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左右特朗普的朝鮮牌局

克里斯托弗·希爾

美國前東亞事務助理國務卿，現任丹佛大學全球關系校長首席顧問及外交實務學教授，著有《前哨》一書。

“瘋狂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同樣的事情，卻期待得到不同的結果。”愛因斯坦的這條格言似乎是唐納德·特朗普朝鮮政策的靈感來源。特朗普的策略是，拒絕擺在他面前的所有事物，但他自身卻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參與談判。結果導致美國國務卿在自己的老板與朝鮮領導人金正恩的峰會上被迫淪為了一名籌備人員。

但問題在于特朗普獨特的對朝策略是否產生了任何實際效果。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朝鮮的態度有所改變。但隨著又一次“特金會”將在不久召開，我們也許很快就會對這個問題有更清楚的認識。

特朗普自稱已經掌握了核談判的藝術。2018年3月，他打斷了時任國家安全顧問麥克馬斯特與韓國代表團的會面，突然宣布他很樂意會見金正恩。此后他一直聲稱已經取得了巨大進展。在去年6月與金正恩舉行首次峰會后，他宣稱“朝鮮不再構成核威脅。”

事實上，在無核化領域并未取得任何進展。2017年12月，金正恩宣布該國已經完成導彈試驗計劃，證明最新的火星洲際導彈已經做好準備進入部署階段。他還聲稱，已經研發出一款能經受住導彈發射終段的核彈頭，盡管專家指出并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

通過發布這些聲明，金正恩可能在暗示他已經做好準備通過非軍事手段來結束特朗普政府的制裁。但也有可能他的原意就是為了告訴世界，朝鮮已經研發出核武器及發射手段。

盡管存在上述各種解釋，特朗普政府仍抓住金正恩的聲明，將其理解為朝鮮準備解除武裝的明確信號。而這種邏輯似乎在第一次“特金會”上得到了更多信任，在那次峰會上金正恩重申“堅定不移地致力于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p>

然而，美國從峰會上得到的不過是一份措辭含混的聯合聲明。而相比之下，朝鮮削弱美國在東北亞存在的目標卻取得了實質性進展。最引人注意的是，特朗普似乎突然同意美國從朝鮮半島撤軍，而且他隨后取消了美韓兩國的聯合軍演。

與此同時，朝鮮也作出關閉美國實際并未要求其關閉的核試驗場的“無核化”行動。盡管這樣的做法能帶來好的印象，但卻并非是確定及拆除該國核計劃核心要素的有組織行為。與此同時，朝鮮堅持認為其核武庫是針對美國“敵對”政策的防御性響應。

讓問題更復雜的是，韓國總統文在寅政府堅持認為強有力的激勵和更深層次的融合能夠比制裁更有效地實現無核化目標。因此，在該國與朝鮮進行的平行談判中，文在寅政府基本上將朝韓外交政策與核問題脫鉤。

但韓國政府仍在美國和朝鮮之間充當協調員的角色。每當美朝談判陷入困境，文在寅就會介入重新促成談判，方法是為鼓勵繼續談判而向金正恩和特朗普獻花。盡管美韓兩國依然保持著密切聯系，但朝鮮極有可能一直在試圖通過對雙方做出不同表述而在這兩個盟國之間制造緊張。

另一個主要參與方是中國，在新加坡召開“特金會”之前的幾個月里，中國曾兩次接待金正恩來訪，并在此后立即有效地重新鞏固了其對朝鮮的影響。為了保持在各方面與其前任決裂的路線，特朗普似乎相信，與中國作對是比同中國合作更容易實現的目標。他的這一主張將會在今后幾個月內受到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