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縣木版年畫藝術特點研究

郭亞楠

摘 要：滑縣木版年畫是由洪洞縣人韓朝英于明朝時期創立的，經過韓朝英的努力，滑縣年畫打破了傳統年畫只能在節日期間使用的壁壘，在日常生活中的普及度有所增加。民國初期，滑縣年畫發展達到鼎盛期，其出產量高達百萬張。由于歷史和地理雙重因素的影響，滑縣年畫走向衰落。在非物質文化遺產搶救工程的努力下，滑縣年畫最終重回大眾的視野并得到保護。與其他產地的年畫相比較，滑縣年畫在造型和色彩等方面有著獨到的特點。中原民風和民俗文化為滑縣年畫的發展提供了豐沃的土壤。神像是滑縣年畫的主要創作題材，人物、對聯、花鳥魚蟲都是年畫的重要內容。在藝術風格上，滑縣年畫同樣具有其他形式年畫所不具備的藝術特色，諸如色彩柔和、線條細膩靈動、“版味十足”、人物造型夸張等等。在歲月的變遷中，質樸的審美情感和對美好生活的盼望被滑縣百姓寄予在一張張木版年畫之上，借助這些版畫，可以幫助廣大民眾體會滑縣百姓在數百年間的情感變化。

關鍵詞：滑縣；木版年畫；藝術特色；非物質文化遺產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8年度河南省社科聯、河南省經團聯調研課題“河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旅游文創紀念品融合發展創新研究”（SKL-2018-1187）成果。

在民間諸多藝術中，民俗文化燦爛生輝，年畫更是其中一朵耀眼的奇葩。作為歷史悠久的藝術門類，年畫有著強大的群眾基礎。除了具有裝飾欣賞的作用，年畫因受封建迷信的影響，還具備趨利避害、祈求祝福的重要內涵。黃河流域鮮明的文化底蘊為滑縣的每一幅年畫提供了生長的空間。隨著人們需求的變化以及審美觀的變遷，滑縣年畫的第一屬性已經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實用性，具有升值空間的收藏價值慢慢成了它的標簽。但是，令人遺憾的是，滑縣年畫在相當一段長的時間里，“藏在深山無人識”。2006年11月，以中國民間文化協會為首的考察組到達滑縣進行考察，經過馮驥才等人的細致鑒賞，蒙在滑縣年畫身上的神秘面紗才被掀去，滑縣年畫所富含的魅力才得以被世人欣賞。在馮驥才先生看來，滑縣年畫與其他地區的年畫有著本質的不同，它是一個全新的品種。

一、滑縣木版年畫的歷史淵源

根據滑縣木版年畫藝人講述的相關傳說，滑縣早在元朝末年就已經出現年畫。明朝時期，在山西洪洞有一位手藝嫻熟、善于畫刻的刻板藝人——韓朝英，他在機緣巧合之下搬遷至滑縣居住。在他手上，一個新的木版年畫種類——滑縣木版年畫孕育形成。滑縣年畫的題材與當地的民俗風情息息相關，因而深受廣大勞動群眾的歡迎。到清代，從乾隆到嘉慶這一時期，滑縣木版年畫的發展達到鼎盛，出現了三大年畫社——興盛號、興隆號、興義號。三大年畫社的產量結合在一起有將近百萬張，其銷售區域更是廣泛，除了山西之外，還覆蓋安徽、山東、河北等地，甚至連甘肅、青海、內蒙古、東北三省等交通極為不便的地域也能見到滑縣年畫的蹤影。當時的滑縣相對封閉，與外界的交往也不是很頻繁，年畫風格更多是深受鄉土文化的影響，散發著文人散淡的氣質，顯得極其雅致清新。可以說，滑縣木版年畫折射出的是當地百姓的精神信仰與情感訴求。

二、滑縣木版年畫的藝術特色

（一）題材

在題材方面，木版年畫的取材范圍非常廣泛，包括歷史故事、哲學、宗教、民俗、藝術等等，這些題材最集中地表達著民眾對于幸福生活、美好未來的向往，內容上多是襲承勸誡的優良傳統和傳統繪畫中的道釋人物畫。滑縣木版年畫亦是如此。滑縣木版年畫有著神像、對聯、族譜、扇面等多種多樣的題材，其中神像和族譜畫是滑縣木版年畫的主要內容，除此之外，還對戲曲故事、門神、歷史傳說等內容多有涉及。神像題材主要涵蓋儒、釋、道和民間神等，但在此類別中，滑縣木版年畫還會表現一系列其他年畫種類不會涉及的民間信仰的神，例如“田祖”。這一題材的出現主要是受農耕文化的深刻影響，真實生動地反映了農耕社會里勞動群眾祈求豐收的心理。除神像題材外，滑縣木版年畫還有一種獨特的題材形式——族譜，這是在其他種類的年畫中都未曾出現過的。滑縣木版年畫族譜又被稱為“名義”，通常是在節日祭祖時才會被懸掛出來，畫中有著庭院、鶴鹿、松柏等具有吉祥祝福寓意的物象，傳達著百姓祈望家族興旺的美好心愿，畫中的空白長方格處刻有先人的排位，并在排位上書寫有先人的名譜，以供子孫香火祭拜。這樣的安排，深刻地體現出傳統儒家文化中的“孝悌”思想對于年畫藝術的影響。此外，滑縣木版年畫中的對聯具有豐富的功用，主要位于神像、族譜的兩側，其內容多涉及忠孝、祭祖等，也是深受儒家文化的影響。至于扇面這一形式，則與滑縣民眾的生活緊密相關，主要創作于農閑時期，內容上多是取材于當地百姓熟知的戲曲故事，畫面生動，充滿生活氣息，表現了當時人們的精神娛樂生活。

（二）規格

滑縣木版年畫中，族譜類的尺幅最大，以卷軸中堂形式為主，大致上都有六尺宣紙大小，也就是180cm×90cm左右，像《崗叉樓》《榮華樹》都是這樣的尺寸比例。神像、門神類的尺幅則偏小，門神多采用長方形的形式印制，一般在32cm×21cm左右，神像雖然也是長方形，但不像門神那樣有相對統一的規格，多是依據種類的不同而采用不同的尺寸，比如《鐘馗》尺寸約為68cm×39cm，《七十九位全神像》尺寸約為139cm×75cm，到了《三像》《四像》《五像》則沒有尺寸的限制，規格可任意選擇。對聯類的尺寸則較為隨意，沒有嚴格的規格要求。扇面類與對聯類的規格性質類似，也比較隨意，這主要是因為這一類木版年畫是藝人為了求生計而產生的一種體裁形式，適應購買者的需求，也沒有嚴肅的內容，所以在規格上就顯得靈活得多。

（三）構圖

長幅立式是滑縣年畫構圖的主要特征。滑縣年畫不僅上下層次分明，其左右更是呈對稱的態勢。在它的設計方案中，所要描繪的人物形象與邊框的邊界線有一定的距離，人物和人物之間不存在遮擋關系，其連接也并不緊湊。簡而言之，滑縣年畫在視覺上給人以清新、疏朗的畫面感。文字在滑縣年畫的構圖中時而出現，但與其他產地的年畫存在較大差異。人物名、店名等文字不會被標注在滑縣年畫的構圖中，取而代之的是被加蓋在畫面下角較為偏僻之處的制作者的姓名章，這種做法與文人畫極其類似。除此之外，滑縣年畫的構圖中也會出現關于傳統文化經典的文字，比如，“如在其上”“神之格思”“大德曰生”等等，這些文字生動形象地傳達出了傳統文化對于滑縣年畫的深遠影響。構圖中的字體有著柳體的韻味，清新俊朗，與畫面相得益彰。滑縣年畫還有一個獨有的特征——中堂式構圖，這也是滑縣年畫與其他產地年畫的最大區別。

（四）色彩

以“五色”為主色的色系在滑縣木版年畫的歷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這主要是受哲學上“五行觀”的影響。“五行”又與“五色”相對，也與方位相對。“五色”是指青色、黃色、紅色、白色、黑色這五種顏色，五色與方位對應則是：東方對應著青色，南方對應著紅色，西方對應著白色，北方對應著黑色，中對應著黃色。“五色觀”深深地影響著中國人的色彩觀，并深刻地影響著中國從民間到宮廷的繪畫藝術、從建筑到雕塑的藝術形式對色彩的擇取與運用。眾所周知，基于中國人對炎黃二帝的崇拜，紅與黃這兩種顏色成為中國最傳統也最具崇尚感的顏色，這兩種顏色在滑縣木版年畫的色彩運用中有著鮮明的體現。

（五）造型

在進行滑縣年畫創作時，以神像為主要內容的題材占據半壁江山。神像的人物造型易給予觀眾最直觀的感受，人物造型比例的恰當與否決定著年畫創作的成與敗，因此，人物造型的比例至關重要。而主觀意象造型觀又是造型的決定因素，在年畫創作中，物象的或寫實或夸張變形，都取決于創作者強烈的主觀意識，這種主觀意識又依賴于創作者的經驗體會和主觀直覺。年畫藝人為表達其創作意圖會在設計方案時制定基本準則，這個標準就是年畫最后呈現的形象。河南各地的年畫因為民俗和地域的差異，特色較為鮮明，審美特征亦易于分辨。滑縣年畫最常應用的創作技法是寫實手法。在滑縣年畫的人物形象中，各部分比例關系與人體正常比例十分接近，身體與頭的比例基本為5：1，依照此比例創作的人物形象顯得非常勻稱。而其他地方的年畫有時會因造型比例的問題而顯得類似漫畫式，比如朱仙鎮年畫中的人物形象，身體與頭的比例幾乎是3：1，給人以頭大身小的印象，顯得相對可愛得多。在滑縣年畫的人物形象中，微笑狀的面部形態比比皆是，五官十分勻稱，給人以安寧祥和的視覺感受。橢圓形臉型在滑縣年畫中也是極為常見的，幾乎看不到變形夸張的臉型；眼睛都是沒有折角的長圓形形狀；眉毛是沒有粗細變化的長弧線型；鼻部則刻畫得結構清晰，其各個部位分界線非常明確；嘴型一般呈橢圓狀，具有線型的口中線、嘴角基本上是保持上翹的形狀。

（六）制作工序

滑縣木版年畫的制作工序嚴格，主要由手工繪制和木板印刷這兩部分組成，制作步驟大致分為：定稿、素描、粘貼、雕刻、印刷、彩繪等。滑縣木版年畫不僅工序嚴格，用料也是相當講究的，將上等的梨花木板材作為版面材料，在繪制時紙張也用宣紙取代了原來的蠟紙。

在木版年畫的制作過程中，首先要選定設計方案，并將設計方案用粗鉛筆繪制到宣紙上，而后將繪制好的圖案粘貼到梨花木板上，再運用精湛的技術進行雕刻。將雕刻好的版面清掃干凈后，便開始涂刷上墨，刷墨完成后進行試產，試產取得好的效果后，才開始大量印刷，這樣方可在講求質量的同時取得較好的經濟效益。經過以上程序后，便進入了繪畫這一關鍵步驟，印刷后的圖稿，可直接繪畫。繪畫時工序繁多，既要求工匠要求有仔細認真的工作態度，更要求其有高超的技術。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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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馮驥才.豫北古畫鄉發現記[M].鄭州：中州出版社，2007.

作者單位：

新鄉學院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