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崠智
汪平雖在小地方,名氣卻很大。在當今書法圈里,但凡經常拿毛筆搞書法且在主流中討生活的朋友,尤其是60后至80后,不知其名的恐不太多。在其老家上至達官商賈,下至平民百姓,差不多路人皆知。據悉,最近其家鄉的公交車站在縣城的所有站牌處全篇幅專題展示他的藝術成就,能享受到這一隆重待遇的可不多呀!真不是一般的牛。如此一來,他更能將書法的魅力滲透到廣大群眾心中了。
在書法這個行當風光無限的汪平其實生活中是低調平實的。記不清是哪年,我們在合肥舉辦的某次全國書畫大賽頒獎儀式上相識,感覺其熱情樸實中又有一點靦腆,他禮數周全,說話很客氣,貌似在賓館里大家談了不少話題,從藝術到人生。只是他的家鄉方言相當晦澀,我瞪著眼睛看著他,揣摩其話意,愣是沒聽懂,好在他的院長助理為我用普通話解釋,才避免了尷尬的局面(不過以后大家的交流主要靠微信等現代傳媒了),臨別時他過來擁抱了我,說今后要加強聯系。在以后我們彼此主持的多次活動中,大家果真越走越近乎了。真應驗了那句老話:人與人之間是要講緣分的。
通過多種報刊的報道,我才得知他和我一樣曾是師范畢業。在一個偏遠的山中小鎮上當了二十多年的鎮中學教師。在這里他常年與純樸單純的鄉民、孩子們在一起,遠離都市的繁華與喧囂,廝守三尺講臺,于辛勤育人之余堅持自學書法,其間所經歷的困頓與挫折可想而知。好在他的安徽同鄉——中國書法家協會理事、中央國家機關書法家協會副主席倪進祥先生沒有忘記他,熱心扶持指導其走上了翰墨正路。在孤寂的歲月中,汪平默默地耕耘硯田,憑著發自內心的熱愛與執著,進步迅速,逐漸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加入了中國書法家協會。
伴隨著藝術閱歷的增加和眼界的拓寬,他走出了大山,看到了外面精彩的世界。為了更好地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振興家鄉的文藝事業,他毅然決定組建和州書法院。說實話,這本應是屬于官方操心,且更便于操作的事情,單純靠一己之力是相當不易的。沒有場地和資金,他就頑強地去各方化緣籌備。一個機構的生存必須有經受住業界考量的品牌活動。只有持續不斷地開展各種形式的活動,書法院才能具備自身應有的造血功能,這些他都努力做到了。經過其周密的策劃,院方相繼主辦了“追夢林散之——全國書法名家作品邀請展”“和天下——全國書畫名家作品邀請展”“芳妃紅茶——全國書畫名家信札邀請展”“和天下——全國書法名家提名展”,參與策劃了“和天下——布谷鳴春全國書畫名家提名展”等十余次一系列大規模的展覽。從約稿、收稿到印刷出圖冊、開幕式、來賓接待安排等諸多事宜他都是親力親為,這些活動以參與人員廣泛、層次高、媒體造勢隆重、細節處理完美而受到所有作者的好評,這不能不說是他的人緣收獲了美好的藝緣。
隨著和州書法院的知名度越來越高,他已接待了國內眾多的朋友600多人次,利用微信平臺推廣全國各省書畫家400余位,架起了本地與外界交流的橋梁。對于和縣書畫界而言,可謂有趕山填海之力,導夫先路之功,善莫大焉!
和縣是個文化積淀深厚的好地方。歷史上彪炳千秋的西楚霸王項羽曾在這里的烏江邊悲壯地自刎而死,現代書壇上赫赫有名的草書大家林散之先生祖籍在此地的烏江鎮,這種天然厚重的人文淵藪不能不對汪平的藝術歷程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某次,我在其微信照片上看到他手執寶劍,前腿半蹲、后腿繃直,昂首前視、怒目圓睜做慷慨激昂狀,嘿嘿,還真有幾分“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大丈夫氣概。鄉賢的孤傲狂狷多少也給其性格浸染上幾許底色。他信奉人格平等之交際信念,遇到喜歡居高臨下輕視同道之名流也照樣說不,而非刻意委曲求全地逢迎。這在當下藝壇尤其是某種叢林社會生態中顯得尤為難能可貴,真有硬漢本色也。
汪平其實內心又很柔軟。當看到春節前夕有鄉鄰缺衣少食時,他立即主動聯系院內兄弟姐妹,發動義捐善款與作品拍賣,及時把過年的有關錢物挨個發放到特困群眾與留守兒童手中;或救助突發重病的花季少女與遭受洪災的鄉親……看到這些畫面,我不禁為他叫好,因為在他身上體現了一種大愛和“兼濟天下”的社會擔當精神,弘揚了扶危濟困的中華傳統美德,而絕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傳統文人之狹隘自足。
汪平最擅隸書,以漢隸為基調,并旁參魏碑、摩崖造像等雄渾一系的碑學營養。其運筆沉實,線條硬拙中不失綿厚,結體開張大氣,參差錯落,收放自如,縱橫開合有象,時有塊面化重筆、并筆處理,愈顯細處的虛靈輕松,字構方圓變化多端,取《西狹頌》之嚴勁古樸與《石門頌》的曠達灑脫。整體書風趨于剛健拗峭、茂密俊朗,而不失奇詭幽默之情態,意趣橫生,再現了豐隆靜穆的漢人氣象與深沉凝練的古風,凸顯了自清代中葉以來前賢力倡復興的陽剛豪放之美,也折射出他的自信、從容和睿智的文化價值觀選擇。
汪平的藝術和人生格局將注定是不平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