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發杰詩歌六首

鄧發杰

等

等

于陽臺最隱秘

等

太陽晨怒平息

等

襯衫淚泉偃息

等等

貢薩洛·羅哈斯！

等他的蝴蝶

退化吐絲

等

自此

果退化成花

花退化成芽

芽退化成種子

種子高高飛升

凝成太陽

等

人皮交媾成鼓

等

鼓聲震顫現實

等

現實擊碎想象

等

想象重構感官

等等

耶穌·基督

等他的脊柱

散落各處

等

下一局俄羅斯輪盤

等

等

下一場斑蝶的狂歡

等

等

她撲閃的微飔

撫平狂喜之焰

等

她纖長的口器

汲干瞳后深潭

等

她輕柔的氣息

除去頭頂荊冠

等

那些會來的

等

那些會來的等

海鷗

黎明前的海鷗

不愿降落

如一朵白玫瑰

無瑕通透

不染泥垢

朝歌 夜語

她向我訴說

磷蝦的問候

夢中的觸手

顫抖的哀愁

可她不愿降落

即使是我孱弱的肩頭

今日

她興致勃勃

以歌喉告我

日出時候

太陽會卷動云朵

綻放赤色的漩渦

只要有人往里走

我的情郎

就會重屬于我

我屹立碼頭

放下無餌的釣鉤

熄滅無煙的煙斗

遙望將醒的天空

用玫瑰花莖鑄成的匕首

刺穿荒漠般的喉嚨

鮮血喇叭一樣噴涌

像十八歲的搖滾樂

像擊向內心的拳頭

親愛的姑娘

請原諒我

匆遽無言的分手

請原諒我

舞姿綽綽的墜落

請原諒我

當黎明出現的時候

親愛的姑娘

明日如若你瞧見

一只潔白的海鷗

那將是我

如若明日你瞧見

太陽卷動起的赤色漩渦

千萬別受迷惑往里走

你要永遠是你

我要永遠是我

我是永不降落的海鷗

你是夢中顫抖的哀愁

夢

媽媽

我夢見你了

可我不敢和你說

我夢見

你身上氣息的清甜

我夢見

飯菜芳香纏繞鼻尖

我夢見

氣球里面裝滿晴天

我夢見

軟軟的土地上

兩個淺淺的窩

我夢見

涓涓的小溪旁

你溫柔的膝頭

我夢見

郁郁的樹蔭下

你輕柔的撫摸

我夢見你了

可我不敢和你說

我夢見

你用舌頭

舔砥我的傷口

寬宥我的過錯

我夢見

在河的那一頭

你期盼的雙眸

深深凝望著我

我夢見你了

可我不敢和你說

我夢見

你以無法想象的速度老去

華發散落一地

我夢見

時間填滿你額間的溝渠

縮小你的身軀

我夢見你了

可我不敢和你說

我夢見

在世紀的另一處

萬物復蘇

我夢見

樹木重新延伸紋路

我夢見

我再一次蹣跚學步

我夢見

你說：走一步，再走一步

我夢見你了

可我不敢和你說

媽媽

我夢見你了

可我不敢和你說

我怕那淺淺的窩

和期盼的雙眸

深深地烙在

我的心頭

媽媽

我夢見你了

我多想和你說

長午

毒陽剪斷日晷的命根

斑馬橫尸街頭

司機鬣狗般敏捷的鼻竇

鮮血前止步

方向盤里的幼鯨歡快地尖叫

沖撞

鼠一樣的老嫗

穿著婚紗的新娘

馬路邊急切地張望

短發的女人

光頭的男人

學究的鏡片渴望跳出框架

掙扎

鼠一樣的老魚

渴望呼吸

和明天

冷汗

急忙打開一聽清脆的可樂

火

赤黃色的種子

降臨

是雷霆對大地的悄悄試探

是隕星入大氣的惶惶不安

是眾神的大殿的耀耀神龕

赤黃色的花朵

綻放

于這蕨薇初初的洪荒

于這聲籟寂寂的林莽

我最花枝招展的女郎

驅走虎豹豺狼

何懼魑魅魍魎！

赤黃色的命運

捆綁

一如鏗鏗煅爐里的飛矢流锽

一如喃喃老母旁的燈盞昏黃

一如遙遙星河外的異星探訪

赤黃色的寧靜

回響

孤獨不凄涼

熱烈不瘋狂

知否

我不知道

在薛定諤那充滿消毒水氣味的房間里

是否藏著一只貓

但我知道

在我大腦忽冷忽熱的起伏里

躲藏著貓一樣的你

我不知道

是否存在這樣一個完美的黑體

所有的光芒都無法逃逸

但我知道

有一個光彩照人的你

傾倒了所有

逃逸的意義

我不知道

在靈魂無休止的長流里

抽象出來的我和你

還能泛幾次粼粼的漣漪

但我知道

即使變成兩棵靜默的樹

也要看著你變換的新衣

成長的痕跡

在流動的四季

噢！

我大概知道

在背地里

你定和時光互相勾結

要不然為什么

每每憶起你的明眸

時光就偷偷溜走

作者單位：中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