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速裁案件上訴程序構想

(云南民族大學法學院 云南 昆明 650000)

刑事速裁程序是否保留上訴權，實質就是速裁程序的價值追求與上訴權的公平追求之間的沖突。

一、刑事速裁案件上訴權

對于速裁程序被告人的上訴權問題，學術界仍爭論不休。“保留派”認為訴權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受到任何形式的限制或剝奪①?！叭∠伞闭J為刑事速裁程序應以效率為主要價值取向，主張取消上訴權，實行一審終審②?！跋拗婆伞背终壑杏^點，其中有學者主張在保留上訴權，同時引入上訴必要性的審查程序。也有學者提出分層設置上訴權，區別輕微案件、較輕案件、有期徒刑三年以上刑罰的案件賦予不同的上訴權。

2018年《刑事訴訟法》正式確立了速裁程序，但對速裁程序案件中被告人的上訴權未作出任何規定。維護司法公正的底線不可突破，但速裁程序設立的目的就是解決解決案多人少的現實矛盾，提高司法效率。既然被告人已經同意適用速裁程序，并對犯罪事實和法律適用達成了共識，就應當認為其放棄了上訴權，如果反悔提起上訴違背誠信原則，也有損法院權威。

二、刑事速裁案件上訴現狀

刑事速裁案件的數據分析有利于直觀的反映出一定時間內速裁程序的運行現狀。在中國裁判文書公開網上搜索關鍵字，對所得數據進行分析與總結。

1.速裁案件上訴總量大

自2014年以來，速裁程序適用率成遞增趨勢，進入二審程序的案件也隨之增加。至2019年4月20日，速裁案件總數為185061件，其中上訴案件有2505件，上訴率為1.35%，見表1。

表1 各年份速裁案件進入二審程序數量情況

速裁程序啟動以被告人自愿認罪認罰為前提，對被告人從寬處罰，并由檢察機關提出量刑建議。僅從2018年的數據看，進入二審程序的案件就有1072件，這對于自愿認罪的案件來看，這個數據是非常高的，表明量刑協商也并未必然取得被告人服判息訴的效果。被告人自愿認罪認罰獲得從寬處罰，又在一審結束后上訴表示對審判結果不服，前后矛盾，也失去了速裁程序從寬處罰的意義。

2.上訴理由過于單一

如前所述，作為認罪認罰的案件，刑事速裁上訴案件數量之大并不符合立法預期，上訴理由是對上訴原因很好的揭示。在中國裁判文書公開網上檢索到速裁程序上訴案件2505件，增加“量刑過重”后檢索到1235條結果。從中隨機抽取了20份，對其具體的上訴理由進行研究，并對二審的裁判結果進行分析。發現其中僅表明態度，對量刑不服。如“不服判決”、“量刑過重”占了大多數，另一部分則簡單說明理由，對量刑不服。如“家庭困難”、“初犯”。綜合來看，僅因量刑不服而上訴的案件占上訴案件的絕大多數。

3.二審大多維持原判

被告人上訴后，二審有維持原判、依法改判、發回重審幾種處理類型。通過在中國裁判文書公開網上檢索刑事速裁上訴案件2505件的基礎上增加“維持原判”關鍵字，檢索出有1404件，即二審中維持原判的占大多數，占速裁上訴案件的56.1%，上訴的糾錯功能并不明顯。同樣方式計算全部案件的上訴維持原判率為52.7%，速裁程序案件上訴維持原判率還高了3.3%，這對于以節約資源為初衷設置的速裁程序無疑是一種諷刺。

三、速裁案件上訴程序設計

1.設置上訴審查

首先要明確上訴理由。建議嚴格限制速裁程序中被告人上訴：“原則上不得提出上訴，但審判程序錯誤、發現新證據、被告人違背意愿認罪認罰的除外?！币环矫?，原則上不得提出上訴，是對防止上訴權的濫用的考慮。另一方面，但有相關情況的除外，是對被告人權利的保障。無救濟則無權利，但速裁程序中被告人已對量刑建議達成合意，因此僅以量刑過重等理由，則不能獲得上訴權。

其次，可以設置上訴申請程序，如由一審、二審法院設置專人對上訴進行審查，對不符合上訴條件的決定駁回上訴申請，不予上訴。若被告人對上訴申請決定不服的，可再次上訴，人民法院應更換審查人員再次審查，并作出終局性處理。

2.強化權利保障

選擇速裁程序則說明被告人喪失了一定的上訴權利，相對應的也應當強化被告人的權利保障。一方面，保障專業刑事律師介入，幫助被告人認清有罪無罪、罪輕罪重，以及選擇速裁程序后風險承擔，即上訴權喪失的問題。另一方面，要保證被告人對速裁程序的選擇權，從而減少上訴率。被告人是否自愿選擇速裁程序、是否自愿認罪認罰，不僅要審查被告人的自愿性，適用程序的過程也應該合法合理③。

3.明確量刑建議

雖然被告人與檢察機關達成的量刑協商，但被告人會有一定的心理預期，如果法院的判決結果超出其預期，其認為刑罰過重。例如檢查機關提出量刑建議為6個月至1年有期徒刑并與被告人協商獲得同意，若法院在檢察院提出的量刑幅度內作出判決為1年有期徒刑，被告人仍有可能對判決結果不服，進而提出上訴。有學者提出可以由檢察院提出精準的量刑建議，可這就相當于剝奪了法院的自由裁量權，僭越法院的獨立審判權。因此可以采取縮小量刑建議幅度的方式，避免被告人產生較大心理落差④。并且向被告人明示當時的量刑建議是經過從寬后的量刑建議，并注重量刑說理，才能真正做到讓被告人選擇速裁程序并服判息訴。

速裁案件上訴權程序設計，首先要設置上訴審查程序，明確上訴理由，設置上訴申請程序。其次，在權利受限同時更要強化權利保障。最后，將量刑建議明確化，是從程序方面對上訴問題進行回應。

【注釋】

①方柏興.論辯護沖突中的權利保留原則——一種協調被告人與辯護律師關系的新思路[J].當代法學,2016,30(06):138-147.

②張燕宇.刑事速裁程序一審終審的探討[J].安徽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9(01):11-14+47.

③朱亦佳.刑事案件速裁程序上訴權研究[J].法制與社會,2016(29):107-109.

④楊丹丹.刑事速裁程序上訴權研究[J].廣東開放大學學報,2019,28(01):4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