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丹政變:能否真正擺脫強人政治？

仇廣宇

總統巴希爾在蘇丹長達30年的執政戛然而止。當地時間4月11日，蘇丹軍方稱巴希爾被軍方逮捕并關押。蘇丹第一副總統兼國防部長伊本·奧夫宣布成立由他擔任主席的過渡軍事委員會，他還表示蘇丹將實施“自由公平”的選舉。

此后，蘇丹民眾繼續發起抗議伊本·奧夫的活動，喊出“不要一個賊來替代另一個賊”的口號，12日伊本·奧夫宣布辭職。蘇丹外交部14日發聲明稱，過渡軍事委員會將在兩年內向文職政府交出權力。

蘇丹政局惡化備受國際社會關注。“非盟”和平與安全理事會呼吁蘇丹軍方在15天內將權力移交給由平民領導的“過渡政治當局”，聯合國則第一時間呼吁各方保持克制。

作為一個伊斯蘭人口占大部分、具有復雜民族宗教沖突的國家，1952年獨立以來，蘇丹共發生過十五次政變，復雜的局勢讓強人政治和軍政府統治頻繁上演。巴希爾在1989年通過軍事政變上臺后立刻收緊權力，宣布解散議會、內閣及地方政府，取締政黨。此外，巴希爾對保守派教士的社會禁令較為支持，制定了包括鞭刑在內的一系列嚴苛政策，也招致嚴重不滿。

更深層次的問題還在于經濟。巴希爾執政期間的蘇丹一直面臨食品、燃料短缺，通脹等經濟困難。2011年南蘇丹從蘇丹獨立，帶走全國75%的石油儲備，讓蘇丹的經濟支柱——石油產業遭到重創。此外，美國以巴希爾政府支持恐怖組織為由對其實施了二十多年的經濟制裁，直到2018年才宣布解除。

以上問題最終導致“面包革命”的爆發。2018年12月，蘇丹政府將一個面包的價格由1蘇丹鎊加價至3蘇丹鎊，同時取消了向汽油和小麥提供的補貼，下層民眾開始抗議，后來逐漸演變成對巴希爾的抗議，中產階級如教師、律師等群體也逐漸加入。

4月12日，在蘇丹喀土穆，民眾在街頭示威，要求組建文官政府。圖/新華

2019年2月，巴希爾宣布將在2020年退出總統大選，依然不被認可。4月6日開始，示威者開始在軍隊總部和總統府前靜坐。因為這一天是蘇丹人民推翻前總統尼邁里的34周年紀念日，反對派和抗議者借著這個由頭爭取到軍隊中下層軍官的支持，最終讓軍方在11日促使巴希爾下臺。

從反對派、抗議組織和蘇丹人民的表現來看，這次他們有堅定的決心要求選出民選政府，中產階級的加入有助于推動這一進程。2019年1月，蘇丹職業者協會等反對派團體發起了《自由與變革宣言》，致力于通過和平手段實現政權更迭。蘇丹國民大會黨領袖達加爾表示，伊本·奧夫只不過是在試圖重塑巴希爾政權，他們不會讓任何人“偷走革命”。

正如路透社指出的那樣，在蘇丹這樣情況混亂的國家，政變后即使文職總統上臺也需要軍隊的支持;而民眾對于民主仍然缺乏清晰的路線。看來蘇丹能否真正擺脫強人政治和軍政府，選出代表人民的政府，情況并不太樂觀。