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近·漸遠

解露莎

“我要回家！”他內心無比堅定。

每每想到“家”，他心中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在按捺多年后，這種情愫決了堤，占據了他的整個胸膛，他決定走向那遠方的家，帶著朝圣般的虔誠與激動。

緊貼胸膛的，是老家的地圖，他一直把它帶在身邊，雖然早已泛黃，棱角還有些硌人，但他依然不愿把它放入冰冷的包裹中。

晴雨交替，風換了力道，水亦改了味道。他搭過貨車，擠過巴士，乘過火車;他滿懷憧憬、像朝圣者一般走在回故鄉的路上，離家漸近，心里隱隱的不安，卻越發明顯了。

他在一家旅店住下，拿出那張視若珍寶的地圖，將它攤好、壓平，看了一遍又一遍，眼中閃爍著擔憂、欣喜，這片土地，變化之大有點難以相信，甚至有了相隔千山萬水的感覺。

“滴答、滴答”，時間仍在趕路，靜謐的夜里，聲音愈發清晰。這一夜，他輾轉反側。

第二天，他神色倦怠，繼續朝自己魂牽夢縈的“家”走去，來到一個路口，他迷茫了，那家路邊小店呢？他仔細對照那張地圖，內心卻越發惶恐。

情急之下，他跑到路邊加油站，用略顯生硬的方言，面帶微笑地說，“請問，這在哪兒？該怎么走？”

那位工作人員怔了一下，然后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能說普通話嗎？”

他干笑了幾聲，又重復了一遍，那人禮貌地給他指了路。這還是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嗎？這分明就是繁華鬧市區。

曾經窄窄的小路都變成了四車并肩的大道;可以隔空握手的樓房不見了;那些高大的樹，也不知還是不是以前的;街角的小店，成了大超市;步行街，原來應該是條胡同吧……看著形形色色的路人，他心情奇妙而復雜。

再次翻開地圖，眼中掠過一絲喜悅。這湖，有他太多的童年回憶，他決定去看看。當年，他在那可沒少玩水上漂，有時甚至會在那呆上一整天。想著想著，很快就來到了湖邊，定睛一看，幾欲暈厥。

浩渺的湖泊，都快成一條溝渠了，澄澈的湖水，變成了“多彩”的世界。這是怎么啦？他苦笑了一下，悵惘地盤腿坐在岸邊，默默地看夕陽西沉，輕柔的風拂來，他不禁打了個冷顫，這是我的故鄉嗎？

“我已認不出你了，你還認識我嗎？”他俯下身，輕輕地拍著腳下的土地。

“家”究竟是近了，還是遠了？

【浙江省慈溪實驗高中高三（4）班，指導老師：張向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