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公路”塌翻國土蠹蟲

文_沙冰

“短命公路”塌翻國土蠹蟲

文_沙冰

如果不是那條“短命”的新三公路（新平縣城至三江口）出了事——建好試通車兩天后就發生坍塌，那可能也就不會這么快帶出這個人——云南省新平縣國土局原局長、還曾兼任過新三公路建設指揮部副指揮長的張保翔。

2014年5月9日上午，云南峨山縣人民法院開庭審理張保翔案，公訴機關指控其在任職期間索賄20萬元，受賄85.6萬元。案情經過4個多小時審理后，法庭沒有當庭宣判。

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新三公路在2011年6月27日試通車第二天發生坍塌事故，造成2人死亡、2人受傷。專家調查后稱現場沒有發現質量問題，屬強降雨誘發的自然災害。然而，2013年12月有消息傳出，新三公路建設原指揮長卜有章在2010年1月至2013年2月，利用職務便利，先后20多次非法收受建設新三公路的多家公司老板和公路建設監理公司項目總監所送的26.1萬元，挪用公款1550萬元。經玉溪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終審，卜有章因受賄罪獲刑5年，因挪用公款罪獲刑6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9年。

隨后，張保翔也被押上審判席接受法律審判。種種現象和事實表明，栽倒在這條短命公路上的人，說白了都是因為與錢扯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張保翔在庭審時承認：“世上沒有后悔藥！我只有通過這次事件的教訓，進行深刻的總結……我做的事，給國土系統的同事們造成了不良影響，對不起他們了，對不起家人，也對不起組織的培養和重用。”

那么，在這條短命的公路建設期間，張保翔究竟做了些什么對不起大家的事呢？說起這些事，和一個名叫蘆錢堂的人有關，當然還與多個人員有關，他們的利益均與張保翔等人關聯。

蘆錢堂常想讓張保翔等公路建設指揮人員答應他承攬公路建設中的多項工程，于是當張保翔一開口說要“借錢”時，他毫不猶豫地將10萬元送到了張的手中。

麻福明是當地一家鋼鐵企業的老板，和張保翔是舊相識，他有一個親戚想在新三公路建設工程中搞點事做，于是便找到張保翔。張保翔當場答應，雖說這不是麻福明的直接生意，但張保翔對麻所求之事是非常上心。張保翔后來在交代中坦白，麻福明早在2007年申請籌建一家鋼鐵企業時，得到過他的關照，并收了麻現金7萬元，現在他沒理由不幫麻。

借錢是名，索賄是實

2014年5月9日上午的庭審中，張保翔的辯護人提出，公訴書中所列張保翔向兩人索賄20萬元一節，不符合實際情況，這不應該是索賄，應認定為借款。

張保翔在陳述中也稱，他當時是急于要購買房產，在玉溪市和昆明市內都要買房子，錢不夠，于是就向蘆錢堂和梁建設各借了10萬元，只是在借錢的時候，因為對方很客氣，自己也就沒有及時給對方打上欠條，這樣做是有些不妥。

事實果真是這樣的嗎？在法庭上，張保翔一再辯稱，2010年5月，他急著要在玉溪和昆明兩地購房，主要是女兒們大了，大學畢業后要在昆明生活，買房出現資金困難，他為這事和很多人開過口借錢。蘆錢堂和梁建設只是他提出要借錢人里面的其中兩個。不過現在想想，蘆和梁都是搞工程的，問他們借錢存在不當之處。 當時蘆錢堂和梁建設對于張保翔要借錢一事表現得相當積極，他們幾乎在事先毫無溝通的情況下，回答張保翔的話竟是出奇一致——“要借錢，要錢的時候來拿就行了，別客氣。”

2010年11月，張保翔分別從蘆錢堂和梁建設手里借到了10萬元，共計20萬元。蘆錢堂后來在公安機關接受調查時坦言，當時張保翔開口跟他借錢后，他為了在以后的工程中能得到張保翔的進一步照顧，并感謝其在新三公路相關工程中的幫忙，很爽快地便將10萬元拿給了張保翔，為了不顯得見外，根本沒要借條。梁建設也說，為了與張保翔搞好關系，在其跟他借錢后，他一口就答應，并在2010年10月的一天將10萬元給了張保翔。梁建設還說，至于這筆錢最后張保翔是還還是不還，他的態度是，“這錢，他不還，我是絕對不會向他去要的。”所以當時張保翔在梁建設面前推脫說：“現在有些忙，這欠條以后打給你……”蘆的回答還要干脆，兩個字，“不用”。

是借錢還是索賄？張保翔對此堅稱自己就是“借”，他說自己跟蘆和梁兩個人借錢時，自己都主動提出要寫借條給他們的，但蘆和梁對他十分信任，不要他寫借條。張保翔還說，他在拿到他們的20萬元時，一再地向他們表示過：“這錢嘛，可能要晚幾年再能還給你們，過上幾年。等我把資產盤活了，錢才能還你們，估計要等到2015年或者2016年，或者更晚些……”法庭審判員質問，這個話里的“資產盤活是什么意思”？張保翔回答說：“當時其實也沒多想，就是正好嘴邊上有這話滾出來了，就這樣說了。”

受賄罪中有一條非常明確地寫著：“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利益的……”反過來說，張保翔去向如此敏感的人物借錢，就是他寫了借條，其實也是難脫索賄干系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別人為什么要借錢給他，明擺著就是有事要求他。

蹊蹺的“土地增值款”

張保翔在沒有淪為階下囚時，一度曾以踏實能干的工作作風，在當地業界贏得過不小的知名度，他作為一名資深的國土局長，還曾多次獲得過各類榮譽稱號。

然而在2001～2011年的10年間，張保翔在兼任新三公路建設指揮部副指揮長時，他的世界觀悄然發生了變化。有知情人介紹，當時大多數人都知道，新三公路沿途地質環境復雜，工期短，任務重，在建設后期，張保翔等指揮長們喊出的口號是“大干快干60天”，懂行的人都清楚，這個口號本身是不符合科學論證的，如此這般地對工程進度進行“倒逼”，施工人員拼命地加班加點干活，傷了人不說，如此進度必定會忽略質量。負責任的人是不敢接這種活的，不負責任想著快速撈錢的人則向張保翔靠攏，在一番骯臟的權錢交易后，工程進度當然是加快，腐敗工程最終遭遇毀損自然是在所難免了。

另據查明，2004～2013年間，張保翔利用自己擔任國土資源局局長的職務之便，在給當地的一些鋼鐵企業、運輸公司和礦業公司辦理必要的審批手續時，收受13萬元賄賂款。其中還收受過房地產公司總經理麻福明“贈送”的錢達72.6萬，美其名為“土地增值款”。此事的具體情節是：2004年4月，張保翔曾口頭向麻福明認購了一宗商住兩用的建設用地，該宗地價值為15萬元，張保翔一直未付款，直到8年后的2012年6月他才支付了15萬元。支付了費用后，張保翔并未將這處地產轉至自己名下，而是讓麻以不低于80萬元的價格向外出售。2013年3月，麻福明將該宗地出售給了他人，于是麻就把其中的72.6萬元“土地增值款”送到了張保翔的手中。

（除張保翔外，其余人物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