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塊模因在英語公共演講教學中的應用

陳瑩瑩

引言

《演講的藝術》的作者斯蒂文·E.盧卡斯（Stephen E.Lucas）多次擔任我國各類英語演講大賽的評委。斯蒂文·E·盧卡斯（2010）說：“在美國，公共演講課程不僅在通訊領域開設，還在經濟管理和工程領域開設。甚至在招聘或展示時，雇主也更注重溝通而不是技術知識。”在全球化的今天，國內的大學也相繼開設了各種公共演講課程，從2001年開始，國內的一些媒體（如央視國際、《中國日報》《21世紀》）及多家出版公司（如外語教學和研究出版社等）積極舉辦各類全國英語演講大賽。可見，在國際化形勢下，英語公共演講能力在我國得到了更多的重視。路易斯（Lewis，1993）提出了語塊教學法，他認為語言是由預制語塊組成的，而不是傳統的詞匯和語法。人們在組詞造句時，并非依靠語法組織單詞，而是直接從大腦中提取一些預先編制好的語塊，使語言輸出更方便、快捷和流利。學者們發現，以模因論為指導的語塊教學能夠有效提高二語輸出能力，這對英語公共演講教學也是有指導作用的。筆者結合自己多次指導外研社英語公共演講比賽的經驗，談談語塊教學在英語公共演講中的模因效應。

一、語塊的定義及分類

語塊研究是當今語言學研究的熱點之一，然而到目前為止，由于學者們對于語塊研究的視角和目的不同，國內外學界關于語塊的定義還沒有統一的定論。語塊是一個語言單元，由多個詞組成，通常作為一個整體使用。這種“多詞單位”被學者們賦予了多種名稱。雷（Wray，2002）認為：“程式語是詞庫中整存整取的多詞搭配，使用時不經過句法分析，包括習語、諺語、歌詞、套話、韻文，也包括常用的句子結構中多次重復出現的高頻短語。”雷（2002）對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創作的術語進行統計，發現與語塊相關的術語有50多個，此處只列出其中16個（見表1）。

表1

我國學者根據不同的用途將這種“多詞單位”翻譯成“語塊”“詞塊”“預制語塊”“程式語”等。這些術語的側重點不同，有的注重詞語，有的側重句子。正因為語塊術語的多樣性，學者們多年來對語塊的定義也是多種多樣的，所以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界定。納廷革和得卡里科（Nattinger&DeCarrico，1992）從語法學的角度理解，認為語塊是“介于詞匯和句子中間的模塊化短語，由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單詞組成，是一個完整的詞匯語法單位”。自從“語塊”這一概念被引入國內，立即在很多語言學分支學科或研究領域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如描寫語言學、詞典學、語料庫語言學、語言處理、兒童語言習得、語篇分析、二語習得研究、學習者語言描寫、第二語言教學等。

納廷革和得卡里科兩位學者把語塊分成四類（見表2）：

表2

按照路易斯的分類，語塊有以下四類（見表3）：

表3

美國語言學家克拉申（Krashen，1982）提出了第二語言習得的五個假設，其中輸入假設是第二語言習得理論的核心。他認為“最好的語言輸入必須是可理解的、既有趣又相關的、非語法編程的”。語言學家斯凱恩（Skehan）在探討語言學習內在機制時指出，“長期記憶中的語言知識儲存有兩種形式：基于規則的分析性體系（rule-based analytic system）和基于記憶的公示系統”。前者占用記憶空間小，靈活性強，但在即時交際中當場造句需要更多的時間和注意力，很難做到流利、精準；后者包含了大量的公式化語言（套語），能夠在交際時間有限的壓力下從記憶中提取出來，并能做到準確、流暢、地道。從克拉申和斯凱恩的研究中可以發現，最易于輸入的知識應該是語塊。正如路易斯所言：“詞匯是語言的基礎，語言應被看作語法化的詞匯過程。”路易斯倡導的語塊教學法（the lexical approach）是以語塊作為語言教學的基本單位，即語言并不是由傳統的語法和詞匯組成的，而是由多詞的預制語塊組成的。很多學者認為母語學習者大腦中的語言是以詞塊的形式存儲記憶，需要時就會整體提取，而不需要再構建。因此，語塊研究對二語習得有著非常重要的指導作用。如果二語學習者能夠通過語塊教學法的學習減少語法重組、母語干擾帶來的不利影響，就有利于二語習得。

二、英語公共演講中的語塊

面對當今社會日新月異的多媒體信息交流手段，面對面的口頭表述依然是最重要的溝通途徑之一，甚至被認為是全球化時代人們賴以生存的制勝法寶。演講、答辯等口頭表達能力在國內外公司人才招聘和企事業人才培養中成為必要的考查環節。但是，演講能力的提高需要長期的積累和訓練。公共演講雖然和日常對話有相似之處，但是因話語環境和聽眾規模的區別，二者之間依然存在很大差別。公共演講要求結構嚴謹、用語正式、邏輯有序，同時要求演講人語音標準、語言規范、心理素質過硬、思辨能力強，這些能力的培養需要科學的方法作指導。在演講教學與指導中，筆者發現語言的規范性對一篇成功的演講稿或演講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要提升英語演講中語言的準確性、縮短語言輸入到輸出的時間，就必須重視語塊在演講教學與指導中的作用。

按照納廷革和得卡里科（1992）的分類：語塊分為多詞短語（polywords）、慣用表達式（institutionalized expression）、短語框架（phrasal constraints）和句型框架（sentencebuilder）。根據學者們對中國學習者英語演講語料庫（Chinese Learner English of Public Speaking，簡稱CLEPS）和英國國家語料庫（British National Corpus，簡稱BNC）口語庫中的即興演講語料的統計，我國演講者句型框架和短語框架的使用頻率占75%，而多詞短語和慣用表達式的使用頻率占25%；與英國演講者相比，我國演講者對句型框架和慣用表達式的使用頻率高于英國演講者，而對多詞短語和短語框架的使用頻率低于英國演講者（王立非2009）。進一步整理數據發現，在慣用表達式上，我國演講者過分依賴某類表達如how are you，在句型框架上過度使用Ithink類句型，此類語塊的豐富度較低。以多詞短語和句型框架為例，建議演講者在平時學習及訓練中重視語塊運用意識。

（一）多詞短語（見表4、表5）

表4：表示時間順序的過渡詞

表5：表示對比的過渡詞

（二）句型框架（見表6、表7）

表6：開場

表7：總結

三、演講用語語塊的模因性

英國學者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首次在《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一書中使用了模因（Meme）一詞，他認為模因是一個文化傳播單位、模仿單位或文化基因。1999年，蘇珊·布萊克摩爾（Susan Blackmore）在《模因機器》（The Meme Machine）一書中進一步完善并創建了模因論的理論框架。她把模因的概念泛化，即任何信息（包括思想、言語、行為等），只要通過模仿而得到傳遞都可以看作是一個模因（轉引自謝朝群，2011）。布萊克摩爾強調模仿對模因傳遞的重要意義，并認為模仿是一種“復制行為”。要成為模因必須具備三個條件，即遺傳、變異和選擇。認知語言學家認為，在語言的本質中，符號與所指意義之間存在著象似性，而從模因論角度來看，這種象似性實際上為人類通過模仿的方式學習新的語言創造了天然的條件。雖然母語與第二語言的使用者生活經歷不同，但認知方式還是有可循之處的。這樣，語言模因的復制、傳播才有可能，學習第二語言才有可能。就語言單位來說，語音、語義、語法、文字等都可以因傳遞特定的文化信息而被模仿，也可以因其形式的特定組合方式而被模仿以傳遞特定的信息，這些都可以被看作語言模因。何自然（2014）教授在《語言模因理論與應用》一書中提出“按照模因表征的形式與內容可以把模因分為三類：形義復合模因、語形派生模因和語義派生模因”。

（一）形義復合模因

形義復合模因包括語言中具有較高使用頻率的語素、詞、短語、句子、語話篇章等。成語、慣用語、歇后語、俗語、名言名句、名篇都屬于形義復合模因。例如，“媽媽”“爸爸”這兩個詞無論在語言形式上還是在內容上，都是具有強復制性的語言模因，也被稱為形義復合模因。英語演講中“ladies and gentlemen，it’s my honor to...，it goes without saying that...，nopainsnogains”等都是形義復合模因的體現。

（二）語形派生模因

語言模因中還有在形義復合語言模因基礎上派生的語言模因。由于特定形義復合模因的語言形式具有很強的可復制性，于是很多新的信息便借用該形義復合模因的語言形式傳播，從而形成新的語言模因。語言的形式包括語言單位的語音形式，詞語、句子結構形式，話語、篇章構成形式等。語句結構派生模因是通過對特定語句的結構形式的模仿而形成的，如Existence or non-existence，that isthe problem等。這樣，演講者就可以模仿原句的形式，進行創新：“Whether to study or not to study，that is the problem.”

話語結構派生模因是通過對特定話語的結構形式的模仿而形成的。如：

Asinternational tradeand scientific and political exchangeintensify，thereisagrowingefforton thepart of academics，multinational organizations and even nations and governments to improve communication and dialogue.（《大學思辨英語教程》Unit5 Book 1）

學生在演講稿中就可以模仿這一句子的結構，如：

As international trade and cultural exchange intensify，there is a growing effort on the part of domestic companies and multinational organizations and even NGOs to improve communication and dialogue.

（三）語義派生模因

語義派生模因是基于形義復合模因所傳遞的意義而形成的派生語言模因。由于特定形義復合模因的意義具有很強的可復制性，所以該意義便借助其他語言形式，用新的載體不斷傳播自己，從而形成新的語言模因。例如，在英語專業的“綜合英語”課上經常有paraphrase的教學訓練環節，即解釋詞義。《朗曼當代英語詞典》中對paraphrase的定義是“restatement in different words of sth.written/of sth.said，esp.inwordsthatareeasier tounderstand”，要求學生能用不同的語言形式表達原句的意思，或者用更加簡單易懂且已掌握的詞語重新表達。paraphrase的操作方法有轉換詞性、使用同義詞、替換句子關系、轉換語態等。例如：“Ithink A meansa lot to B.”也可以表達為“A isof great to B./A isimportant to B./A playsan important role to B.”此外，important也可以用其他形容詞來替換，如essential，vital，crucial，rudimentary，indispensable等。演講中最常使用的“說到、談到……”可以使用多種替換表達，如“as far as...is concerned＝when it comes to...＝in termsof...”。

由此可見，語塊是形義復合模因的表現形式，它可以是多詞語塊、俗語、諺語、格言，也可以是內部結構有所變動的短語語塊、句型框架語塊。

結語

綜上所述，用語塊模因指導英語演講教學是一種嶄新的二語習得教學模式，也是一條改革教師教學模式、提升學習者語言學習和認知水平的有效捷徑，在英語教學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