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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神

2019-05-27 02:55:36巴克
延河 2019年5期

巴克

1

我打開門,推門而入,又往前跨兩步,掀起簾子,探進頭去,便看見他蜷縮在床上的樣子了。我說:“小裘,房租什么時候交?”我的語氣是不耐煩的,剛才的一連串動作也頗粗魯。

他動了一下腦袋,支棱起半個赤裸的肩膀,瞇縫著眼睛對我說:“過幾天吧,再過幾天一定給你。”

“不行,兩天內一定要給我!否則我不給你住了,把你東西放倉庫里,鎖換掉!”我手拿一大串鑰匙,所以說話的時候,就有丁零當啷的聲音伴奏著。剛才我門都沒敲就直接進來了,照理是不應該的,哪怕我是房東,但對他情況特殊。

他又說:“房東,給我三天吧,一定給你!”

“給多少?”

“上個月的?!?/p>

“人家都是三個月一付,你一個月一付,還老是拖欠!碰到你這樣的租客,真是把我累死了!”

“反正最后都是付嘛?!彼址诺蜕碜?,扯了下棉被蓋住半張臉。早春天,居然光著上身睡覺,又把空調開著很足,快中午了還不起床,真是細微之處就反映出與眾不同。他可以耍個性,可我就難受了,這樣做電費不少,又增加了我要錢的難度。

“你這么有把握?”愣了愣,我說,“我可沒什么把握?!?/p>

“我老表欠我錢。他在上海,這兩天回來,回來會還我錢的?!?/p>

“好,再相信你一次!”這個老表,我也是見過的,一位瘦高個小伙子,不知道是表哥還是表弟,一開始就是一起來的,還在這里住過。

對房東來說,什么樣的租客最頭疼?當然就是拖欠房租的了。所以我每次看見這個租住202的裘峰,心情都不會很爽,當然看見的次數也不多。他二十七八,三十不到的樣子,本地農村人,半年多前租進來的,也沒正兒八經上班,大部分日子白天就在睡覺,到夜里才出去走走。租進來時,他和我說過,是開棋牌室的,于是對他這種作息方式,我也就見怪不怪了。他給我的印象,總是一副無精打采、郁郁寡歡的樣子。大部分日子房間里很安靜,基本上不燒飯,但偶爾看到過幾回,三四個小伙子聚餐,一滿桌菜,一大堆酒瓶,喧嘩不斷。

只有第一次遵守協議,交了三個月房租加押金,一共兩千八百塊。到期了,我去收房租結水電。他說,房東,現在嚴打,棋牌室沒生意,手頭緊張,交一個月吧。我知道,那不是大眾娛樂的棋牌室,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型賭場,游走在法律的邊界地帶。我又能如何,只好應允。然后,這樣收了兩次后,干脆就拖欠了,一個星期甚至十來天,終于發展到現在,拖欠二十多天了,也就是說假如他現在跑掉,那我絕對要虧,因為押金根本不夠這些日子的房租加水電。而租客欠錢不辭而別,在我媽做房東的那幾年里就發生過。

說完,我又看了一眼那團墳丘般的被窩,丁零當啷地出去了,砰的一聲,把門重重地帶上。我又上樓去,心里想,這回我特別嚴厲,應該會奏效了吧。周六,上午就待在家里了,我媽已經做好了飯。

然而三天過完,錢還是沒有拿到。最后一天的下午,我連續打了他幾個電話,都不接,后來干脆關機了。傍晚我又去找他,房間里沒人,也壓根不知去了哪兒。我簡直要發狂,幾乎打算立刻實施驅逐,哪怕虧點錢,心里痛快!我強忍著怒氣,才沒有采取行動。

我出去轉了一圈,七點半左右回到家門口。在路燈下站了一會兒,一扭頭,突然看到了他,一手拿著魚竿,一手拎一只紅色的塑料桶,朝我走來。

我大聲喊:“裘峰,可把你等到了!”剛才下意識地想要守株待兔,沒想到,還真成了。

“我會回來的呀?!彼砬槊C穆地走過來。裘峰個子不高,皮膚白凈,夾克衫小腳褲運動鞋,一身黑色。

我繼續喝問:“你怎么電話關機?”等他走近了,我發現他臉色微紅,這事兒無論如何是我占理,所以不妨氣焰囂張一點。

“沒電了?!彼f,聲音不高。

“錢呢?”

“房東,真的不意思,我老表要明天晚上才回來,所以錢還沒拿到。明天他回來我就去拿錢,最遲后天給你?!?/p>

“又是明天復明天,你到底說話算不算數?!”

“這回肯定算數,他答應了回來就還我的?!蹦樕下冻鲆唤z訕訕地笑。

“哼,你倒是輕松,欠著房租,還有心情去釣魚!”

“房東,那你說,我不釣魚去干什么?總要找點事情打發時間吧?!?/p>

是啊,去干什么?倒是把我問住了。愣了愣,我問:“你老表欠你多少?”

“欠我有三萬了,答應先還我一萬。”

“那你這次房租交三個月吧!”

“房東,還是原來這樣吧,反正又不會少你!”他又訕訕地笑著。

“原來就是三個月一交的!第一次,難道你忘了?……都像你這樣一個月一交,我都要煩死了!再說,趁你手頭有錢,多交點,我也好少煩你幾次……這次你還交一個月,那沒過幾天不是又到期了嗎,我又要這樣來催你了!唉,我真是被你拖怕了!唉,實話說,我真是后悔租給你!”我心里這樣想,嘴上也這么說了。

“要不交兩個月吧,想弄點事情做做,急需用錢!欠我錢的也有好幾個,就是要不回來?!彼局碱^說。

“你不是開棋牌室嗎?”我問。

“早就不開了。停得太久,人氣散了……房東,幫幫忙,就交兩個月吧?!?/p>

沉吟片刻,我說:“那你現在就跟你老表聯系,確定他明天到底來不來!我說話算數的,這是最后一次給你機會了!”

“好,我去房間充一下電,就給他打電話?!?/p>

到了四樓,他開門,我跟進去,我決定就這么死盯著他,向他施加最大的壓力。他把手中東西往廚房墻邊一放,走進臥室,我又跟進去。他掏出手機,走到電視機邊,在插線板上充電,默默地站在電視機旁邊,我也默默地站在他后面。他的手機是白色三星,帶皮套側翻蓋,是智能手機,剛剛開始流行,我們部門里有個比較時髦的女同事就用這一款。他媽的,比我的好多了,我的還是直板諾基亞呢,用了好幾年了。還有,上次我問他,你房租交不起,為什么請客這么大方?他說,酒菜是朋友帶來的,就是借他一個場子。他媽的,誰知道真假!房間里的空氣像一大塊冰,把我們如兩條魚般凍住。過了一分鐘的樣子,我說,可以了,一邊充著可以打電話的。他說哦,開了機。接下來就是他打電話的過程,持續了大約三分鐘。我豎起耳朵聽,又觀察他的表情,已然把結果猜到了七八分。

一會兒果然得到印證。他放下電話,嘆了口氣說:“老表明天回來是一定的,但還錢的事情還有難度……不過,還是一定會還一點的,可能沒有一萬。”

“不管是一萬還是幾千,反正你自己看著辦!”我黑著臉,轉身欲走,心里面滿是懊惱。

“房東,你等等——”裘峰說。

我就站住了,想聽他說什么。只見他兩步跨到床邊,從枕頭底下拿出來一樣東西,遞給我說:“房東,要不這個手機你拿去吧。你自己估一下,隨你算幾個月房租?!?/p>

我定睛一看,是一只白色的HTC,也是智能手機,我們辦公室里有位男同事用著同一款。

裘峰笑嘻嘻說:“起碼八成新的,一個弟兄欠我錢,還不出,抵給我的。你那只手機落伍了,剛好換了。”我在他面前打過電話。

我沒接??粗峭π?,但誰知道究竟如何呢,而且用別人的舊手機,也不那么舒服。我就說:“不要不要,你還是給我錢吧!這次交兩個月!”說完就開步。

裘峰稍愣,把手機扔床上,疾步走在我前面,一邊走一邊說:“房東,鯽魚你拿點上去,富春江里釣的,野生的。”

我說不要不要。他卻迅速地挑了兩條大一點的,用塑料袋裝了,笑嘻嘻地遞給我。我怔了怔,想,不拿也不會馬上有房租,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接過袋子,我說:“我最多再給你兩天時間,后天,必須拿到錢!”

他點著頭,說好的,一定一定。

本來我還想再說點什么,可人家一張笑臉對著你,還送你東西,又能怎么辦呢?我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上樓去了。

2

翌日下午,兩點半光景,正上著班,接到我媽的電話。我問,什么事?她說,剛才一個城西派出所的警察給我打電話,說要了解一個人,我說我不是房東了,要找你,他就給了我一個號碼,叫你打過去。聽完我有些蒙,警察找我會有什么事?有時候居委會召集房東開會,社區民警都會交代,不要租給傳銷的、賣淫的等等不法人員,而萬一出事,搞不好房東要受牽連,所以房東們大多也很謹慎,及時上報租客信息,讓他們核查把關。我梳理了一下,我的那些租客,都上報過信息,也沒反饋誰是可疑分子,就有些納悶,又有些緊張。我看著那個座機號碼,本想打過去了,可怔忪了一陣,決定還是自己過去一趟,反正路不遠,當面交流比較好。反正這個下午也比較空閑。

我借了同事的電瓶車,一會兒工夫便到了。我媽告訴我對方姓汪,我在牌子上找,只看到一位汪姓警官,于是立馬就找到了。進去一看,是個年輕警官,三十上下,國字臉,眉清目秀,可是表情嚴肅,可以說有點兒板著臉。

他問:“你就是校場弄17號的房東?怎么我們這里登記的是你媽的名字?”眼神十分犀利。

我笑嘻嘻道:“做房東很煩的,我媽不想當了,就讓我接了班。這不,你一個電話,我就趕來了。汪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兒?”

“向你打聽一個人。”他態度有些緩和了,叫我坐。

我坐下來,直起腰,問:“叫什么名字?”

“裘峰,一個小伙子,是不是住你那里的?”

“是是是,住在202。住了半年多了。警官,他怎么了?”在警察面前,我自然得毫無保留地坦白,著重的是想知道,他有什么事兒?事大事小?我會不會受牽連?

汪警官沉吟片刻,慢悠悠說:“這個事兒我們還在調查,還不太好下結論……我們懷疑他,跟一起團伙作案有關。叫你來,一個就是確定一下他的住處,還有要你幫忙,有什么異常情況及時告訴我們?!?/p>

我連連點頭,說好好好,警民合作,社會平安等等。歇了口氣,又問:“汪警官,你說團伙作案,到底什么意思?”

他難得一笑說:“怎么說呢,就是以前老百姓叫他們‘梁上君子,現在我們叫‘夜游神?!?/p>

“哦,我明白了,”我說。腦子里過了一下,覺得這個稱呼對于裘峰,還真的非常形象、吻合。我說:“那你們為什么不去抓他?”

“不是說了還在調查嘛,調查取證,有個過程?!蓖艟倏粗?,臉上又恢復了嚴厲的表情。

我說哦哦。

然后他問我工作單位。然后就得知,他表姐是我的同事,雖然不在一個部門,我做信貸,她做財務,但還是有些工作交集的。這下他態度就和緩多了,向我了解了一些有關她表姐的情況。

靜默了片刻。突然,我想到昨天的事兒,幸虧沒要那個手機,要是拿了,那不就是銷贓了嘛。我馬上把這事兒說了。

聽完,汪警官說:“好的好的,這事情我了解了,這個手機很可能就是贓物……現在你可以走了,你要表現得和平時一樣,不要打草驚蛇。有什么情況打我電話,我們也可能會主動聯系你?!彼麍蠼o我手機號碼。

我連說知道知道,存下號碼。站起來,又問:“他的電話要不要告訴你?”

“這個我們知道?!蓖艟僖恍Φ?。

走出辦公室,我突然又想起來,那天裘峰來租房子,登記的時候,他說身份證丟了,在補辦,以后給我,就拿同來的老表的身份證登記了。這事兒后來我就忘了,要不,警察也根本不需要找我?,F在看來他是有預謀的。還有,他說開棋牌室,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事情了解清楚了,我也就放心了。然后,莫名地就有種興奮感。

3

我覺得自己化身為一名偵探了,接受了一項光榮的任務,而疑犯就住在我家里,我的眼皮子底下。但我要上班,不可能盯得很緊。吃晚飯時,我本想向我媽透露,叫她幫忙,但再一盤桓,偵探工作并非人多力量大,相反人多容易暴露,就保密。

吃好飯,我下去,敲了敲門,沒反應。討錢的事情也很重要,但萬一再拖幾天,我也不會趕他了。晚上,我留意了兩次,都沒見到他。打了一回電話,他主動說,明天給錢。我說好。第二天,果然拿到了,兩個月的房租,以及前面的水電費。

我問:“小裘,你昨晚去哪里了?”

“老表回來,一起吃飯,又一起去玩了。”

“你前天給我看過的手機呢?”

“你不是不要嘛,我就給老表了,他還了一萬,就送給他了?!彼次乙谎鄣?。

我說哦,拿了錢,開好收據,上去了。

我監視了幾天,也沒什么特殊情況。大約一個星期后,那天我下班回來,終于發現有點情況了——門關著,但我聽到一陣陣喧聲笑語。一定又是那幾個同伙在聚餐,說不定是在慶祝又一次行動的成功!上去后,我就背著我媽,給汪警官打電話,匯報情況。他說,好的好的,你繼續關注,有情況及時聯系!我問,案情查得怎么樣了?他說,還在查,沒那么快。然后,掛了電話。

才做了幾天偵探,就體會到了偵探工作的不容易。反正,我是沒法完美盡職的,主要是因為自己的事情太多。白天不要說了,晚上活動也不少,主要是應酬,還有,個人私生活方面。說到這了,我就扯開幾句了。那陣子我正和一個女孩子接觸著,差不多算是進入了戀愛狀態吧。實際上,我們年后就認識了,經人介紹的。她是一名小學老師,老家在鄉下,目前住城里的親戚家。一開始進展很順利,關系初步確定后,我也帶她來過我家了,但前一陣子,她的父母親突然表示不同意,理由是我年齡偏大,我比她大了十歲。那天,我們在茶館里坐了很久,談到了分手。我心里很煩,很失落,但也坦然面對。后來,我把她送到住處,回家了。走到樓下,看到202的燈亮著。上了樓,我媽剛看完電視,進房間睡了。我還沒有睡意,就在客廳坐下來,看電視。幾分鐘后,我又下意識地站起來,走到窗口探頭俯瞰。一會兒,看到一條人影從樓道里竄出,往西移動,仔細一看,正是裘峰。十點半過了,這么晚了,他出去干什么?我馬上警覺起來,立刻關了電視機,迅速下樓去。

等我到了下面,他已經走到開源路口了,和我相距四五十米。然后,他往體育場路方向走。我就追趕上去。三月底,天氣還有點寒冷,可是一些露天的燒烤攤,已經擺出來了。夜色明媚,因為有燈光的輝映。但行人和車流,終究是少得明顯,夜像一塊海綿,把好多東西如水般吸收。我看見他一邊走,一邊歪著頭打電話。我小心地尾隨著,保持四五十米間距。他站住,我也馬上站住。他做出回頭的樣子,我趕緊往墻邊躲。原來,他是招呼出租車。他坐上一輛的士,屁股冒煙走了。我這下急了,以為沒轍了。幸好,緊跟著又來了一輛空載的士,我也馬上招呼,坐上去。

司機是個圓臉的中年男人,問我:“去哪里?”

我說:“跟著前面那輛?!?/p>

因為是單行線,又沒有其他同向的車子,比較好跟。頓了頓,我又說:“幾個弟兄在前面車上,一起吃夜宵去?!?/p>

司機說:“你們年輕人夜生活豐富!我是沒辦法,開夜車的。”

我笑而不語。雖然我夜生活也還算豐富,但平時這個時候,一般也是回家了,所以此時出門,倒也有些感覺新鮮。我不知道他會去哪里,且先跟了再說,只要紅綠燈前沒跟丟,一般跑不出我的視線。城市夜色朦朧,黑是一團一團的,永遠不會有純粹的黑。城市夜色溫柔,相比于喧囂的白天,完全是另一種氣質。幸好,跟蹤工作一路順利。一會兒到了迎賓北路。在一個路口,他下了車。我叫司機往前開一點,也下了車。一下車,我就看到有個穿紅衣服的女孩蹲在路邊,地上吐了一攤,兩個男孩一邊一個攙扶著她,另一個穿白衣的女孩站在旁邊。紅衣女孩很興奮,不停地搖頭,滿臉通紅。顯然是喝醉了,因為旁邊就是一個很大的酒吧。我看到裘峰在酒吧門口站了下來,又開始打電話,我就在稍遠處佇立觀望。一會兒,他進去了,我也迅速跟進去。

這家酒吧我來過,不多,兩三次吧。里面人很多,幾百號吧,擠擠挨挨,如同一個蜂窩。一進去就面對一圈大吧臺,四周圍滿了人,服務員忙個不停。左右各有一排包廂,用玻璃隔斷,隱隱約約能看到人。中間是一個大坐臺,放了很多小圓桌小椅子,幾乎坐滿了人。坐臺前方是一個跳舞的場子,此刻空寂無人,繚亂的燈光不斷切割著虛幻的空間。舞池上方,兩邊高挑的小臺子上,兩位女郎在跳舞,性感妖媚,活力四射。此刻音樂柔和,大概是高潮的間隙吧。我轉了一圈,居然沒看見裘峰。又仔細找了一遍,還是沒發現。有一個似乎像,到了近邊一看也不是。我很泄氣,好不容易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就坐了下來。旁邊是兩個漂亮姑娘,但我沒有搭訕的想法。大部分是男女搭配,男的優雅,女的溫婉,而且一個個都顯得很漂亮,五官生動,特別有型,我想可能是燈光的緣故吧。一個瘦小伙子竄到我身邊,問,XX要不要?我沒聽清,就問,什么?他大點聲說,麻古要不要?我擺擺手,說不要不要。他像泥鰍般滑走了。我是聽說過,酒吧里有賣這種東西的,還有冰毒,沒想到讓我碰上了,但我是絕對不會沾的。我要了一杯飲料,慢慢啜飲,仔細觀察。一會兒,一位妖艷異常的女郎,在一個更高的臺子上出現,因為豐滿高挑,又因為穿著金色的緊身衣,簡直就像一條黃金巨蟒。蟒蛇先慢慢扭動,很快進入狀態,狂舞起來,還吐著信子,大聲喊:“來,來,大家跟我一起嗨!”音樂嘭嘭嘭,高亢震耳,于是全場騷動興奮起來。我旁邊的那些人,眼神開始放光了,表情變得猙獰了,好多個起了身,去前面的場子上狂歡了。一會兒我也有點興奮難耐,就上了場。大家伙面朝著蟒蛇,身子扭著,嘴巴叫著,像極了一群嗷嗷待哺的雛鳥。我因為還在東張西望,不小心踩了一個男人的腳。我連忙道歉,可還是被他推了一把,又兇巴巴地瞪了我幾眼。這家伙年紀和我相仿,塊頭有點大,理著平頭,看面相就不是善類,我就只好忍了。后來,我有意避開他,但還是感覺被他撞了一下。音樂還沒結束,我就下場了。坐了一會兒,高亢的音樂戛然而止,蟒蛇進洞,場子里的人,不,那些失去了魂魄的鬼魅們,紛紛四散,回到座位上,慢慢地陽氣又回到他們的身上,臉龐變得柔和漂亮起來。我翹首四顧,依然沒有發現裘峰的蹤跡。我想,我這樣明目張膽地找人,是不是太笨拙了?然而轉念又反駁自己:他怎么會知道我在跟蹤他呢?也許是他早就離開了吧,剛才在門口只是虛晃一槍,反正做那種事的人,本來就是神出鬼沒的??戳讼聲r間,已經過一點了,我想那就到此為止吧。來到外面,正要打車,猛看到一伙人在打架,都是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兩邊各三四個,一開始是追著打,后來扭在一塊兒了。很快聽到喊聲:有人被捅了!有人被捅了!快快快,打110!打120!于是一大堆人圍上去。我倒是沒啥興趣,看見一輛空載的士,就招手了。但坐在車上,看著窗外妖嬈的夜色,我想,夜真是有魔力,雖然藏垢納污,但也精彩十分,而夜生活,是會讓人上癮的。

回到家,看到202房間里一團墨黑。我有些累了,也有點睡意了,很快上床。第二天起來,竟發現我昨晚穿的皮衣破了,背后開了一條口子,大約三厘米長。思來想去,弄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也許是那個平頭壯漢搞的?如果是這樣,這家伙也太陰毒了!這件皮衣,是前年去西塘玩,回來順路去了海寧皮革城,在那兒淘的,正品打折,一千兩百塊錢,黑色山羊皮。我只好自認倒霉。

4

因為戀愛的失意,我把心思投到了偵探工作上,希望以此來減輕悲傷。

過了幾天。那天夜里,我在電腦上看電影,快到十一點才結束,本來打算洗洗睡了,卻又一時心血來潮,走到窗口向下探望。大約過了五六分鐘,還真是好運,果然看到一條黑影從樓道里竄出,往開源路方向而去。我大喜,連忙追了下去。又跟上次差不多,黑影在路口踟躕片刻,去往體育場路。我也跟上去,保持四五十米間距。突然他回頭看了一眼,我趕緊往墻邊躲,反正就是這么個套路,跟上次差不多。我以為他又要打車了,眼睛就盯著馬路,希望別只來一輛。有一輛空載的士駛來,卻沒見他打車,而是往回走來。這完全不按劇本來,我慌了,趕緊躲進了濃稠的黑暗里。他居然原路返回了。我有些失望,等他走遠了點,也原路返回。進了樓道,快到二樓的轉臺,正要去摁墻上感應燈的開關,那燈竟兀自亮了,然后,就看到一張有點陰森森的笑臉。裘峰背依著墻,吐著煙圈,注視著我。我還沒作反應,他就開口了:“房東,半夜三更跑出去做什么?大街上撿錢包去???”

我支吾著說:“唱歌剛回來?!钡椭^,走上去。

然后聽到砰的一聲,是他進了房間,把門關上。到了家里,心跳緩下來,想,完了完了,被他察覺了,用上了反偵探手法,以后很難再刺探到什么了。然后,咂摸著他剛才的話,豁然暗笑:撿錢包,應該是偷錢包吧,習慣性思維,這不無意識中就暴露了身份!

又過了半來個月,總算發現了一點新情況——202房間里出現了一個女人,似乎很年輕,個子高挑,比裘峰還高點,皮膚有點黑,但似乎模樣不錯,說普通話,帶明顯的外地口音。和裘峰一起做飯,一起進出,那應該就是戀愛的關系吧。我最初的反應,要不要匯報?思忖一下,還是算了,這應該算是私生活吧。

第二天傍晚,我下樓去,看見202開著門,就徑直走了進去。他們吃好了飯,女的在廚房洗碗,男的坐床上看電視。女孩知道我是房東,紅著臉沖我笑了笑。我也沖她笑了笑。女孩比較瘦,稍稍有些土氣,但五官清秀,比較耐看。一剎那間,我竟有了一點嫉妒的情緒。

我走進臥室去。裘峰馬上站起來,問:“房東,有事嗎?”

我問:“你女朋友?”面帶微笑。

他說是的。

“怎么認識的?”

他說是他姐姐介紹的。

“你姐姐做什么的?”

“開店的,窗簾店?!?/p>

我又問:“你女朋友哪里人?”

他說陜西的。

頓了頓,我問:“那么,小裘,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他說還沒想好,可能也開個什么店吧。

“好的,正兒八經開個店,安安耽耽過日子?!蔽铱粗哪樥f。他的眼神游移不定。

“誰不想安安耽耽?”他瞥我一眼道。

然后,我又說:“那么,給你女朋友登記一下。”我手上就拿著本子。

他說:“我不是登記過了嗎?”

“只要是長住的,每個人都要登記。”我沒說破他登記那個事兒。我也沒說假話,警方就是這樣要求的。

他嘀咕著真是麻煩。女孩倒是隨和,說好的。我接過身份證一看,叫賈芳芳,二十一歲,陜西省商洛市丹鳳縣某某鎮某某村人。

登好記,我又對裘峰說:“還有個把星期,你房租又到期了,先提醒你一下!”他含糊地說,知道知道。我拿著本子出去了。

過了兩天,又是傍晚,我下樓來,又見202門開著,就張了一眼,女孩在洗碗,裘峰好像不在。我就走了進去。我說,你好。女孩笑笑,表情有些靦腆。

我說:“哎,你是陜西人,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有親戚在這里。”女孩幽幽說。

愣了一下,我問:“你和他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兩三個月吧?!迸⒂行┘t臉了。

又愣了愣,我說:“那你了解他嗎?”我心里的想法還真的挺復雜的,嫉妒、惋惜、好奇都有,但說什么,怎么說,還得講究措辭。

“那總是有點了解的。”她又低聲說,笑了笑。

沉默了一下,我剛想開口,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你在干什么?”

扭頭一看,正是裘峰,臉色陰陰地站在門口。我連忙轉過身來,也冷著臉說:“沒干什么啊,還不就是來催你一下,再過三四天你就得交房租了,這次可千萬別拖欠了!還有,最好別交一個月!人家都是三個月,沒人像你這樣的!”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話沒說。我下樓去,心想,既然他有了女朋友,面子總要的吧,但愿以后收房租,別像以前那么麻煩。本來除了提醒她,我還想問問,你和賈平凹有沒有關系?因為印象中好像賈平凹就是那兒人。

可沒想到,兩天后的下午,裘峰打電話給我,說正在搬家,叫我過去結賬,那么就不是他要給我房租,而是我要退還他部分押金了。我有些訝異,卻又感到輕松,而其他房客退租,心里通常會有些挽留,因為重新招租,總歸是件麻煩事兒,比如302那對小夫妻,一個多星期前搬走了,我在路口貼了廣告,可還沒接到過電話。我正忙于工作,一時跑不開,就叫他們等會兒。本來可以叫我媽代勞,可她去了武夷山旅游。過了半個來小時,我回去了。他們搬得差不多了,剩下一點零碎小件,也打了包,專門在等我。我抄好電表,退給裘峰五百多點,微笑著和他們道別,也沒問他們去哪里。然后,我又回單位去。

第三天是周六,下午我去收拾房間。衛生基本上搞過了,不用我費什么勁,也就是檢查一遍,歸置一下。我打開一只床頭柜的抽屜,赫然看到一把刀,大約二十幾厘米長,刀柄黑鐵色,刀身銀白色,刀身修長,刀刃鋒利,刀身和刀柄差不多長。我拿起來,有些沉甸甸,刀身亮閃閃晃眼,翻過來,有一條凹槽。我做了一個捅刺的動作,手感不錯。不知道叫什么刀,但絕對具有威懾力,應該屬于管制刀具吧。然后再一低頭,又看到一張白紙,是折起來的,原來被刀壓著。我也拿起來,展開一看,有一行字:做人要善良一點,不要以為有幾個錢就了不起!字兒不怎么樣,歪歪扭扭的。

我發愣,好長時間還在發愣。什么意思?警告我?因為我催錢有點急,好幾次說話也有點難聽,還有,跟蹤露了餡。我覺得有點好笑。然后,就生氣。盯著那把刀,突然就想到了那個酒吧之夜,劃破我皮衣的,會不會就是他?再細想,他可能性不大,太靠近容易被我發現,但是同伙完全可能,這種雕蟲小技,對他們來說十分拿手。這樣想著,不覺背后發涼,就又有些害怕了。然后我又想到了什么。踟躕了一會兒,撥通了汪警官的電話。

我說:“汪警官,今天休息?”

“哪有你們這么好。在值班。有事嗎?”他說。

“有個情況向你匯報一下,就是上次和你說起的那個房客,搬走了,前天搬的。我剛想起來,應該和你說一聲吧?!?/p>

“哦哦,那個叫裘峰的?”

“是的。案子還沒調查清楚?”

“調查清楚了。這個案子已經結掉了?!?/p>

“那怎么沒對他采取行動?”

汪警官愣了愣,說:“是這樣的,我們調查后發現,他不是團伙主要成員,是外圍的,而且也配合我們工作了,對我們破案有幫助,所以就沒有對他采取刑事措施,教育一番算了。主要的幾個都關進去了?!?/p>

我恍然大悟:“哦,就是污點證人的意思咯?!?/p>

他呵呵笑道:“具體不便透露。何經理,還有事嗎?”

我想,警察都不處理他了,那么再說刀還有什么意思?就說沒了。

然后,就擱了電話。說實話,我是極希望他出點什么事的,于是,這會兒真的有點失望。然后又想,警察這樣做,倒是挺有人性的,經此教訓,他應該不會再犯了吧,那么他留下刀來,是不是又有了金盆洗手的意思?唉,反正,這將會是一個永遠的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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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若干年后,我和裘峰又見了一面。那時我已辭了職,當年的女朋友,那位小學老師,已成了老婆,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那天和老婆逛街,走到第二農貿市場附近,老婆臨時起意,說要給女兒買件衣服,就進了一家臨街的童裝店。挑了一會兒,買了一件,我拎著袋子,尾隨著她走出來。剛出門,我眼光一溜,竟發現旁邊那家店里,裘峰端坐著,再一看,他當年的女朋友就坐在柜臺后面。

他也看到我了,站了起來,但沒走過來。他胖了一些,氣色不錯。他女朋友,肯定也是老婆了吧,那叫豐滿一點了,皮膚也變白了,總之洋氣很多了。

我說:“你的?”意思是指這家店。也是童裝店。

他說:“嗯。你們逛街?”他笑了笑,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也笑了笑,說:“嗯。哦,不知道你也開童裝店,要不就到你這里買了。”

他微笑著,沒說什么。

我擺擺手,又說:“那我們走了,再見!”

“再見!”他也擺擺手。

居然碰到了,可真沒想到。但我知道,下次若我和老婆一起來,也不會去他店里的。我又想起了那把刀,亮閃閃的在眼前晃動,鋒利嗜血,可是究竟是什么用意?唉,這謎是解不了的,也就不必費勁了。不過,看起來他日子過得不錯,我倒是欣慰的。但是那把刀,倒是永遠戳在我心上了,就像魯迅先生說的“榨出皮袍下隱藏的小來”,有時候會讓我反省自己:我到底算不算一個善良的人?

責任編輯:謝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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