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式積累到完形驅動

周冬

摘要：公文寫作常被看做是一種程式化的寫作活動，這使得人們進入機械的“例文+格式”的誤區。借用完形心理學和圖式理論我們可以發現，公文寫作有一個先期的圖式積累和后期完形驅動的思維練習路徑。文章結構圖式的積累圖式積累的基礎，工作經驗圖式的積累和內化是圖式積累的核心，也是完形驅動的最重要的動力。公文寫作最根本的還是體現公文寫作者的實踐能力和實踐水平，提高公文寫作水平要從提高工作水平和能力做起。

關鍵詞：圖式積累;完形驅動;公文寫作;反程式化

寫作是一種思維活動，是用語言文字表現寫作者思想與認識的思維活動。公文寫作自然也不例外，填空式的“程式化”寫作只是機械的表象，并沒有揭示公文寫作內在的思維過程。近年來，隨著寫作與思維科學、心理學的交叉研究逐漸深入，完形思維和圖式理論為揭示寫作思維的規律提供了新的理論工具。筆者擬從完形思維和圖式理論的角度來探究公文寫作的思維路徑，以期對公文寫作實踐提供可供操作的思維方法和實踐手段。

一、圖式積累是公文寫作的前提

“圖式”是由康德提出的一個哲學概念，20世紀初，格式塔心理學家們以及瑞士心理學家皮亞杰把圖式概念引入心理學。[1]現代圖式理論已經被運用于研究閱讀、理解等心理和寫作思維過程研究之中。圖式是一種積極的動態過程，而寫作完形思維過程就是通過圖式整合內外信息的過程。寫作主體只有建立起寫作的知識結構圖式，才能實現完形思維.根據需要組合信息，完成寫作構想。

（一）文章結構圖式是基礎

公文具有特定的格式規范和行文規則，公文寫作者必須首先遵循公文寫作的格式規范，頭腦中必須有規范的公文文章體式，即規范的公文“文體圖式”。

所謂“文體圖式”，就是寫作者頭腦中有關文章的所有知識經驗有機結合而成的心理結構，是存在于作者心目中的文章的“標準樣式”，是寫作者對其所接觸的所有文章的內容、形式和寫法的抽象和概括。它不是先天的存在于作者的大腦之中，而是存在于已有的文本中。作家寫進作品的不僅是豐富的社會內容和他對這些內容的主觀體驗，還有自己對文章規律的認識和理解，自己所掌握的寫作技巧。讀者在閱讀這些作品的時候，不僅了解了作者所寫的內容，而且也在頭腦中形成了“文章是什么”和“文章怎么樣”的知覺印象，這印象就是“文體圖式”的雛形。

完成公文“文體圖式”的積累是每個公文寫作者的寫作思維基礎。通常來講，公文“文體圖式”的積累和形成無外乎三步：一是定向積累;二是閱讀分解;三是閱讀與寫作雙向遷移。定向積累指的是集中一個方向，閱讀和強行記憶公文的體式規范，達到快速記憶的效果。例如，在極短時間內研究和閱讀《黨政機關公文處理工作條例》，能夠迅速積累公文“文體圖式”。分解閱讀指的是閱讀規范的公文文章范本，對文章的形式、內容進行綜合感知、分節閱讀，進一步掌握各類公文的內在邏輯形式，積累深層的“文體圖式”。閱讀與寫作雙向遷移是一個從認識到實踐，再在從實踐到認識的反復遷移積累的過程。無數次“閱讀——寫作——閱讀”的雙向遷移運動中，閱讀和寫作形成了互相補充、相互促進的良性循環，在循環的每一周期，寫作者頭腦中的“文體圖式”都得到進一步地修葺和改進，達到更為完美的程度。

（二）工作經驗圖式是核心

公文說到底還是應用文章，旨在解決現實問題，具有強烈的現實功利性。這一點不比審美文章，不同于文學寫作。文學寫作更多的是虛構和抒情，除了一定的“文體圖式”積累之外，更多的是感性經驗、生活經驗。公文寫作則不同，公文寫作不在于抒發個人情感，而在于傳達集體意志，完成某項具體的工作任務。公文寫作更多地需要理性經驗和科學合理的工作經驗。正如之前表述的一樣，“公文是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以及人民團體處理各種公務的過程時使用的書面文字工具”。[2]所以，公文的文體結構、體式規范，與處理現實公務活動的內在規律具有一致性和共通性的。

公文的“文體圖式”只是公文外在形式結構的規范總結，只是公文行文的大體各式框架，但是公文的內在行文模式，各個部分的安排布局，則要根據現實的行文目的統籌安排。優秀的公文寫作者，必定要懂得處理公務的工作規律，必定要掌握科學的工作方法，這樣才能使筆下的公文切中肯綮，有的放矢，能夠解決現實問題。

“工作經驗圖式”是公文寫作者圖式積累的核心，也是最難積累的部分，它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公文寫作的水平。公文寫作者在實際工作中積累和總結工作經驗，有利于提高其對辦文、辦事、辦會的認識水平。這種成功的工作經驗、科學的工作方法和先進的工作模式內化與寫作主體的意識，并成為認知圖式的一部分。這些成功的“工作經驗圖式”會在思維中指導寫作主體撰寫高效的工作方案、提出合理的意見、制定科學的工作方針……這些都是公文寫作主體“工作經驗圖式”積累的結果。

二、完形驅動是內化過程

“完形”一詞是中文翻譯格式塔心理學派時創造的一個術語，是對“格式塔”的意譯。寫作完形思維就是在寫作主體進入寫作狀態之后，對雜亂的信息資料按照一定的寫作要求進行簡化、系統化、整體化、完美化加工處理，使之成為完整的文章形式結構的思維過程。完形思維是建立在已有的思維圖式上的一種寫作思維趨勢。公文寫作往往是受命寫作，被動寫作，它不像文學寫作可以“緣情而發”“因事而作”，有著內在的創作沖動。甚至有的時候，公文寫作要求定時定量完成，就更不可能有內在的寫作沖動。公文寫作主體必須借助“完形強壓”，進入寫作狀態。在“完形強壓”之下，寫作主體以文章結構圖式和工作經驗圖式為思維框架，篩選、整合寫作材料，創造出符合“受命”要求的文本。

（一）求同趨勢確立中心

完形思維首先是尋求思維對象相近相同的心理張力圖式，以此作為建立完形關系的基礎。在公文寫作思維過程中，寫作主體根據自己已有的工作經驗圖式，結合本部門的職能和工作慣例，尋找最能表達和實現行文目的的寫作材料，形成中心寫作意念。完形思維就是要進一步明確已有材料的相似處、共同點，形成寫作思維中心，在此基礎上，組織材料，完成寫作構思。它要在諸多意念和材料中選擇一個中心，這樣，其他的意念或材料都會圍繞這個中心組織起來，實現思維的整體形式序化。

一是法規政策性趨向。公文特別是黨政機關公文，是黨和國家機關實施領導、履行職能、處理公文的具有特定效力和規范體式的文書。公文具有極強的法規性和政策性，寫作中心必須符合國家政策方針、法律法規的要求，不得與上級機關規定相抵觸。

二是工作規律性趨向。公文是黨政機關、人民團體、企事業單位實施領導、履行職能、處理公務的工具。它的行文必定帶有目的性，而為了達到行文目的，完形驅動必須選擇能夠反映事物合目的、合規律的材料來確立行文中心。這些材料要符合工作規范和工作規律。

（二）聚合趨勢輸出文本

完形驅動之下，寫作主體在思維中確立了中心意念，并按照頭腦中的文體形式規范，對思維對象、寫作材料進行序化組合。原來處于無序狀態的思維材料和思維內容都會圍繞中心聚合起來，建立起內在的聯系，并由思維主體確定思維對象的前后順序，以及其在文章整體中的位置與作用。

一是以文章結構圖式來聚合各部分的內容。公文特別是法定公文，從標題到發文機關、從主體內容到結束語、再到落款，各個部分都有嚴格的程式規范。每一個文種都有固定不變的行文格式規范。完形思維驅動之下，思維對象會有序地對應到相應的文章版塊。

二是工作經驗圖式來聚合行文的布局和邏輯內容的安排。法定公文明確的行文格式，但是并沒有固定的言說規范，所謂“大體則有，定體則無”就是這個道理。思維主體在構思行文主體之時，失去了文章結構圖式的依傍，具體的行文表達必須服務于公文的行文目標，要達到最優的行文效果，實現功利目標就必須依賴工作經驗圖式來聚合思維材料。成功的工作經驗、科學的工作方法等等，都有利于思維主體合目的、合規律地聚合材料，組織行文，最后輸出文本。

三、小結

公文寫作是被動寫作、受命寫作，但并不是簡單的程式化寫作。公文寫作和其它寫作一樣，是作者運用語言符號，制作精神產品的創造性勞動。但在其具體寫作過程中，卻有著獨特的思維方式。公文寫作“不是藝術家型思維狀態的自由性、發散性思維，而是沿著思想家型思維的正常邏輯順序”這是公文寫作同其它寫作的主要區別。它表現為“被控制客體的合乎目的的變化，把它引向需要的狀態的過程”。[3]這就要求作者必須運用非感情的理智或意志來指導和諧調自己的心理機制和思維活動，使其達到定向的目的。

公文寫作需要寫作主體服從集體意志，“小我”服從“大我”。程式化公文寫作，只是對淺層的“文體圖式”的運用。寫作思維主體在完形思維強壓下，將思維材料進行簡單序化到相應的功能版塊，沒有進行合理的邏輯布局，這樣寫出的公文很難實現行文目的。傳統的“格式+例文”的公文寫作訓練方式正式程式化寫作思維的產物。實際上，公文寫作有一個完整的從圖式積累到完形驅動的寫作思維過程。其中，文章結構圖式積累是基礎，工作經驗圖式積累是內在核心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公文寫作的水平。在完整的圖式積累的基礎上，完形驅動思維主體按照思維圖式的求同趨勢和聚合趨勢整合思維材料，完成寫作構思和布局，最終輸出文本。可見，加強工作經驗圖式的積累，注意總結成功工作經驗和科學的工作方法等對提高公文寫作水平而言至關重要。

參考文獻：

[1]段建軍，李偉著.新編寫作思維學教程[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1）：100.

[2]岳海翔編著.中國黨政機關公文處理規范實用指導全書[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6（3）：2.

[3]周杰林.思維定向對公文寫作心理的影響[J].洛陽師專學報，1998（04）：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