一為許多國家所采用。從公共健康視角來看,基于學校的預防兒童性侵害教育項目具有以下三方面的優點:第一,以相對較低的成本面向所有學生,且沒有污名化的風險;第二,項目內容可以與學校健康課程相結合;第三,學??梢詾轭A防兒童性侵害項目定位的其他目標群體如學校工作人員、父母、擴展家庭和社區等提供直接的溝通渠道。從執行形式來看,基于學校的預防兒童性侵害教育項目通常按照年齡和認知水平將兒童劃分成不同小組,如以班級為單位。從內容上看,基于學校的預防項目旨在向學生提供識別、避免潛在的性侵犯狀況的知識和技能,以及運用身體或口頭語言抵制性侵犯者性接觸的策略。為了使性侵犯的危害減至最低限度,基于學校的預防項目,一方面鼓勵學生在遭遇性侵犯或未遂的性侵犯時,向身邊的重要成年人,如父母和老師等去尋求適當的幫助;另一方面對這些重要成年人進行培訓,使之具備相應的迅速、有效應對策略,從而保護兒童免受進一步性侵害。此外,為了確保將兒童在教室中習得的知識和技能可以運用到現實情況中,基于學校的預防項目應探索并按照有效教學原則開展干預工作。
當前我國幼兒園和中小學幾乎沒有系統開設預防兒童性侵害的教育項目,亟需教育部門牽頭,在借鑒西方國家學校兒童性侵害預防教育項目實踐基礎上,在全國所有幼兒園和中小學開發并普及預防兒童性侵害的教育,包括培養潛在的師資(如對師范類專業人才的培養內容加以相關補充)和培訓已有的師資。對于幼兒園和低年級小學生,可不單獨開設一門課程,采取相對生動活潑的形式,將其融人到日常相關教學內容中;對于高年級小學生和中學生,則可以單獨開設小學期課程。社會工作職業發展較發達的地區可以嘗試引進相關領域社會工作者進駐學校,開設預防兒童性侵害的工作坊,提高教育項目的專業性。教育部門可以選取教育發達和兒童性侵害高發的地方學校作為試點,總結經驗,從而在全國推廣。
(四)以國家為主導的制度保障
有效預防和應對兒童性侵害問題,國家必須不斷建立健全兒童保護制度,建立兒童『生侵害預防機制。首先,制定專門的預防和制裁兒童遭受性侵害的法律法規,加大對性侵兒童者的制裁力度,警示社會。如美國出臺的《梅根法案》規定,美國各州必須建立性罪犯和騷擾兒童罪犯的檔案,在性侵者出獄后所入住的社區,警方將性侵兒童前科者的住址、體貌特征、駕照號碼等個人信息在互聯網上進行公布,供民眾查詢和注意防范;性侵兒童的罪犯在假釋期間必須佩戴手腕警告標志和電子追蹤器。各國不斷加大對性侵兒童罪犯的嚴懲力度,除了延長刑期以外,有些國家如波蘭、德國、韓國等還通過了對性侵兒童的罪犯實施化學閹割的法案。其次,不斷健全和完善關于兒童照顧、保護和服務的法律體系,推動兒童福利服務系統建立起嚴格的行業準入規范和標準。政府必須對任何接觸兒童的工作人員進行人職前的背景調查和犯罪記錄審查,以確保其此前沒有傷害和虐待兒童的劣跡和前科;必須確保所有為兒童提供服務的工作人員具備適宜的資格和相應的技能,如美國每個州的兒童福利系統都推行嚴格的從業資格考試;必須加強對兒童服務機構(如兒童福利院、幼兒園、學校等)的監督和管理,不僅包括注冊資格的審核,還包括日常運行過程的監管,以確保兒童的健康和安全;必須成立專門的兒童保護部門,預防和應對包括兒童性侵害在內的傷害或虐待兒童的行為。如美國設立了兒童保護中心(childrens adVocacy center)和應對虐待或傷害兒童案件的跨專業小組(multidisciplinary tearn)。
鑒于此,當前我國亟需完善兒童保護制度,出臺專門的兒童性侵害方面的法律法規,不斷健全和完善關于兒童照顧、保護和服務領域的法律體系,增強相關法規的可操作性和可執行性,適當加大對兒童『生侵害罪犯的懲處力度;在兒童服務領域建立起嚴格的行業準入規范和標準,對相關從業人員的背景和資質等進行嚴格審查,并不斷加以監督和管理;由司法部、公安部、民政部、共青團等部門聯合牽頭成立專門的兒童保護部門,不斷引入律師、社會工作者等專業人員,提高兒童保護部門服務的專業化水平。
四、結論和討論
鑒于我國兒童遭受性侵害的嚴峻現實,本文以生物生態系統理論為分析視角,結合我國的國情和文化,在兒童個體本身、兒童所處的微系統(家庭、學校)和宏系統等不同層面對兒童性侵害的多元預防路徑進行評析。
以兒童個體為中心的預防項目以及以家庭、學校微系統為基礎的預防項目,都旨在更大程度發揮家庭和學校在預防兒童性侵害方面的保護作用,直接或間接提高兒童個體的自我保護意識和能力,使其免受性侵害;而以國家為主導的兒童保護制度、兒童福利制度等宏系統則可以提供強有力的制度保障,最大程度減少兒童遭受性侵害的可能和機會。因此,宏系統層面以國家為主導的制度保障是最重要、最根本的預防路徑,兒童性侵害預防網絡的構建應當高度重視頂層設計,我國當前亟需健全兒童保護制度,出臺兒童性侵害的專項法律法規,完善兒童照顧和服務體系的法律法規,成立處理兒童性侵案的專門部門等。由宏觀層面的改革自上而下帶動外系統(兒童福利服務、大眾傳媒等)、中系統(學校和家庭之間的互動、兒童同輩群體之間的互動等)、微系統(家庭和學校等)層面的一系列變革,從而切實減少并消除兒童遭受性侵害的風險。正如生物生態系統理論所述,這些不同層次的預防路徑并不是相互獨立的,而是相互聯系、相互影響的,如以兒童個體為中心的教育既可以依托以學校為基礎的預防項目,也可以依托以父母為中心的預防路徑。因此,為有效建構兒童性侵害的預防網絡,政府應積極調動兒童社會生態系統的資源,不僅應兼顧兒童個體本身、父母(家庭)和學校微系統、兒童保護制度和兒童福利制度等宏系統多個維度,而且尤其需要高度重視發揮宏系統層面預防路徑的根本性作用,由以國家為主導的制度保障引領并推動外系統、中系統和微系統層面預防路徑的發展,從而形成最大合力,推進我國特色兒童性侵害預防網絡的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