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素表達 深刻反思

趙亞亞

【摘要】《小狗包弟》表現對文革的反思，思想深刻，筆法溫和，選材樸素真實，抒情自然流暢。

【關鍵詞】溫和 樸素 抒情 反思

【中圖分類號】G634.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9）12-0242-02

引言

羅丹的雕塑《沉思者》是法國巴黎的羅丹美術館鎮館之作，巴金先生的《小狗包弟》文字版的“沉思者”，分量十足。該文講述了作者在“十年浩劫”中為保全一家人性命，將曾經朝夕相處的小狗當累贅送醫院解剖，而后十幾載中無數次的反躬自省，真摯動人。巴金先生是文壇巨擘，《小狗包弟》繼承了他從“激流三部曲”到《寒夜》的一貫筆法，語言樸素，思想深刻。錢鐘書先生在《談中國詩》里說，“中國詩筆力輕淡，詞氣安和”“像良心人說話”。巴金先生被譽為20世紀的“中國良心”，《小狗包弟》一文充分體現了這個特點。

一、用溫和細膩的筆法敘述時代

十年動亂之后，“傷痕文學”一時成為主流，很多人都將過錯一股腦推給社會和時代，抨擊批判之風盛行。而巴金先生不推卸責任，作了發自肺腑的反省。他不檢討，不控訴，而通過文學語言將他的悲憫歉疚和懺悔情懷娓娓道來?！缎」钒堋窐嬎疾宦漶骄?，開篇講述了藝術家平日喂狗，小狗在藝術家被批斗的時候不離不棄。扭曲的時代，狗的知恩圖報與人的冷漠無情，形成鮮明對比。

寫文革中的“武斗”，揪，批，斗。對于死活不認罪的“頑固分子”，一頓痛打，拳頭砸，大腳踹，棍棒掄下，頭破血流，腿也折了。簡潔的文字，看得人觸目驚心。人權哪里去了？法律哪里去了？良心哪里去了？這是在那個時代很典型也很普遍的場面。人盲目沖動，集體性狂熱。

寫抄家的場面，隨便拿東西，“大聲叱罵，有人摔破壇壇罐罐”。私人財產被肆意侵占，大量文物和藝術作品毀于一旦，那個影視作品中曾無數次出現的場面又通過文字浮現在許多人腦海里。文革之后的平反昭雪，“藝術家給關了幾年后才放出來”。從“幾年后”“才”這些平常的詞語中，作者對自由的企盼，表露無遺。

一些遠離法治社會的名詞，許多不堪回首的往事，隨著作者細致而不煽情的筆觸，又如陰云籠上了讀者心頭。此篇敘述如靜水深流，在平緩的講述中，你似乎聽到了一個民族在受到重創之后，長久而沉重的思索。

二、用樸素而不瑣屑的文字敘述人狗交往

畫家幾年后出來，買肉去看望那只小狗。“鄰居告訴他，那天狗給打壞以后，回到家里什么也不吃，哀叫了三天就死了。”我們可以想象，畫家在被關的幾年里，怎樣惦記著那條被打折腿的狗，出來后他拎肉看狗時的迫不及待，佇立原地聽著鄰居的敘述狗的忠誠和情義時心靈的震撼和滿滿的遺憾。作者不寫一字，因為他不是當事人，更是有意的留出大片空白，引發讀者的更多更深的聯想。

寫小狗包弟與作者一家人相處的點點滴滴，無非狗可愛，講衛生，會作揖，不咬人，很友好，等主人……與大多數人家的狗并無二樣，非名貴品種，且稟賦一般。而人與狗之間的情分，是那種相處久了、廝磨時間長了、狗成了家庭一員的平常情愫。人的善良，也在于對一只普普通通狗的疼愛。

寫對狗的情感，抄“四舊”時聽見包弟尖聲吠叫的“膽戰心驚”，擔心狗招來抄“四舊”的紅衛兵；送人做科研實驗不情愿，暗自垂淚。送走之后，起初甩掉“包袱”的“輕松”，不能入睡時在羞恥與自責中碾壓下的折磨。這些事，小但真實。魯迅先生認為，“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巴金先生就是這樣的勇士，坦率地說出為自保時對狗的無情。傅雷因不堪凌辱，一怒而死；傅雷夫人朱梅馥，以身相殉自縊而死，這種情況，畢竟是少數。明哲保身，自古皆然，國人習以為常；巴金的反思與懺悔，勇敢地超乎尋常。

三、用自然流轉的手法抒情

作者對小狗的深情，在狗沒有送走之前，主要是在點點滴滴的敘述中自然流露。當狗被送走之后，作者用大段內心獨白直抒胸臆：“我又覺得我不但不曾甩掉什么，反而背上了更加沉重的包袱。”作者似乎拿著一把手術刀，對準人性的弱點毫不留情地下手：“羞恥”“瞧不起自己”“可恥地”“逆來順受”“心靈上的欠債”，一連串的詞語，我們看到了巴金的真誠。

接著寓情于景。描寫如今院里的情景：衰草連片，磚墻高砌，窗戶堵塞，葡萄藤連根拔起，大化糞池臭氣熏天……狼藉一片的院子，映照著傷痕累累的內心。

今昔對比中抒情。昔日肖珊在草坪上逗狗，歲月靜好，淺笑安然。巴金的親密愛人，此刻在哪里？我們想起了《懷念蕭珊》，那個有病住不了醫院的女人，那個牽掛著兒子的母親，那個為巴金背“黑鍋”去了天堂的妻子。

作者還運用夸張抒情，心“給放在油鍋里熬煎”；用借代來訴說現狀，“我自己終于也變成了包弟”；又用反問句來質疑自己講假話。

結束語

《小狗包弟》行文樸素，但字字如炬，點亮了良知尚存人的雙眸，也照亮了一個民族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