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兒童的玩·樂·生·活

云海

大自然就是游樂場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fēng)冬有雪。”一年四季各有其美，對心無閑事的兒童而言，自然時時都是玩樂的“好時節(jié)”，而廣袤無垠的天地河山也為他們建構(gòu)了一個世間最大的游樂場。在那里，他們采花斗蟲、泛舟戲水、牧牛垂釣、吹笛子看星星……無憂無慮地釋放著天性，感受著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

蟋蟀，又名蛐蛐、促織、秋蟲，用它們相斗取樂，始于唐盛與宋，曾讓一代又一代的孩童樂此不疲。北宋畫家蘇漢臣在一幅《秋庭戲嬰圖》中描摹的就是三個孩童湊在一起，聚精會神斗蟋蟀的畫面。穿紅色衣服的兒童手中正輕輕拿著一只蟋蟀草，來逗弄蛐蛐，鼓舞它們奮勇戰(zhàn)斗。而南宋詩人葉紹翁在《夜書所見》中也曾寫到自己家中幾個小孩興致勃勃地斗蟋蟀，夜深人靜了還亮著燈不肯睡，這和今天熬夜打游戲的孩子們又有什么不同？

秋庭嬰戲圖 宋 蘇漢臣

既然可以因為斗蟋蟀不睡覺，為了釣魚不理人也就沒什么可大驚小怪的了。唐代詩人胡令能隱居莆田時，某日前往農(nóng)村訪友，路過一條小河時，看到一個“蓬頭稚子”側(cè)著身子坐在草叢中，正在聚精會神地釣魚。因為忘了朋友的具體住處，胡令能決定上前問路，結(jié)果“怕得魚驚不應(yīng)人”的孩童遠遠地就招手，等到他走到跟前才附在耳邊說出路線。對于以垂釣為樂的兒童，唐代詩人白居易還曾在《觀游魚》中發(fā)過感慨：“繞池閑步看魚游，正值兒童弄釣舟。一種愛魚心各異，我來施食爾垂鉤。”

相較而言，白樂天似乎更喜采蓮之樂。“小娃撐小艇，偷采白蓮回。不解藏蹤跡，浮萍一道開。”這是大和九年（835年），時任太子少傅分司東都洛陽的香山居士，在蓮花盛開的某個夏日里游于池邊，恰逢一個活潑淘氣的小男孩，劃著一條小船，偷偷地去池塘采摘白蓮花。他興高采烈地滿載著“戰(zhàn)利品”而歸，卻不知掩飾自己“偷竊”的蹤跡，在水面的浮萍上留下了一道船兒劃過的波痕。小孩子天真爛漫、幼稚可愛的形象，躍然紙上。

但在孩子們的心中，斗蟋蟀、釣魚、采蓮都是一樣的，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滿足。所以楊萬里詩中“急走追黃蝶”的兒童，雖然四處搜尋也找不出飛入油菜花叢中的蝴蝶，可照樣歡快興奮;雷震筆下“歸去橫牛背”的牧童，雖然放牛放到“山銜落日浸寒漪”，但依舊輕松愜意地信口吹著短笛;而在袁枚眼里“歌聲振林樾”的牧童，“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的那一剎那，必然也是真切地歡喜。

芭蕉唐子圖 37×38cm 元 錢選

過節(jié)等于開“趴體”

無論是古時還是今日，最盼著過節(jié)的無疑都是兒童。一來再嚴(yán)苛的長輩也會在這些日子變得“和藹可親”，努力滿足孩子們吃好、喝好、穿好、玩好的樸素愿望。二來過節(jié)通常意味著閑暇，孩子們不僅能名正言順地呼朋引伴四處玩樂，家里的婦孺老少甚至?xí)e家大“趴體”，這足以讓兒童欣喜若狂。

若論老少咸宜、全民參與，古時端午節(jié)前后流行的“斗草”游戲應(yīng)該是數(shù)得著的。“斗草”最早見于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文獻，唐朝后逐漸成為婦女和兒童所喜愛的游戲。據(jù)記載，唐中宗時的安樂公主在端午節(jié)斗百草，為了取勝，不但專門派人快馬加鞭去遠方摘取花草，還命人在摘取后把其他的花草都剪掉，以保證獨此一份。

這般看來，安樂公主玩的斗草應(yīng)該是文斗，也就是比賽誰采的花樣多，誰知道的花草名稱多。而武斗則是用草莖或葉梗互相對拉，被拉斷的一方判負，多為缺乏耐性且競爭心更強的男孩子們喜歡。清代畫家金廷標(biāo)的《群嬰斗草圖》畫的就是這種玩法：十個男孩子中有四個散在周邊，正尋找著梗葉;兩個立在左下角，瞪圓了眼睛對拉;立在中間的四個，一個顯然是剛斗敗，氣急敗壞地正低頭在籃子里翻找再戰(zhàn)的“利器”，蹲在他對面的應(yīng)是贏家，胸有成竹地等待著二次出手，兩旁的觀戰(zhàn)者一個手撫在敗童背上，似在安慰，一個則面露喜色，拍手擊掌，刻畫活靈活現(xiàn)。

兒童斗草圖 紙本設(shè)色 105.3×79.5cm 清 金廷標(biāo) 故宮博物院藏

百子團圓圖（冊） 絹本設(shè)色 清 焦秉貞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

斗草取自天然花草，風(fēng)箏這種玩具則是花樣繁多的工藝品。宋人周密在《武林舊事》中寫道：“清明時節(jié)，人們到郊外放風(fēng)鳶，日暮方歸。”風(fēng)箏在當(dāng)時的受歡迎度可見一斑，這也就難怪清代戲曲家孔尚任《風(fēng)箏》一詩中，原本興致勃勃準(zhǔn)備好放風(fēng)箏的“結(jié)伴兒童”因等不到足夠的春風(fēng)而“手提線索罵天公”了。

即便放不了風(fēng)箏也沒關(guān)系，唐代詩人王維在《寒食城東即事》中寫道：“蹴鞠屢過飛鳥上，秋千競出垂楊里。”南宋文豪陸游在《春日暄甚戲作》中講“兒童相喚踏春陽”，可見清明時節(jié)蹴鞠、蕩秋千、外出踏青也是兒童們鐘愛的玩樂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