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老年人懷舊傾向的交互產品設計研究

第燁

【摘 要】隨著我國老齡化進程的加快，老年族群也大規模增加，這使得以老年人為主體的產業應運而生。文章通過對老年人懷舊傾向觸發意義的分析，探索老年人懷舊記憶載體，剖析老年人懷舊情懷產生動因，挖掘了不同形式的懷舊產品。目的是為了解老年人在使用產品時衍生的懷舊情緒，利用使用者的懷舊需求進行智能交互產品設計，從而增加產品與老齡使用者之間的情感共鳴，使老年人的晚年生活品質得到改善。

【關鍵詞】老年人；情感化設計：懷舊傾向：產品設計

中圖分類號：TB47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14-0141-03

我國自1999年步入老齡化，到目前為止已經成為人口老齡化發展速度最迅速的國家。隨著老年人比例的增加，老年群體生活則會面臨著更多的要求與挑戰。與此同時，不斷發展的科技產業使智能產品開始崛起。智能產品成就了年輕人的生活品質，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如何將老年人與時代步伐相適應成為了社會熱議的重點。當下，養老事業面臨著更高的要求——要讓老年人搭上數據、互聯網、人工智能的快車。國家經濟的不斷躍進與人口老齡化狀況不相適應引發諸多問題，傳統落后的養老模式需要面臨革新，因為它無法改善現今老年人的生活方式。為響應消費趨勢，多方面科技被運用到老年人產品中，希望借助智能產品使國家能達到智慧養老，文化養老，居家養老的目標[1]。設計師也想借此來擺脫老年人在發展迅速的時代因無法適應生活而產生被社會邊緣化的心理。新興技術產品實現了對老年健康的監控，對老年生活進行管理，讓老年人的晚年質量得到保證。同時科技的發展使設計師能夠創造出更多符合老年人需求的交互產品，讓他們在交互過程中發現自我，推動養老事業不斷發展和進步。

一、研究背景

（一）“銀發產業”的崛起。人口老齡化必然使老年人成為消費主體，更多設計者將目光投向了老年人。于是老年人身邊出現了許多智能設備，這些設備功能內容更豐富，同時操作方式也更為復雜。考慮到老年人生理機能衰老這一特性，設計師更加專注對老年市場中醫療健康類、安全保障類產品的設計。如今，國內這些針對老年人生理需求的產品已經很完善了，例如老年血壓血脂檢測儀、輔助步行器、帶輔助裝置的浴盆和容易操作使用同時能清晰反饋信息的家用電器等。國外還專門研究了智能陪護機器人，在檢測老年人健康狀態的基礎上，還能與老年人進行更多有趣的互動，讓老年人參與到游戲體驗中來。盡管如此，受自身行為習慣影響，目前老年人選擇智能產品種類還很局限。這需要靠設計師將高科技與老年人的日常行為模式有效結合起來，使在滿足老年人功能需求的基礎上，同老年人過去生活習慣相適應，達到情感需求。

（二）“懷舊設計”風潮誕生。經濟和社會的穩定是懷舊思潮夯實的基礎，流行文化瞬息萬變。身處這樣一個巨大壓力下的社會，人們的歸屬感也逐漸降低，從而產生對過去生活的思念和回憶。而過去的產品設計，受流行文化熏陶過重，設計師關注點發生嚴重偏頗。他們更多傾向于產品功能上的創新，而非對消費者本身精神需求進行分析和針對性設計。這造成了產品給人帶來文化感、歸屬感和共鳴感的缺失，形成了設計思路的斷層。不久，設計師開始將時間作為一個維度參與到產品設計中，通過分析人在不同時間節點的不同狀態，他們注意到了一種情感趨勢——懷舊[2]。在每一個時間節點下，懷舊體驗都各不相同，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懷舊傾向則愈發明顯。設計師將懷舊元素作為產品故事的核心，激起各個年齡層消費者的共鳴。自此以后，懷舊復古設計風潮崛起。

二、老年人懷舊傾向的觸發意義

（一）懷舊傾向內涵。人在對過去經歷的事物的消化過程中，會衍變形成一種復雜的情感，姑且稱之為懷舊感。“懷舊”一詞最早出現在醫學研究上，起初被認為是生理疾病，又稱為“思鄉病”。后被生理學認定為大腦不受控制的精神疾病，繼而被廣泛運用于醫學中，通過懷舊療法治療人認知功能上的障礙。人們將懷舊傾向分為兩種類型，第一種是主體通過回憶相對年輕時候對某個人或物的喜歡而產生的積極情緒，第二種是對過去未得到事物的遺憾感，包括失落和悲傷。因此，懷舊是積極懷舊和消極懷舊的總和，當然大部分懷舊都是一種積極正面的思考方式。學者McCann認同懷舊是人所必需的行為過程，所有的人都在潛移默化受其影響[3]。但老年人相較于年輕人更容易懷舊，主要是因為老年人處在年齡鏈的上端，老來無聊，同時對過去經歷的事情感懷于心，時間的富足給予他們多思多慮多回憶的條件。

（二）客觀觸發。老年人各機能的衰老是人類進程的自然規律，身體激素的下降導致器官衰弱，行為能力減弱，知覺感覺系統趨于麻木，理解力也出現偏頗，導致很多時候無法理解產品出現的意義和使用方法。這使得老年人在思考邏輯和行為方式上更傾向于本能化，面對新興的智能產品無所適從，只好選擇逃避。而適度范圍內的回憶對老年人的正面情感有著很有效的維持和儲存功能。它不光能彌補老年人脫離社會狀態下的反常情緒，也能在無形中加強其與社會的聯系，使之產生一種積極回應社會的情感[4]。老年人懷舊心理出現的頻率非常高，日常生活中包括視聽嗅味觸及主觀行為的反映和感知覺的共鳴都會造成懷舊傾向的觸發。一些客觀刺激，如播放上個年代的音樂，老年人會對其旋律和節奏有歸屬感。事實證明，聞見大自然的味道，類似花、水果、海水、松樹等氣味是最容易喚起老年人懷舊經歷的[5]。與此同時，品嘗熟悉味道的食物，衣物熟悉的觸摸手感，產品上熟悉的時代印記，都會觸發老年人的懷舊記憶。

（三）主觀觸發。主觀懷舊觸發更偏向于一種自發式的回憶，由主體本人對人或者事物的聯想而產生對過去生活、工作、家庭，以及子女成長的回憶。這種回憶大多是幸福的，是對未來生活的向往。老年人身體機能退化而帶來的健康危機，退休在家脫離社會節奏的突然性，子女因工作緣故不在身邊的無奈感，這些情況都會使得老年人的生活環境和人際交往發生巨大反差。這種反差會讓老年人產生孤獨偏執等不健康的心理狀態。也正因如此，身處于這種環境下的老年人，會主動尋找安慰來源，不自覺地加強懷舊行為，尋求精神源頭。這種自發式的懷舊傾向更易于修復人的負面情緒，包括老年人常有的焦慮孤獨和服老情緒。老年人通過這種回憶控制自己的情緒導向，使自己以正面的心態去對待衰老和子女的脫離。讓自己積極樂觀地生活，更好地去選擇適應社會。

三、懷舊設計在老年交互產品中的運用原則

（一）情感性。諾曼曾經在《情感化設計》中寫到設計的三個層次，即本能、行為、反思，每一層次都具有相當的重要性[6]，這三個層次都是形成產品情感設計的基礎。這就要求從人的情感角度出發設計產品。懷舊設計以老年人為設計中心，通過對老年人的經歷進行構建提取，將提取的元素加之于產品中，使得消費者在使用過程中能受到感觸，引起情感上的共鳴。懷舊設計的本身是為了追求一種正面積極的效果，這就要求設計師在選材時應當針對目標人群積極正面的經歷作為提取元素。人對東西的識記是觸發、回憶、再認三個階段。一般人們的大腦都有一個儲存機制，原本經歷的事件會有部分保留在大腦意識中，經過大腦中樞神經的加工潤色，形成記憶情感[7]。這種記憶情感會在人們進行熟悉動作或者其他外界環境刺激下，產生情感上的共鳴，繼而深層次地探索回憶，實現記憶情感的再現。老年人所回憶的人物事件大多是從群體記憶中加工歸納而來，所以設計師要學會關注老年人有意義的經歷，包括兒女成長過程、文化熏陶、群體生活、個人信仰等，這些都是老年人記憶中懷舊元素設計的主題來源。

（二）協調性。懷舊元素從來都不應被強硬地附加在產品上，因為設計本身是具有美感的。懷舊情懷是富有靈魂的設計元素，能幫助在老齡產品上增添更多情感附加值。老齡產品在設計上過度增添冰冷的科技概念顯然不符合老年人的需求。更多在于產品材質和形態的選擇上——溫和細膩的工藝材料、形態與材料的契合工藝、柔和明亮的色彩搭配運用、張弛有度的色調體驗更容易喚起老年人的感官愉悅性和交互性[8]。這就需要設計師突破老年產品固有的設計思維，既要脫離老相，又要符合他們的審美情趣。設計師不僅要考慮到具體的懷舊元素，比如產品復古的外觀，也要考慮到抽象的懷舊元素。舉例來說，當本能行為與本能行為場景相剝離時，懷舊思潮則愈發明顯，就如深澤直人所提倡的“無意識設計”一樣，將無意識的行動轉化為可見之物[9]。當消費者發現自己的本能反應竟然能與陌生的產品完美適應時，會帶領其回憶行為反應日常狀態下的場景，這就是抽象懷舊的意義。譬如深澤直人設計的CD機，和以往的CD機開關鍵不同，一根可拉動的線構成了它開關的核心，老年人無需通過復雜的按鈕去打開和關閉CD機，只需要像小時候打開電風扇或者電燈時，輕輕一拉，優美的音樂便緩緩而出。這種無意識設計增加了老年人的行為體驗，完美將智能產品與老年人的記憶交互方式結合，協調而不突兀。

（三）發展性。如今的產品設計要求綠色化、人性化、經濟適用化。綠色化則賦予了產品更大的發展空間，但設計師大力倡導的綠色設計并不單單滿足用戶使用環境生態需求，更重要的是產品在選材、設計、生產、銷售、運輸、使用這6個生命周期中也能夠表現出足夠的環境親和力[10]。尤其是老年懷舊型產品，功能上的完備已經不是老年人的需求，安全的材質和細節訴求才是最終歸宿。產品從選材的綠色化，到工藝的精簡化，再到線條的流暢化，一步步改變讓老年人更易于接受。考慮到老年產品市場未來占有率，設計師將懷舊設計與現代設計相結合，兩者相輔相成。現代設計給予了懷舊元素創新意義，懷舊元素則體現了現代產品設計的情感價值。國內外設計師通過對老字號品牌的考察，提取經典的傳統符號，遵循地域文化特色，化繁為簡，加以運用，發揮最大的功能和情感價值。這都給了老年產品更多的發展空間。

四、老年交互產品中的懷舊傾向表達

（一）愉悅表達。設計師Patrick Jordan曾經就產品愉悅性提出了生理愉悅、社交愉悅、心理愉悅和思想愉悅。通過產品情感設計，達到使用者情感的調度。當代老年人內心孤寂空虛，閑余時間都用來懷念過往。部分老年人將過去生活環境條件與現在對比造成了強烈的心理落差，設計師在設計產品時應將這種懷舊補償心理作為情感附加值加以完善，選擇老年人需要的產品作為載體，并添加互動屏，用視覺或者動作場景加深老年人互動的印象。從滿足老年人心理愉悅感受出發，他們最為懷戀的就是與家人朝夕相伴的日子。一款名為松鼠智能相框的設計以老年人回憶的起源為載體，將相冊智能化，通過智能相框內的相冊傳遞親人之間的思念，電子相片易于保存。子女利用手機APP對相冊進行編輯，隨時拍照并可隨時將照片傳至相框終端。老人通過相框也可隨時隨地了解子女的生活狀況，還能對相冊進行收集整理，閑暇時翻看，達到老年人心理上的愉悅滿足感。

（二）互動表達。除了設計導向上的偏差外，老年產品供求矛盾也缺乏相應的互動。互動過于智能化，不符合老年人的行為模式，低端互動，無法實現智能養老的終極目標。因此，在產品設計中，要充分考慮老年人的心理特征，杜絕使用晦澀難懂的符號標記。所以老年人在老齡產品中的參與度是衡量一款產品是否達到互動效果的重要數據。互動方式包括感官互動、精神互動和行為互動。感官互動決定用戶體驗，精神互動決定情感共鳴，行為互動則決定產品成敗[11]。在老年人智能寫字板的設計中，考慮到老年人手部觸感不靈敏，設計師提供了智能毛筆進行互動。它可以直接用配套的毛筆在寫字板上操作，書寫的方式和寫字一樣。設計師抓住老年人的行為特點，僅僅用一個屏幕完善了老年人獨有的行為模式，相較于傳統的筆墨紙硯，這種互動過程毫無難點且方便快捷，消除了老年人在大數據時代對未知產品使用流程的抵制，也符合智慧養老、文化養老的大潮流。

（三）針對表達。產品的設計元素應和老年人所處的時代背景相關，包括產品的工藝構造都應當具有時代特色。設計師在設計中注意選擇合適的設計材質，采用親密的產品形態，抓住不同年代及年齡層次的老年人的生活特征，獲得老年消費群體的心理共振。以老年人使用的收音機為例，互聯網以及移動設備的高速發展，傳統廣播漸漸遠離了人們的生活。而老年人還會熱衷于收聽廣播，Smaradio智能收音機給了懷舊的他們一個連接傳統廣播與互聯網的機會。胡桃木的精細紋理給予了產品對老年人觸感顏色的適用性，讓老年人第一時間選擇接受，工藝上搭配著中國流傳數千年的榫卯結構，使產品更加柔和，手工制作讓它沉淀在一份對過往的回憶中。除了調頻功能，這款收音機搭載了許多互聯網內容，藍牙和 Wi-Fi 的連接方式讓音樂播放靈活多變，符合老年人的情感訴求和功能選擇上的統一。

五、結語

目前大多數老人都處于一個對歲月認知模糊的狀態，強烈的懷舊情感因為得不到回應而慢慢弱化。而現在的高科技產品無論在配色還是材質上都過于冰冷，讓老年人產生距離感，這種毫無人情味的距離感會讓老年人產生消極遠離的情緒。在產品上添加一定的懷舊元素，符合他們時代的審美和文化元素，使產品具有獨特性，能在老年人心中有一席之地。而通常老年人意識到社會上有專為自己情感需求而設計的智能產品時，會給出一個更明確的自我定位，他們將不再埋怨被社會邊緣化，從而激發老年人的正面情緒，讓老年人主動接受產品，通過引起他們的回憶使之產生深度的情感共鳴，讓老人們的情感在物品上得以寄托，不再空虛。

約翰奈斯比特提出過一個情緒補償概念，補償性的情感無處不在。我們擁有的高科技越多，就越渴望創造一個高度情感化的環境，用設計軟的一面去平衡科學技術硬的一面。設計師對懷舊設計的理念不應該滿足于對產品的功能、外觀進行較大改動，而是利用細節作為情感表達的途徑方法，一個簡單細節的改變，包括顏色、材質、行為方式，不僅可以滿足老年人的精神需求，與用戶產生共鳴，而且還能使產品更加深入人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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